由于有人帶了頭,尤其人們又盯著優惠金額,從五月八日下午開始,房改工作進入了熱火朝一剎時各單位財務忙的不宜樂乎,每日早去晚回,中午也不能休息,但人們都忙并快樂著,因為單位領導已經給他們按雙倍加班算了。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
房改工作自有專人去忙,楚天齊則專注著其它一些重要事項,做著非他自己親自不可的事情,每天依舊忙忙碌碌著。
日子到了五月十日,晚上六點半,楚天齊從辦公室進到里屋,收看《河西省新聞聯播》。只要這個時間點不在外面,只要身邊有電視機,他都要收看這個欄目,即使延誤也要想法看到重播。中央和省新聞聯播,也基本是省、市、縣當政者必看的電視節目,是收看者捕捉政策風向的晴雨表。
打開電視,《河西省新聞聯播》剛剛開始,是關于省委書記的活動報到,然后是省長主持的一個會議。楚天齊中途去洗手間小解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他慌忙結束任務,提著褲子到了臥室。他看到,電視上已經是另一條新聞內容,省領導參加省新博物館奠基儀式,屏幕左下方的文字中有一個熟悉的名字:張天凱。
新聞畫面中,博特館奠基儀式現場,出現了一個中老年男子的形象。播音員的聲音在繼續:“副省長張天凱強調……”
新眼所見、親耳所聞,沒錯,是副省長張天凱。張鵬飛的父親也叫張天凱,是涼城市委書記,難道那個張書記真升任副部了?應該是,沒聽說省里還有廳、部級名字叫張天凱的呀。心里犯著嘀咕,楚天齊再次仔細去看電視上的男人,那臉型、那眼睛,分明和張鵬飛相似,應該說是張鵬飛像這個男人。
就在楚天齊仔細盯著看的時候,這條新聞結束,換到了下一條。盡管已經認定此張副省長就是彼張書記,就是張鵬飛的父親,但楚天齊還不死心,馬上來到外間辦公室,打開了電腦。成康市政府剛剛在前幾天接入了因特網,楚天齊要在網上查個究竟。
在網頁搜索欄輸入“張天凱”三字,立刻跳出了一整版與搜索項相匹配的條目,第一項就是帶照片的個人介紹,照片與剛才電視上男人模樣一樣,只是顯得更年輕。點開第一個條目,出現了個人介紹頁面,最后一項職務是涼城市委書記,前面履歷有“河西省計劃委主任”字樣。
雖然電腦上此條目還沒有更新,但根據照片和簡歷看,張鵬飛父親成為副部的消息已經是鐵定的了。這個消息,對楚,絕對不是好消息。
雖然沒見過張天凱,雖然沒和對方有過任何直接接觸,但想必對方應該也知道有自己這么個人了。在以前的時候,對方未必就知道自己的名字,未必就能記得住自己,但近期肯定已經知道楚某人大名了。自己可是親手讓其家族企業吐出了六、七千萬的直接利潤,這還不包括其它的隱性利潤。張燕不可能不向她叔叔說起自己的名字,張鵬飛更是肯定要在其父面前大罵自己“喪門星”。也許張天凱未必會直接表態,但肯定會記住找他們張家別扭的“喪門星”的。
又看了看張天凱的出生年月,對方已經將近滿五十八周歲了,如果這次不是晉升副部,那指定是要退二線了。可按現在的情形,情況正常的話,對方至少還會干五年實權副部,如果弄好的話,還有進步空間。照這種態勢看,自己何時才能有資格和對方過招呢?
在楚天齊心中一直有一個“梗”,那就是和張鵬飛的“奪妻之恨”,他在受辱之時已經在心中發下誓愿:定報此仇。但他也知道,他不只是要面對一個暴發戶,那個正廳級市委書記也絕對繞不過。以自己一直以來的身份,遠不是和對方叫板的時候,所以他便把這個誓愿壓在心里,即使和張鵬飛又有過幾次接觸,但他也沒想到當時報仇,他有自知之明。他在等著自己強大,步步高升,其實潛意識里也在盤算著張天凱退出政壇。
雖然以前沒有網絡,但楚天齊也對張天凱進行過了解,他覺得對方雖然比自己強大,但年齡在那里限制著,就好比游戲中血量示警的對手。可現在升任副部,無疑相當于又給對方注入了幾滴血,瞬間血量滿格。自己現在可只是個沒有根基的副處,離著人家副部十萬八千里,五年內根本就不可能具備和人家過招的本錢。想到這里,楚天齊懊惱不已,也非常遺憾,遺憾張鵬飛的父親怎么就升上去了。
忽然,楚天齊覺得自己的心態很小人,竟然不盼著別人好,不覺有一絲慚愧。不過,很快慚愧退去,他覺得這是人之常情,誰會盼著對手越來越強呢?
此時,楚天齊不但不再覺得慚愧,反而心中還升騰起了正義之氣。張天凱可是副部,一直以來就是正廳,兒子和成康市政府簽訂霸王條款,貪占公家近億元便宜,他張天凱難道沒有責任?既使張天凱真不知情的話,那至少也有失察之責吧?
瞬間,楚天齊覺得自己的潛在行為得到了升華,自己可不只是要報私仇,而是站在正義一方,和邪惡勢不兩立。雖然自己現在力量很單薄,但正義必定戰勝邪惡,楚天齊立刻信心爆棚,一拳擊在桌子上。
“咣”的一聲響動,讓楚天齊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他不禁好笑。現在張天凱只是升了個副部而已,對方肯定也有好多工作要做,怎么會總想著自己這個小副處呢?自己也太神經過敏了。
此時,楚天齊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以后該防還是要防著,小心無大錯,麻痹大意要不得。但最重要的是干好本職工作,壯大自己的力量,在為人民服好務的前提下,順便把那個仇報了。
猛然間,楚天齊又不禁疑惑:張氏企業積極配合市里工作,會不會和這事有聯系呢?他本已平靜的心湖,又因這一想法而翻騰起來。
就在楚天齊為張副省長費神勞心的時候,張天凱正在家中客廳閑坐,同子侄聊天呢。
“二伯,您怎么提前不說?要不是朋友說你參加奠基儀式,我們都還蒙在鼓里呢。”張鶯接了話。
“并不是我刻意保密,而是事情一直存在變數,其實我也是今天上午上班時才被告知了這個結果。本來明天上午正式宣布,但今天這個活動讓我參加,我也就參加了。”張天凱不無感慨,“不容易呀!”
“是不容易,十多年正廳終于升副部了嘛!”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
大家都向發出怪聲處看去,見二樓樓梯口下來一個人,正是張鵬飛。
“你什么意思?”張天凱面帶不悅,“一天怪話不斷的。”
張鵬飛自顧自說:“早就喊著要高升,要進省委,去年還一直謀著雁云市委書記,可到頭來就弄了一個靠后的副省級,值得這么高興嗎?早知道是這么個結果,那小一個億我絕對不讓。”
“你懂個……什么?”張出那個“屁”字來,“一點覺悟都沒有。”
“我是屁也不懂。我只是個渾身散發著銅臭味的商人,覺悟怎能趕上副部級呢,充其量就是個小賣部的水平。”張鵬飛一步三搖走下來,“我就是惋惜,費了半天勁不但沒有進常委,還損失了這么多錢,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根本劃不來。”
“你……”張天凱氣的拿起一個抱枕,舉了起來,但又輕輕放在沙發上,長嘆了一聲:“哎,家門不幸呀,怎么就出了你這么一個……哎。”
張燕說了話:“鵬飛,怎么跟二叔說話呢?你以為副部級那么容易?那可是至少幾百雙眼睛盯著的。不只是省廳、各市委一把手,外省和也有好多人謀著這個位置呢。如果不處理你那些爛事,怕是要被一顆老鼠屎壞了滿鍋湯,這個位置也爭取不上。要是二叔這次不能升半格的話,一年內必定就得退二線,這次升職可是又多了五年的奮斗期,五年時間可是什么奇跡都有可能的。”
“跟燕子學學,別每天就只顧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學無術。”張天凱訓斥著自己的兒子。
張鵬飛接過了話頭:“副省長大人,我來替你說,我不但要學張燕,還要學張鶯、張鶴,對不對?”
“怎么,你不服氣?”張天凱瞪起了眼睛。
張鵬飛一邊穿鞋,一邊說:“不是我瞧不起她們,女人頭發長見識短,終究上不得臺面,老張家頂門立戶還得靠我這男爺們。”
“你滾。”張天凱終于忍不住扔出了抱枕。
“我本來就不想回來。”張鵬飛向旁邊一閃,奔到門口,拉開屋門,“你們慶祝吧,可我卻絕對認為這不是什么好消息。”說完,他快速沖出了屋子。
“哎。”屋子里的張天凱發出了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