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到來,久未露面的周仝來了。
說周仝久未露面,并不是說近期沒見到周仝,其實周仝一直在正常上班。而是自那次發生曖昧后,兩人沒有單獨接觸,就是來拿走衣服的時候,周仝也是匆匆來去。不只周仝在回避,其實楚天齊又何嘗不是。
見周仝進屋,楚天齊不知所為何事,便伸手一指沙發:“坐。”
周仝沒有在沙發就坐,而是直接坐到了辦公桌對面椅子上。
平時很少在辦公室單獨相處,兩人更是很少坐的這么近,楚天齊一時不適應,顯得很尷尬。反倒是周仝,要從容的多。
看著對方局促的樣子,周仝“撲哧”一樂,說道:“楚局長可真出名了。”
楚天齊揣著明白裝糊涂:“不明白。”
周仝沒有糾正對方裝像,而是壓低說道:“‘明白人’逃跑的事,全縣都傳遍了,說他光卡上存款就上百萬,還說他經常扮成女的,和男人鬼混。人們還說,秘書這樣,領導也好不到那去。好多人都說,‘明白人’的那些錢,對于牛斌來說,就是九牛一毛。還有人說,牛斌就是‘明白人’男伙伴之一,還有人說的更是繪聲繪色,就跟親眼所見,親自捉奸……”說到這里,周仝的臉紅了,停了下來。
看到對方的窘樣,楚天齊也笑了。
“你還笑。”周仝嬌嗔著,然后繼續說,“人們都說,‘明白人’能夠現原形,主要是因為你這個公安局長,是你一系列的動作有了效果,總之人們對這件事是高度贊揚的。不過也有人把這說成是官場爭斗,說你是在通過整秘書,達到扳倒領導的目的。尤其人們更是把你那天在縣長屋里所作所為,說成是直接挑釁、宣戰。”
楚天齊一笑:“人們的想象真是豐富,哪有那么復雜?”
周仝道:“你覺得好笑嗎?現在人們都知道楚局長不好惹,可好多人并不這么認為,說你是官場菜鳥,幼稚的很。他們說你這不只是向牛斌宣戰,而是在挑釁許源縣的大半個官場,說你是想用外來勢力,沖擊本地派。歷來都有本地派和外來派之爭,但派別陣營不是一成不變的,尤其隨著時間推移,或是有新勢力進入,外來派也會具有本地派的特點。就拿許源縣來說,以前魏銅鎖是本地派的代表,劉福禮是外來派,牛斌也是外來派。但劉、牛的外來派又并非一派,經過磨合,形成了一個三足鼎立的態勢,雖然各派力量并不完全均衡,但相對平穩。
你到許源縣來,稱不上外來派,只能稱為外來人。在這種情況下,各派既在爭取你,也能容許你游離在派系之外。他們認為你光桿司令一個,翻不起多大浪花,只要不加入別派,就是己派的勝利。可你這次和牛斌一叫板,被人們解讀為挑釁本地派,那人們的反應就不一樣了。相對你這個來了僅一年多的毛頭小子,那三派都可以稱為本地派了,任何一派的成形時間都是你來許源時間的好幾倍。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要挑釁某某派,更不是要挑戰整個許源縣官場體系,你只是在為你的工作考慮。但人家那些派別不這么認為,或者說最起碼覺得你目的不純。這樣的話,你就麻煩了,那些派別都會把你當成對立者,都會防著你,冷槍暗箭也就來了。這是我最擔心的,要不我也不會來找你。”
周仝說的這些,楚天齊也并不是沒有想過,甚至一些后果他也預分析過。但就現在面臨的局面來看,他必須要展現出強勢,否則好多工作只會越來越被動,自己也會被拖垮。與其沒有出成績就灰溜溜退場,不如先徹底打開工作局面,把這些案子弄個水落石出,即使因此下臺,也算達到了自己一定的目的。當然這樣不亞如飲鴆止渴,自己也會中毒,不過總算轟轟烈烈一場,這正是楚天齊的豪氣所在。
雖然自己有一定的苦衷,采取現策有不得以之處。但周仝能講這些,是同學對自己的關心,是師姐對師弟的呵護。楚天齊很感動,于是真誠的說:“謝謝你,周仝,我一定謹慎再謹慎。只是我現在已經相當于坐在一輛疾速行駛的列車上,只能前進不能后退,就是停下來也不行。”
“事已至此,你好自為之,考慮問題更完善一些吧,盡量少出紕漏,少讓對手抓到把柄。那句話要好好品味,‘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說著話,周仝站了起來,輕嘆一聲,“哎,如果你這趟高速列車疾馳下去,可能會到達理想的站點。但就怕忽然外力襲來,不但要被迫停下,甚至要脫軌翻車呀。”說完,周仝帶著憂郁離開了。
看著周仝離去的背影,楚天齊也不由得嘆了口氣,心中暗道:不得以呀。
抽了支香煙,楚天齊調整著有些低落的情緒。他意識到,既然危險就在身邊,那就要加速解決問題,以免到時無力回天。
“篤篤”,敲門聲響起,打斷了楚天齊的思緒。
坐直身體,楚天齊說了聲“進來”。
屋門一開,曲剛走進了屋子。
肖萬富和‘明白人’逃跑已將近一周,到目前還沒有有用線索,曲剛情緒明顯很低落。尤其自發生楚天齊叫板牛斌一事后,曲剛心情更復雜,他對楚天齊又尊敬了許多,但同時也顯得生疏了一些。
其實楚天齊在對待曲剛的時候,心情又何嘗不復雜呢?
看到曲剛沒有皺著眉頭,楚天齊用手一指對面椅子,同時說道:“看樣子有好事吧?”
曲剛平靜的說:“也談不上好事。經過對小張、小孫進行尸檢,在他們體內檢測出二百克毒品。這些毒品都呈膠囊狀,大部分膠囊保護層完好,顯然他們是為了攜毒。另外,每人體內都有兩粒‘膠囊’損壞,因此體液含毒品的濃度達到了八十五微摩爾每百克,超標嚴重,也不排除他們平時就吸毒。膠囊的破損斷面很整齊,不像是意外破裂,更像是被提前做了手腳。尸檢結果是:毒品中毒致死,疑似被人謀殺。”
“說說你的推斷。”說著話,楚天齊遞給了對方一支香煙。
曲剛接過香煙,點著,然后說道:“他二人是在連蓮逃跑時失蹤,小張手機又出現在靠山村地道,現在在他們體內還發現了毒品。在連蓮逃跑前半夜,小張和‘明白人’有過兩次聯系,肖萬富疑似和‘明白人’也有關系。因此,連蓮、‘明白人’、小張、小孫、肖萬富等人,都和‘毒品’二字有牽連,這就形成了一張網販毒網。”
楚天齊點點頭,沒有說話。
看著局長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曲剛不禁疑惑:“局長,你不感到驚訝?我在知道這些消息的時候,可是很震驚的,也很惶恐,我沒想到小小許源縣竟然有這種事。”
“意料之中,犯罪和利益緊密相關,暴利往往是犯罪最直接的動因,何況毒品是一個容易成癮的東西。許源縣有毒品,也并不奇怪。我在玉赤縣做副鄉長的時候,就曾經誤打誤撞的發現了吸毒者,還協助警方與販毒集團交過手。現在毒品既已出現,我們首要任務是查找來源,打掉販毒團伙,斬斷毒品利益鏈。”說到這里,楚天齊輕嘆一聲,“說實話,真不希望轄區出現這樣的事,但愿許源縣不要出現毒窩。”
剛才楚天齊的回復有真有假,他之所以表現的那么鎮定,最主要的是,他已經提前有過相關方面消息。首先就是周子凱專門私下交待了兩件事,其中一件就是查毒品。只不過當時兩人在楚天齊辦公室,是周子凱私下交待的,別人并不知道他們談了什么。其次,張、孫二干警體內有毒的事,楚天齊已經提前從高強口中得知,那是剛發現二人尸體時,高強偷偷取二人唾液和尿液做了化驗。
“是呀。”曲剛點點頭。誰又希望自己治下毒品泛濫呢,尤其警察更是如此。
“從目前形勢來看,抓捕逃犯的同時,要關注毒品的事,但這事暫不宜聲張,只能有數人知道。這樣可以避免不必要的轟動,利于保密,也不至于引起嫌犯的更多警覺。”說到這里,楚天齊話題一轉,“不過,可以在審訊吳信義的時候,敲打敲打對方,我不相信他真像標榜的那樣無辜。”
“我也是這么考慮的。”曲剛表示贊同,但也擔憂,“不過,只怕有些事未必能夠瞞的住,這次對張、孫二人的尸檢可是好幾人都參與了。”
楚天齊說:“能多瞞一天是一天吧。”
“好,那我先去了。”曲剛告辭,向門口走去。在臨出門時,他停下來,轉回頭,“這次老張和老孫肯定不找局里鬧騰了。在今天向他們通報尸檢結果時,兩人幾乎都癱了,看著也挺可憐的。”說完,走出了屋子。
看著曲剛身影消失在門外,楚天齊眉頭皺了起來。
從那次聽到周子凱安排查毒任務時,楚天齊當時確實很震驚,但很快就被其它工作沖淡了。當時周子凱也只說是懷疑,并沒有確鑿的證據,楚天齊覺得這事很遙遠。
可隨著一件件蹊蹺的案子發生,尤其高強匯報張、孫二人體內有毒,并且在靠山村地道發現毒品后,他的心情就沉重起來,這也是他要樹立強勢形象的原因。毒品對國家、對社會、對個人危害極大,毒品交易更是犯罪頻發的罪魁禍首,有時甚至能夠引起一方社會的動蕩不安。打擊毒品犯罪,任重而道遠,卻又意義非同一般,這種意義不只是精神上的意義,而是具有深刻的現實意義。
點燃一支香煙吸了起來,伴著緩緩升騰的輕煙,楚天齊的思緒清晰起來,眉頭也漸漸舒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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