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齊是帶著狐疑和些許不安,離開的晚宴現場。他總感覺有幾道兇狠的目光看著自己,兇狠程度不亞于在“河西二監”那次感受到的。但晚宴現場他曾多次回頭,并沒有任何發現,為此還讓三女取笑他,說他疑神疑鬼。可是直到他進了公安局大樓,那幾道兇狠的目光也不時出現在腦海,仿佛已經映在大腦中。
剛上到三樓樓道,就見自己辦公室門外站著兩個人。楚天齊先是一楞,駐足去看,卻發現是厲劍和高強,兩人手中還提著食品袋和瓶子。
見局長回來,二人迎了過去。
“你倆不休息,在這干什么?”楚天齊其實是明知故問。
高強“嘿嘿”一笑,低聲道:“今天是年終歲尾,明天就是元旦,我倆沒有美女相伴,只得與它為伍了。”說著,揚了揚手中的酒瓶。
“你小子。”楚天齊手指對方,“真沒個正形。”
說話間,打開屋門,三個人直接進了套間里屋,楚天齊去了衛生間。
厲劍和高強支開小方桌,把下酒菜放到桌上,拿出兩只酒杯,倒上了白酒。
楚天齊的聲音從衛生間傳了出來:“昨天晚上喝大酒,酒勁還沒過,今晚上又剛來了一頓,我是喝不了了。”
高強接了話:“老師,不對吧。縣領導請喝酒就喝,美女師妹請喝酒去的更快,怎么輪到我們,就不給面了呢?我記得您不是眼睛只往上看的人,即使偶爾有重色輕友的嫌疑,也不應該這么明顯吧?”
“好小子,現在倒學會編排……”說著話,楚天齊已經走出衛生間,當看到桌上只有兩個杯子時,又笑了,“說的好聽,連杯子都沒準備,可別說我不開面。”
“怎么沒有您的?那是厲劍死活不喝,以防萬一有特殊事情,能夠隨時動車。”說著,高強把杯子向前一推。
說笑過后,三人坐到桌旁,開始喝將起來,邊喝邊聊。厲劍喝的是罐飲料。
話題一開始,自然就聊到了這次假藥案上。在破案過程中,楚天齊向高強、厲劍透露的信息最多,這二人可以說是他目前最信的過的下屬和兄弟,因此聊到此案沒有忌諱。
碰過一杯酒后,高強說:“老師,現在案子已經破了,有些謎底也該揭開了吧?”
“什么謎底?整個過程你不是都知道了嗎?沒什么可說的。”楚天齊夾了塊火腿,放在口中。
高強擠了擠眼:“老師,你這是跟我們捉謎藏。恐怕剛才跟師姐、師妹還有美女縣長,早都交待了吧?”
“沒大沒小的,我的光輝形象都讓你給抹黑了。”楚天齊點指對方,“說吧,想問什么?”
“好。”高強點點頭,開始提問題,“辛長龍是您交給我的,他怎么會那么乖乖聽話呢?還有那個九哥是誰?再有,那個‘活死人墓’可不好找,不過你好像對那里很熟,還有……”
楚天齊打斷對方:“好吧,你也不用提問題了,我就都和你倆‘交待’了,怎么樣?”
“很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嘛!”高強不忘調侃了一句。
“這些還得從十一月底說起……”楚天齊開始講述起來。
他先從去看何喜發那晚講起,講如何發現“藍大褂”老四與一個女人舉動異常,又講他在醫務公示欄發現那個女人就是醫院護士長,然后講到他在后院那輛腳蹬三輪車上的發現。所以便與厲劍分工,連著盯了兩晚,但一無所獲。就在恰巧厲劍有事回家那晚,才又再次發現了“藍大褂”的身影,時間是十二月二日。
講述十二月二日和五日晚上兩次夜探“活死人墓”時,楚天齊說的很詳細,厲、高二人聽的也如身臨其境。聽到楚天齊隨拉貨集裝箱出發,一直到吳老七那里所經歷的所有事情,二人驚嘆不已,同時也為楚天齊假發套、灰臉黑痣的造型好笑不已。
講到中途,楚天齊喝過學生敬的酒,繼續說:“吳老七出車禍,徹底打亂了我的計劃,我這個假九哥的身份也沒了用武之地。吳老七是當時我唯一的線索,我期盼他能盡快醒來,才好帶我去見‘龍頭’辛長龍。同時,我也擔心辛長龍識破我的身份,或是得到我這個假九哥要去見他的消息,從而早有準備,轉移罪證或是逃跑。在等了好幾天后,吳老七雖已脫離危險,但卻昏迷不醒,看情況還不知什么時候能醒來。
唯一的線索斷了,我便只得再想他法。推翻好多想法后,我決定假扮辛長龍,通過敗壞他江湖上的名聲,而引蛇出洞。這個辦法雖然很冒險,雖然我也猶豫過,但時間不等人,我還是做了。結果,他果然出現了。但在他現身之前,卻用另一個假‘龍頭’,來探我這個贗品辛長龍的虛實。等那個小子打不過我,而且他也確認我是單人前往時,便對我突施‘暗器’。
從‘暗器’的角度和數量分析,出手的人遠不止一位,看樣子還會接連不斷。于是,我便假裝中招倒地,等他們出面驗證時,趁機制住了辛長龍。當我確認他就是‘龍頭’時,馬上把他弄暈,并施出煙霧彈,帶他躲開了那幫人的圍追堵截。開車到了安全地帶后,這才給你打了電話,讓你去接人。再后來的事,高強都參與了。”
“怪不得那小子看上去就跟睡著似的。”高強接了話,“對了,您給我的路線圖,是怎么繪制的?”
“這個嘛!你應該明白。”說著,楚天齊一指自己手機。
“哦,里面安了定位跟蹤儀。”高強點點頭,然后話題一轉,“老師,您的煙霧彈到底是什么?又是怎么讓他暈的?”
楚天齊回答:“保密,這是紀律。”
“啊?”高強一時無語。
“局長,在玉赤的時候,就有人傳你有功夫,后來我又見識過一次。但聽了你這些天的經歷,我真正知道,你是一位現代的武林高手。”說著,厲劍豎起了右手大拇指,“你是這個。”
“要低調。”楚天齊幽默了一把。
“哈哈哈。”屋子里響起了暢快的笑聲,還有碰杯的響動。
盡管聲音很大,但在套間里屋,聲音傳不出去,而且樓道里也并沒有人。
說笑一陣,楚天齊面色嚴肅起來:“高強,這次偵破假藥案,雖然收獲頗豐,但關鍵涉案人卻漏網了,這事并不算完。你怎么看?”
高強也收起了嘻笑的表情,認真的說:“是啊,嚴格來說,喜子沒有歸案,這個案子就沒有破。他不但牽涉到假藥案,還牽扯到何喜發被打案,也可能還有其它案子。只是現有線索信息量有限,而且這個人肯定已經知曉發生的一切,會躲的更加隱蔽。也許從他身邊人能夠突破,尋找線索。”
“嗯,這個思路對。”楚天齊道,“這次不是還抓了好幾個‘玩紅藍鉛’、‘易拉罐’的嗎,可以從他們身上下手。還有就是那個辛長龍,他畢竟直接和喜子接觸過,看看他能不能想起什么有價值的東西,那怕就是能提供與喜子關系親近的人,或是與其有關的事物,也行。”
高強說:“我已經在這么做,秘密的做。”
楚天齊點點頭,表示認可學生這份謹慎。然后又道:“那個吳萬利是何許人,現在身在何處?他可是此案中,最大生產假藥窩點的法人,怎么就沒逮住他?就連他的那些下屬也沒見過他,這是不是太反常了?”
高強也點點頭:“明白。”
“叮咚”,手機響了一下。
楚天齊拿起手機,一條短消息出現在屏幕上:“以后不準再用牙齒叼刀子,傷著怎么辦?要是上面有毒的話,你的小命都堪憂。”
看到是周仝的號碼,楚天齊不禁納悶:她怎么知道自己曾假扮‘龍頭’?這些事他并沒對周仝講過,更沒說過冒險用牙齒接下辛長龍飛刀的事。
正自狐疑,周仝又一條信息過來:少抵賴,這已是公開的秘密。
楚天齊不禁搖頭,心中暗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高強和厲劍走了,楚天齊也已躺到床上。雖然喝了好多酒,但楚天齊并不瞌睡,還在想著事情。
除了剛才和高強、厲劍探討的那些,楚天齊心里還有疑問:何喜發案似乎有聚財的影子,假藥案是否也和聚財有關呢?雖然這只是他的一個預感,但他卻認為可能性非常大。
另外,就是從假藥案曝發前后,針對自己的那些動作究竟是什么人做的?他可不相信是張天彪所為,張天彪頂多就是一個奉命行事者,或者完全就是被無意利用的人。
這兩個疑惑,楚天齊并沒對厲、高二人講,這并非是對他們不信任。而是他不想讓這些事分他們的心,他要讓他們全力關注那些已經曝光的事情。
忽然,幾道兇狠的目光再次涌上腦海,楚天齊不禁納悶:這是怎么啦?喝多了?不能呀。難道出現了幻覺?也不應該吧。
使勁晃了晃頭,那幾道目光不見了,但很快又出現在腦中。楚天齊不禁一驚:莫非要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