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二十分鐘了,俊琦怎么還不回來?楚天齊不禁很是疑惑,他拿出手機準備撥打電話。
旁邊屋門打開一條縫,一個人把頭伸了出來,笑嘻嘻的說:“這不是楚大主任嗎?找我嗎?還是等對門牛書記呢?”
知道對方是明知故問,楚天齊一笑:“我怎么會找你呢?劉大科長,劉副組長。”然后低聲道,“趙中直書記也不會同意的,你不是正帶人抹黑他嗎?”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三一五對門的劉大智,以前的縣委書記秘書,現在的縣委辦科長、組織工作總結小組副組長。知道楚天齊在諷刺自己,劉大智并沒有生氣,而是回擊道:“你當然不找我,三一五就夠你跑的了,這是‘三進宮’了吧?”
“呵呵,你是長了夜貓子眼,還是長了毛驢耳朵,要不你就是我肚里蛔蟲,否則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楚天齊反唇相譏。
劉大智倒背著手,像是看怪物似的,上一眼下一眼端祥了楚天齊好一會,才說道:“哈哈,怪不得有那么一句話呢,千年的鴨子——肉爛嘴不爛。原來真有這種不知死活的東西呀。馬上就要倒霉,在大街上都頂風臭十里了,還狂什么狂?”
楚天齊手指著對方:“小子,我知道那些傳言有你的功勞,前兩次你都在我后面聞屁吃,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告訴你,多行不義必自斃,人在做,天在看。”
“哈哈,笑話,這應該是送給你自己的吧。貪官污史歷來被人痛恨,那根恥辱柱上馬上就會刻上楚某某大名了。”劉大智幸災樂禍的說著,“你要是有什么遺愿的話,可以說出來,畢竟咱們也算認識了一場。”
既然對方說話這么惡毒,楚天齊也沒必要客氣,他“哈哈”一笑:“忠臣孝子人人敬,佞黨奸賊留罵名。不是不報,時辰不到,時辰一到,即刻就報。背主求榮的小人,死后都會下十八層地獄,也沒準會變成岳王廟外面跪著的鐵人,供世人萬世唾棄的。”
“你……”劉大智不禁火起,轉而又笑了:“哼,有的人自詡如何如何,等到大難臨頭的時候,竟然連自己女人都攪進來,算什么東西?”
楚天齊知道,劉大智顯然是聽到了剛才寧俊琦的聲音。對方的話雖然說的不受聽,卻也是楚天齊的軟肋,他非常不想把寧俊琦卷進來,可是她卻硬是不聽。經劉大智這么一提醒,楚天齊不禁暗道:她去哪了,怎么還不回來?
看著楚天齊低頭不語的樣子,劉大智內心腹誹著:還他媽的是個情種。
“叮呤呤”,鈴聲響起,是楚天齊手機。他急忙拿出,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按下了接聽鍵:“俊琦,你去哪了?還不回來?”
手機里傳出寧俊琦的聲音:“天齊,來書記辦公室?”
“書記辦公室?”楚天齊不禁疑惑起來。
“快點來。”說完,寧俊琦聲音戛然而止。
“哦,怪不得帶女人呢,關鍵時刻可以公關呀。”劉大智譏諷道,“嘿嘿,就是帽子的顏色有點怪呀。”
罵自己可以,現在劉大智竟然埋汰寧俊琦,楚天齊頓時怒火中燒,大步向對方跨去。
之所以一直躲在屋子里,就是防著對方來這一手。其實剛才在說完那句罵人話后,劉大智就把頭收回了屋子。現在看對方有暴力傾向,他猛的關上了屋門。
盡管氣憤不過,但還有更要緊的事。這樣想著,楚天齊邁開大步,向樓梯走去。
進到縣委書記辦公室的時候,楚天齊一眼看到了沙上的寧俊琦,寧俊琦沖他俏皮的擠了一下眼睛。
除了寧俊琦外,屋子里還有柯興旺和平。
平四平八穩坐在沙上,悠閑的喝著杯中茶水,顯得胸有成足。看到楚天齊進來,嘴角還浮上了一抹笑意。
和寧俊琦、平的狀態輕松不同。柯興旺坐在辦公桌后,臉色陰沉、眉頭緊皺,像鷹隼一樣的眼睛射出兩道寒光,直擊到楚天齊臉上。
楚天齊叫了聲“書記、縣長”,便站在那里,等著領導問話。
過了足有一分鐘,柯興旺才收回目光,出了陰冷的聲音:“楚天齊同志,剛才寧俊琦同志私闖會議室,打斷緊急常委會進程,說你有話要說。還說什么涉及到保密,有沒有這么回事?”
楚天齊點點頭:“確實如此。只要講了此事,就能證明我的清白,但是我被要求保密,所以不能由我說出來。”
“那就不好辦了,既然你不能說,那又如何證明你的清白呢?”柯興旺的目光又投到了楚天齊身上,就那樣盯著,仿佛要看穿他的骨頭一樣。
“柯書記,我這里有一個電話號碼,您可以向他求證。”說著,楚天齊從衣服口袋拿出一張紙條和一個信封,放到書記辦公桌上。
“什么意思?向他求證什么?”柯興旺翻眼皮看著楚天齊,“我怎么感覺這么蹊蹺呢?”
明白對方話中的意思,但楚天齊沒有理會這些,而是回答了對方的問題:“牛副書記手里有幾張照片,也就是所謂的‘證據’。照片內容就是一個信封里裝了一沓錢,錢和信封都是他給我的,照片上的信封就是這個。您看……”說著,楚天齊在信封上面一邊指劃,一邊說了起來。
聽楚天齊說完,柯興旺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照片,這張照片楚天齊見過,正是那證據之一。柯興旺把照片和信封進行一番比對后,按下電話免提鍵,照著楚天齊給的那張紙條,撥出了一串號碼。
“嘟……嘟……”兩聲后,電話里傳出一個男聲:“你好,哪位?”
“你是夏先生嗎?”見字條上寫著一個“夏”字,所以柯興旺才有此一問。
“是,我是夏寅初。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嗎?”對方反問。
“夏寅……夏局長,我是玉赤縣委柯興旺啊。”說著,柯興旺瞪了楚天齊一眼,他在怪這小子沒有說明對方身份。然后繼續道,“夏局長,有這么一件事……”
幾分鐘后,柯興旺打完了電話。他看了看屋里其他三人,沉聲道:“老鄭,一會把這個信封正反面掃描件給省文物局夏局,他也會一個收條的掃描件過來。去會議室告訴人們散會,另外,今天的會議就不要做記錄了,這里邊涉及到了保密。”
聽到“不做記錄”幾個字,楚天齊和寧俊琦相視一笑,都明白柯興旺為什么要這么做。
“好的。”平站起身,就要走。
柯興旺攔住了平:“還是我去會議室吧。你主要跟進一下接下來的事。”說完,快步向外走去。
楚天齊等三人也走出了屋子。
走在樓道里,見柯興旺走到前面去了,平回身說了句:“去辦公室等我。”就跟了上去。
楚天齊和寧俊琦相視一笑,長噓了口氣:“又是虛驚一場。”
老幺峰鄉黨委書記辦公室。
孔方正在打著電話:“是嗎?常委會中途還停了?什么原因?……不知道?哦,哦。”他連“哦”了好幾聲,掛斷了電話。
“常委會還停了?搞什么鬼?”孔方站起身來,在地上來回踱著步,自言自語著。
“篤篤”,敲門聲響起。
孔方頭也沒回,說了句:“進來。”
屋門一響,一個聲音傳來:“孔書記,找你有點事。”
聽到這個聲音,孔方就是一激靈,急忙回頭看去。不錯,身后站的就是他不想見到的人,也是大多數官員都不想見的人——縣紀檢委副書記兼黨風廉政監督室主任牛正國。牛正國身后還跟著兩個人,孔方也見過,是縣紀委工作人員。
看到是牛正國一行,孔方馬上滿臉堆笑,迎了過去,并伸出雙手,熱情的說:“牛書記,坐下說,坐下說。”
牛正國沒有去握對方的雙手,而是冷冷的說:“帶我們去找一個人。”
“誰?”孔方緊張的說。
牛正國吐出了幾個字:“辦公室拿鑰匙的人。”
拿鑰匙的人?孔方不解,但心中卻一寬:看來不是找我麻煩,虛驚一場而已。
由孔方帶著,很快找到了拿各辦公室鑰匙的人。
在牛正國要求下,眾人來到了最后一排房子。
牛正國一指最西邊房子:“把那間打開。現在有人在嗎?”
“沒人。”孔方馬上回答,“自從楚……楚主任住過后,就一直空著。”在說到楚天齊時,他變得結巴了。
孔方回頭看了一眼孔方,帶人向那間屋子走去。
屋門打開,牛正國和一名手下進了屋子,另一名手下站在門口,孔方和拿鑰匙的人被擋在院里。
屋里人影晃動,只能聽到“咔嚓咔嚓”相機拍照的聲音。雖然相機聲音并不大,但聽在孔方耳朵里卻是那樣的響亮。隨著相機不斷的響動,孔方的心臟也跟著一顫一顫不規律的跳動著。為了平復心律,孔方只得在院里不停的小范圍走動著。
“孔書記,我走了。”不知什么時候,牛正國已到了身后。
孔方趕忙轉過身,說道:“牛書記,不坐會兒啦?”
“不了,把門鎖好,不要讓人進去。”說到這里,牛正國一笑,“孔書記,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說完這四個字,孔方心中又是一顫: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