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君完全被黃薇那雙詭異的眼睛吸引了,仿佛變成了牽線木偶,甚至是行尸走肉,失去了靈魂一般。
天地好像都不存在了,只有那一雙可怕的眼睛懸浮在空中,凝視著自己。
耳邊忽然響起了隆隆的槍炮聲,一股股刺鼻的硝煙味不斷鉆入鼻中,眼前的場景忽然變成了深山老林,這是雉雞領,是高君生平第一次參加戰斗的地方,有著太多難忘的經歷,其中最難忘的自然是血與火以及死亡。
第一次戰斗,高君雖然不怕,彪悍勇猛,但是缺乏經驗,在一波瘋狂的攻勢后,敵人退進了山林中,殺敵心切的高君一馬當先的追了過去,班長在身后急得跳腳大叫,也沒有阻止他的步伐。
眼看著叢林里黑影閃動,敵人消失在密林深處,高君越發的焦急,想要趕過去將他們一舉殲滅。
忽然間,猛然一個距巨大的力量從身側傳來,高君被橫著撞飛了出去,還沒等他落地,剛才那地方就發生了爆炸,硝煙彌漫,火光沖天,彈片飛濺。
撞飛自己的人正是班長,硝煙與火光將他吞沒了。
高君叫喊著沖了過來,發現班長倒在血泊中,半邊身子已經血肉模糊了,高君這才發現,原來敵人一邊在叢林里飛快的撤退,一邊在枝繁葉茂的大樹中布置了懸掛式步兵雷。
這種殺傷力不是很大,目的就是致人傷殘,一來能夠打擊敵人,二來還要讓敵人分散出人手照顧傷員,達到消耗敵人戰力的目的。
都怪自己輕敵大意,一心只想著殺敵,連這樣的陷阱都沒有注意到,看著班長渾身浴血,高君悔恨交加。
就在這時,虛弱的班長睜開了眼睛,艱難的開口道:“都怪你他娘的不聽指令,好大喜功,老子為了救你變成這副鬼樣子,就算不死也會殘廢,娘的,你知不知道老子才剛結婚一年,媳婦肚子里還懷著孩子,我這副鬼樣子怎么回去見他們。
他媽的,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班長憤怒的抱怨頓時讓年輕的高君淚如雨下,一個上有老下有小的戰友,為了救自己而成了殘廢,這是何其殘忍的事兒,因為自己盲目追擊害了別人,讓他悔恨交加。
“你他媽哭有什么用,想要謝罪就干脆死在我面前。”班長憤怒的吼叫著,鮮血噴在了高君的臉上。
高君心如刀絞,又悔又恨,聽到班長這么說,還血灌瞳仁,殺氣澎湃,早就置生死與度外的高君立刻舉起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悲痛又自責的說:“對,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我活著還有什么用……”
戰場上生死本就如等閑,而且看著戰友的凄慘模樣,巨大的內疚與悔恨,也確實讓他想要一死了之來逃避。
高君持槍就扣動了扳機,視生死如無物,就在這時,心底忽然想起一句話:“笨蛋,握槍時手要均勻用力,你這么用力握著槍,怎么能打準呢,記住,槍柄卡在虎口內,食指均勻正直扣壓扳機,有意預壓,無意擊發。”
高君悚然一驚,沒有動手指,這聲音他很熟悉,這句話也始終銘記在心,他清楚的記得這是班長給自己講解射擊要領。
有了這句話,真正的記憶頓時如泉涌般浮上心頭。
雉雞領一戰,班長為了救自己被步兵雷所傷,但當時卻沒有說一句怪罪高君的話,反而稱贊了他第一次作戰就如此勇猛,各項戰斗技能運用合理,只是欠缺經驗,以后仗打得多了就好了。
之后班長的話高君還清楚的記得:“這是我的光榮彈,給我一個痛快,不要讓我成為大家的拖累,繼續追擊,消滅敵人。”
說完,班長從領口拽出項鏈,項鏈墜就是一枚子彈,那是留給自己的光榮彈。
自己的戰友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都是視生死若等閑的英雄好漢,都是為戰友舍命擋子彈的生死兄弟,何曾聽到過一絲一毫的抱怨,所以剛才的一切全是假的,是頭頂上那雙黑眼利用自己的記憶制造的幻覺!
高君揚手,按照班長當年教授的射擊要領,朝著那雙怪眼扣動了扳機。
怪眼無損,但卻讓高君徹底從回憶中掙脫出來,槍聲還在大殿中回蕩,硝煙的味道在彌漫,槍管發燙,高君身上的殺氣迫人。
他目光清明且兇狠的盯著眼前的黃薇,滿身的殺氣澎湃。
黃薇大吃一驚,沒想到高君竟然從幻境中掙脫出來了,以前從來沒發生過這種情況,簡直不可思議。
她不理解,是因為她不是軍人,沒有上過戰場,無法理解生死相托的戰友情,能為了救戰友而犧牲,也是無上的榮光,怎么會抱怨呢?
高君目光兇狠的朝黃薇邁進,恍然間,眼前的人突然變了,根本不是黃薇,而是齊芯月,正皺著瞪眼的罵著自己:“你個死沒良心的,要孩子你不給我,現在連你都跑沒影了,電話也沒有,信息也不發,你幾個意思,狗東西,是不是外面有狗了?”
高君噗嗤一笑,卻沒有停下腳步,殺氣滔天。
“死鬼,你這兇狠的模樣是要干啥,有本事把這股狠勁用在床上,免得老娘很多新姿勢都用不上。”童玲挺著一對奇尺大茹對他說道。
高君微笑著點了點頭,腳步不停。
“今天是星期三嗎?真討厭,這點破事兒你記得可清楚呢,讓你買的計生用品放哪呢,趕快去洗漱,不然別想上床。”韓老師總是這樣口不對心。
高君揚了揚眉毛,步履堅定。
“你要干什么,你別過來呀,我想讓你做我爸爸,你卻想要我,還有沒有點節操了?”齊妙忽然出現,一副怕怕的樣子,爸爸叫得朗朗上口。
高君終于停下了腳步,黃薇剛要松口氣,卻見高君舉起了手槍。
黃薇大驚,如同變臉一般,一會是二青,一會是爽姐,趙昆,盧磊,保安副隊長,輪番出現,都是高君記憶中愉快的畫面。
槍聲還是響了,即便眼前的人是鐘欣,穿著芭蕾舞裙正如白天鵝般展翅高飛,是高君記憶中她最美的一刻,但這仍然無法影響子彈的飛行軌跡。
冰冷無情的子彈鉆入了她的眉心,黃薇咣當一聲倒地。
高君一臉冷漠的看著黃薇的尸體,額頭卻滿是汗水,剛才的經歷確實很兇險,但頂多算是有驚無險。
這可怕的能力讓人驚悚,利用你自己的記憶,稍加修改,來迷惑你自己,簡直太可怕了,人這一生中,總會遇到很多后悔事兒,甚至有那些恨不得一死了之的后悔事。
黃薇這可怕的異能就是讓人沖洗回到那悲傷,絕望,悔恨的境地中,讓你選擇死亡,張嬌的反應就是可怕的證明。
可她對高君有這招卻選錯了人,更不應該用戰友情來迷惑高君,要知道,戰友情可能是世界上最真摯,最純粹的感情了,大家團結在一起,親如兄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宛如一體,在戰場上為戰友擋子彈更是視若等閑,寧愿自己死,也要保護戰友,怎么可能會逼迫戰友去死呢。
只能說她選錯了記憶,如果說一開始讓她選擇其他的記憶,沒準真的會得逞,畢竟高君的后悔事兒也很多,只是信念堅定,精神如鐵,很多事情都沉埋在心底了,小心翼翼的封存不敢去碰觸。
但她卻選擇了高君最強烈的一段記憶,班長雖然選擇了光榮之路,但卻成為了整個連隊的豐碑,更是高君戰斗生涯的指路明燈,大丈夫馬革裹尸,死得其所,慷慨悲歌堪稱軍中之魂,讓其他戰士的血氣皆為止激蕩。
高君對此雖然悲痛,但更多還是感激與欽佩,自當繼承老班長的意志,保家衛國,不怕流血犧牲,怎么會因此而悲憤自盡呢,簡直是可笑。
看著死不瞑目的黃薇,看看一片混亂的現場,四下奔逃的油膩貴婦和那些牛郎,高君心情沉重。
黃薇出現并且展示出了能力,都說明,她才是那個能操控他人記憶的人。
正常狀態下,她能探查別人的記憶,并引導出來加以利用,但當一個人處于虛弱狀態下的時候,她甚至能將這個人的記憶竊走,并清除掉,讓人處于失憶的白紙狀態。
然后再一點點的重新注入記憶,在加以洗腦,這些人就會成為他們最忠實的信徒。
更可怕的是,如果她是記憶大師,那天命大師的能力又是什么?還有那天在醫院的死人殺人事件,如果黃薇沒有能力做到,難道兇手真的是鐘欣?
鐘欣被異能團隊從三年前就開始覬覦,始終糾纏不放,也被奪去了一部分記憶,但卻沒有痛下殺手,說明她有吸引異能集團的可利用之處,這太可怕了,難道鐘欣能控制尸體嗎?
事情沒有因為黃薇的死亡而得到解決,反而更加撲朔迷離了,他們的鞋教到底發展到了什么程度,信徒有多少人,都是什么樣的身份,如果一旦全部被發動起來,會帶來怎樣的后果?
高君對此一無所知,更無從判斷,束手無策的感覺讓人痛苦。
回過神時,張嬌醒了,眾人跑了,方圓也消失了,不過沒關系,方圓是高君故意漏掉的,這個娘們就和那王猛一樣,王猛是個怎么打也大不服的變態,宛如九世惡人轉世,而這方圓總是能找到邪惡的集團棲身,并愿意為他們做事兒,什么齷蹉,什么惡心她做什么,宛如九世野雞轉生,不過她本人卻沒有威脅性,放她離開,加以監視,沒準能獲取有用的情報,而且,高君好像再給她一次機會,就像最狠不過打的王猛滿地找牙一樣。
高君再想,如果自己再遇到過九世乞丐,將他們全部度化,自己是否會立地成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