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俊陽突然有種寒意爬上心頭,難道是某種不好的預感?他瞥了所謂的“表妹”一眼,對上一雙楚楚可人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雖然,她跟小草都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但是小草的眼睛永遠明澈、閃亮,熠熠生輝,讓人看了忍不住付諸會心一笑。她的,卻如深潭的早晨,籠著一層薄薄的青霧,帶著幾分神秘。
他忍不住集中所有精力,去探知“表妹”此時的想法,卻驚訝地發現,他竟然什么也感知不到。就好像,被某種東西給彈了回來,額角隱隱脹痛。
好奇怪,從來沒有這樣的例子。小草心中所想,他雖然也感知不到,但她整個人仿佛透明的一般,他的意識能夠穿梭其間,來去自如。可這所謂的“表妹”,好像有什么護著她一般,對他的意識做出了反抗和戒備。難道……她修煉了什么功法不成?朱俊陽凝眉,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著吳君靈。
吳君靈見表哥終于正眼看自己了,忙露出純純的笑,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羞澀,微微垂眸,露出修長的天鵝頸。她知道自己的外貌,很多男人是沒有抵抗力的。難道,多年后的初次見面,表哥也被她深深吸引了?這不正是她要的嗎?這么想著,她又悄悄地抬眸,看向那個讓人沉醉的俊顏。
江美蕓見小女兒的作態,又瞧了一眼外甥俊美無儔的面容,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嫡姐這個兒子,年紀輕輕就被封郡王,領了重要的差事,在皇上面前頗為得用。如果女兒能夠嫁給這樣的人家,嫁給前途無量的外甥,將來必定是吳家的一大助力。因而,嚴肅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
“哎呦喂!余姑娘,你的陽郡王快要被搶走了,還不趕緊出手?”寧東歡露出痞痞的笑容,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余小草淡淡地掃了一眼身旁偉岸的男人,心中唾了一聲“招蜂引蝶”,然后不咸不淡地道:“如果輕易就被搶走的,必定不是屬于自己的。為了不是屬于自己的東西,而搶得頭破血流,你覺得值得嗎?”
對于兩人的“眉來眼去”,余小草心中微微有些煩悶。難怪說:表哥表妹,容易出事兒!果然“防火防盜防表妹”是句至理名言呢!
寧東歡忙點頭如搗蒜,不現事大地道:“余姑娘豁達!天下兩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青年才俊,這京中還能少了?你面前不就有那么一位……不,兩位嗎?”說著,朝他二哥的方向看了一眼:干嘛拿扇子戳我?
這二貨的聲音大了些,引來吳君靈的側目。她的眼底如深潭掠過一陣清風,蕩漾著幾抹漣漪:這京中果然俊男美女如云。眼前這兩位俊美男子,各有風格。一位灑脫不羈,壞壞的笑容帶著幾分致命的誘惑;一位仙姿綽約,溫潤如玉仿佛能暖進人的心扉。
后面的幾位閨秀,或熱情如火,或清冷如月,或溫婉若水,或俏皮如星……容顏上,她雖覺得自己略勝一籌,但對方的幾位也各有各的特色。難道……表哥已經被這幾位中的某個,捷足先登了?不行!她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她吳君靈想要的,沒人能夠搶了去!
她的眼底變得幽深起來,笑容卻更加甜美純真:“表哥,這幾位不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嗎?”
朱俊陽深深地看進她的眼眸,似乎能夠穿透皮囊,看進人的靈魂深處。看得吳君靈心中一凜,行動舉止間又謹慎了幾分。
“今日太晚了,姨母和表妹趕緊進城吧。等安頓下來后,再引薦幾位朋友給表妹認識。我和余大人還要去戶部交差,公事在身,就不送兩位了。”朱俊陽移開眼眸,表情依然淡淡的,聲音帶著幾分清冷。
吳君靈毫不掩飾自己帶著幾分失望的表情,柔柔的道:“公事重要,表哥請自便。”
朱俊陽看著吳家的車隊進了京城,才轉過頭看向余小草,輕聲道:“你是回余家,還是去房府?我送你過去。”
余小草帶著幾分賭氣,冷哼一聲道:“我哪兒都不去!各位哥哥姐姐們,我請你們去珍饈樓吃大餐,去不去?”
“去!當然去!”寧東歡叫喚得最歡,“不過,我知道你不過隨口說說罷了,沒有提前半個月預約,珍饈樓連大廳都沒位置,更別說包間了。”
明蘭郡主橫了這二貨一眼,面含笑意地看著小草,道:“我們倒是想去來著,可你看看這衣服,跟剛從土里鉆出來似的,還是趕緊回去梳洗一番,改日再去珍饈樓吧。到時候我請客,你們等我的帖子。”
袁雪艷似乎也覺察到什么,淡淡地道:“小草妹妹,今日大家都乏了,改日咱們再聚。讓陽郡王送你回去,早點歇著吧。”
“不用他送,我自己知道回家的路!!各位姐姐,等葡萄熟了,咱們再相約一塊兒郊游。”余小草揮著小手,跟各位閨秀依依話別,卻連一個眼神都吝嗇于給朱俊陽。
朱俊陽隱隱覺察到小丫頭在鬧別扭,有些不解地問道:“怎么了?怎么突然生起爺的氣來?爺哪兒得罪你了?”
寧東歡笑得更歡了:“陽郡王,不是你得罪余姑娘了,是你那嬌滴滴的小表妹,惹余姑娘不開心了!!”
“誰?靈兒?她怎么惹你了?”朱俊陽微微蹙起眉頭,回想著剛剛吳家丫頭有沒有挑釁的表情和言語。既然小丫頭生她的氣,那一定是她不對,他的小丫頭從來不主動惹事的。
寧東歡笑聲更大了:“情敵出現了,你說余姑娘能開心起來嗎?”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余小草覺得這二貨忒煩人,恨不得揪掉他惱人的舌頭,把他踹一邊去!
“情敵?”朱俊陽低頭盯著小草,細細觀察著她每一個表情,發現她臉上一瞬間的不自然,心中某處變得柔軟而雀躍起來,“丫頭,別擔心,爺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爺既然認定你了,就永遠不會再改變。”
“哼!誰擔心了?少自作多情!!”余小草神色中的別扭更甚,嘴硬地道,“寧東歡的話,能聽嗎?什么情敵不情敵的?你別忘了,你的身份還沒轉正呢!考察期不合格,后果你知道的!!”
朱俊陽瞥了一眼在一旁看好戲的寧家兄弟,狠狠瞪他們一眼,繼續用輕柔的語氣保證道:“放心吧,爺會繼續努力,爭取早日轉正的。別的女子再好,都不及小草你在我心中的美好!!”
寧東歡臉上的表情很精彩:沒想到冷面魔星遇到了他的克星,居然說出這么肉麻的情話。嘖嘖,真是人不可貌相!
寧東瀾見陽郡王眼中已經隱隱傳出危險之色,生怕二貨弟弟再說出什么話來,刺激到對方,忙把寧東歡給拉走了。朦朧的夜色下,城門處只剩下一高大一小巧的影子,相映成趣。
“走吧,爺送你回家!去房將軍府上吧,免得你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朱俊陽嘴角噙著笑意,心中對小丫頭流露出的幾分醋意,十分受用。他的小丫頭終于開竅了呢!
兩人一路沉默著,只聽見馬蹄聲在空曠的街道間回響。余小草最終還是沒忍住,突然抬頭看向朱俊陽妖孽的俊臉,冷哼一聲,道:“你要是對你家表妹沒意思的話,就離她遠點兒。據我女性的直覺,她肯定看中你了。如果你要是對她有意思的話,提早跟我說,不要想著腳踏兩只船,或者坐享齊人之福。否則……哼哼!”
朱俊陽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寵溺地道:“女性的直覺?十三歲的偉大女性?好吧,爺向你保證,絕對不給她任何獨處的機會,不會給她任何希望的!爺說了,這輩子的媳婦,只會有你一個,別人都入不了爺的眼。”
“我娘說了,花言巧語的男人最不可信!”余小草冷哼一聲,不為所動,遲疑了片刻,又道,“男人都是視覺系動物,你那小表妹頗有幾分姿色,你剛剛不是也看呆了嗎?女追男,隔層紗,說不定哪天你就被那朵白蓮花勾走了呢!別說這么滿!!”
朱俊陽舉起雙手,一副含冤莫辯的表情:“冤枉啊,爺什么時候看她看呆了?誣蔑,十足的誣蔑!!”
余小草斜睨了他一眼,撇著嘴道:“你敢說,你剛剛沒有盯著她看?不光我看見了,大家都看到了!!董侍衛,你說,你家主子有沒有恨不得把眼珠子摳下來,粘在那個‘表妹’身上?”
無辜躺槍的董大力,一臉驚恐,睜大眼睛,結結巴巴地道:“余……余姑娘,剛剛小的站在主子的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所以……”
一位是自己伺候了多年的主子,一位若無意外的話將來必定是他的女主子,夾在兩人中間,說誰對誰錯都不對,左右為難的他只能含含糊糊地打馬虎眼了。
“算了,不問你了!你是他的奴才,自然幫他說話了!”余小草瞪了他一眼,繼續道,“反正我的眼睛沒瞎,看得清清楚楚!朱俊陽,你自己摸著良心說,你有沒有盯著美人表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