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之所以第一時間通知景轍玄蘇,也并非輕慢草率,雖然懷疑安倍玄海與太平道有關系,但李秘也沒有避嫌景轍玄蘇。隨夢小說w.suimeng.lā
因為這里是安倍玄海的居所,若是太平道背后作祟,必然會嚴密監控,李秘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即便不通知景轍玄蘇,他也必然會知曉。
倒不如正大光明將他叫過來,假裝對太平道之事毫不知情,以此來試探他的反應。
此時李秘與索長生司馬徽相互通融計較,其實也在暗中觀察景轍玄蘇的反應。
當然了,李秘內心也是感慨萬千,誰能想到太平道竟然如此了得,將勢力都滲透到了日本倭奴這邊來!
由此看來,今番日本出兵朝鮮,也就帶上了濃重的天平道色彩了!..
想起張古和張寶二人仍舊被周瑜留在身邊,李秘也有些不安,生怕此戰再出現其他變數。
想要確認無礙,必須弄清楚日本這邊到底誰是太平道的人,想方設法弄清楚他們的意圖,這才是關鍵。
有了這個目的,若李秘提前打草驚蛇,也就完不成這個任務了,所以李秘只是一味裝傻充愣,重點只是放在了安倍玄海的病因之上。
景轍玄蘇在日本也算是德高望重,日本還沒有出現比較有名的醫學家,很多僧侶其實都是醫者,因為他們不像大明朝,有醫科的考試。
景轍玄蘇既然擁有鑒真和尚的《鑒上人秘方》,對醫藥之道也該是不差的,李秘將這蘑菇的毒性說出來之后,他也是恍然。
或許他早就知道這東西對安倍玄海是有害的,但因為要維系安倍玄海的神奇通靈本事,才眼睜睜看著安倍玄海一次次“飲鴆止渴”罷了。
不過這些都是李秘的猜測,景轍玄蘇這樣的老狐貍,又豈會輕易承認。
李秘讓索長生將這毒蘑菇給收了回去,研究毒性以調配解藥,自己則仍舊留守在安倍玄海的身邊。
也不知是這個發現讓景轍玄蘇感到驚喜,亦或是他終于相信了李秘的本事,景轍玄蘇也提前將《喪亂帖》送給了李秘。
雖然沒有了毒蘑菇,但安倍玄海仍舊處于斷斷續續的昏迷之中,仿佛出現戒斷反應一般,身體開始高熱,李秘也是盡心盡力地照料,讓司馬徽寫了方子,熬煮散表解毒的藥物。
這無聊之時,李秘也是翻看《鑒上人秘方》,雖然看了個囫圇,也是一知半解,但到底是可以解悶。
至于那些便女,對李秘是恭恭敬敬,不敢有半點忤逆,她們都是下女,就算讓她幫你趾頭都會照做不誤,但李秘對她們卻沒有半點責罵,和顏悅色,尋常事情能做就做,也不太麻煩她們。
李秘雖然不是甚么圣母,但憐憫同情固然也有,畢竟戰爭是殘酷的,平民卻是無辜的,尤其是這些隨軍的婦人,境遇就更是慘淡,有時候連牲口都不如。
索長生也果然是厲害,這才一天一夜,便研制出了解藥,熬成黑乎乎的藥糊糊,就像芝麻糊一般,還散發著溫熱的香氣,喂給安倍玄海之后,他的狀況也終于是得到了改觀。
不過安倍玄海利用這些有毒菌種已經很長時間,體內存留毒素,不是三天兩日能夠凈化的,再加上這種東西有成癮性,所以安倍玄海的情緒并不穩定,仍舊時不時會鬧出百鬼上身的事情來。
李秘的重心此時已然不在安倍玄海的身上,陪在安倍玄海身邊只不過是掩飾,卻是借著這個便利,趁著他們熟睡之時,將整個地方摸了個透底。
安倍玄海是陰陽神道碩果僅存的宗子,身邊也沒有太多的信徒或者仆從。
生育問題其實也一直困擾著安倍家族,到了后來,安倍家族漸漸發現生育不出后代來了,仍未是安倍姓氏受到了詛咒,所以就改姓為土御門。
土御門本是安倍晴明生活的地方,但后來卻成了安倍家族的新姓氏,對于華夏民族而言,這是不太能理解的,但對于日本卻很是稀松平常。
武田的死敵上杉就曾經改過不知多少次姓名,日本人對于姓名并沒有那么的看重,似本多忠勝、立花宗茂和小西行長等人,也都是三番四次改名字。
閑話扯得有些遠,且說安倍玄海身邊沒有太多護衛,這反倒讓李秘感到有些不同尋常。
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陰陽神道再如何式微,安倍家族也是首屈一指的精神信仰,到了江戶時代,甚至有人說“不知源義經,但識晴明公”。
如此龐大的宗教勢力,怎么能式微沒落到身邊一個仆人都沒有?
這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李秘一直都在懷疑,應該還有高手,正在暗中保護著安倍玄海,他之所以四處探查,其實也是為了引蛇出洞,也是在試探對方的底限!
然而讓李秘失望的是,那躲在暗處的人到底是沒有出現,雖說如此,但李秘卻可以肯定,這個人應該是存在的,因為他每次行動,總感覺有人在跟蹤自己一般。
雖然李秘打算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讓甄宓和沉魚暗中觀察,可到底是沒能抓住那人,不過李秘倒是得到了不少軍情,包括日本軍團糧草已經嚴重不足等等。
既然那個人不出現,李秘干脆把水獅七人組都放了出去,連帶于濟侗也都丟了出去,讓他們四處探查消息。
豐臣秀吉和小西行長似乎在等待大明方面的回復,又或許將精力都放在了征集和掠奪糧草之上,軍團也是每日里四下散開,到處掠奪,常常帶回不少朝鮮女人。
倭奴是個不知廉恥的民族,這些朝鮮女人的下場也就可想而知了。
眼看著已經過去半個月,大雪天也沒有停歇的意思,仿佛整個冬天都下雪一般,大風將大海的濕氣席卷過來,源源不斷地化為鵝毛大雪,天氣也越發的寒冷。
日本軍營里終于開始慌亂,因為他們無法御寒,周遭的樹木幾乎全都砍伐殆盡,能拆的房子也都拆了,軍團里開始出現搶奪和械斗,有人為了女俘虜,有人為了食物,有人為了火堆,甚至有人只是因為一件御寒的衣服!
因為有著景轍玄蘇的庇護,李秘也讓弟兄們放開手腳,四處挑起爭端,于濟侗在這方面堪稱天才。
他時常帶著弟兄們,將倭奴軍士的東西都給偷走,栽贓到別處,又留下一些明顯的線索,被盜者順藤摸瓜,就能夠找到失物,從而引發雙方的爭斗,又牽連更多的人進來,整個軍營也是烏煙瘴氣。
當然了,小西行長也不是視而不見,這些軍團首領認為,冬天已經足夠寒冷,若他們龜縮取暖,必然要被凍死,還不如讓他們爭斗打鬧,橫豎他們就是這么活過來的,適者生存的道理,可不就是這樣么。
這段時間倒是讓安倍玄海恢復了不少,他的精神狀況也好了很多,對李秘也沒有先前的那種敵意,雖然仍舊沒有太多交談,但偶爾會與李秘喝點小酒。
因為沒有了毒蘑菇,安倍玄海想要進入“通神”的狀態,只能依靠酒,可清酒的度數并不高,所以安倍玄海漸漸就有些酗酒的苗頭了。
酗酒總比吸毒蘑菇要好,李秘也沒有勸阻,畢竟他也希望安倍玄海暈暈乎乎的,他若是太精明,李秘又如何能背地里行事?
李秘也不是整天都待在安倍玄海這邊,畢竟甄宓等人也需要兼顧,每隔三五日,李秘就會回來與甄宓團聚一番。
天寒地凍的,又沒別的娛樂,兩人只是做些相互取暖的事情,這天夜里剛剛想要睡下,猿飛佐助卻找上了門來!
“李秘先生!李秘先生!”
李秘聽得是猿飛佐助,便披了衣服出來,卻見得猿飛佐助身上帶著血跡,肩頭扛著一人,鮮血滴滴答答,也不知是死是活。
“還請先生救命!”猿飛佐助乃是甲賀流第一忍者,李秘還從未見過他如此驚慌。
猿飛佐助將肩頭之人放了下來,李秘也是吃了一驚,因為那人竟是安倍玄海!
此時安倍玄海的身上同樣是血跡斑斑,李秘趕忙檢視了一番,也虧得沒有受到外傷,身上估摸著是別人的血。
“這是怎么回事?”
聽得李秘發問,猿飛佐助也是緊張地往外頭張望,而后壓低聲音道。
“關白的養女竹姬被害了……關白認為是玄海宗子干的,派人來拘拿,玄海不認又拒捕,便打了起來,大和尚找了小西軍長,一定要護著玄海宗子,外頭都打死打傷了好多人!”
李秘也沒想到,這里靜悄悄的,外頭竟然發生了這么大的騷亂!
小西行長想要扶植陰陽神道,以抗衡豐臣秀吉的神鹿宮和伊勢神宮,所以必然是要保安倍玄海周全的,只是沒想到豐臣秀吉對一個養女竟然都這般重視。
要知道豐臣秀吉的養女很多,他甚至娶了其中一個養女,日本人對這種關系看得很淡,豐臣秀吉只怕也是想要趁機除掉安倍玄海,剪除小西行長的黨羽,以免小西行長會翻身做主!
眼下外戰停歇,大雪封天,無聊之時心思也就多了,難免要有內斗。
不過李秘倒有些好奇:“安倍玄海為何要害豐臣秀吉的養女?你說把她害了到底是殺了還是?”
猿飛佐助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不過最終還是如實道:“是……是先睡覺了,而后殺了,最后還割了一些肉來吃……”
“這……”李秘倒是想說這不太可能,雖然安倍玄海情緒不是很穩定,但本性并不壞,又豈會做出這么變態的事情來,更何況他是陰陽神道的繼承人,肩負著整個家族的延續使命,即便要發瘋,身邊這么多便女,又方便又不會抵抗,又何必挑豐臣秀吉的養女!
念及此處,李秘便搖了搖頭,朝猿飛佐助道:“我相信玄海不會做出這種事,豐臣秀吉為何會懷疑到玄海的頭上?”
李秘如此贊賞安倍玄海,猿飛佐助臉色也好看起來,想必他也是小西行長這邊的人,是支持陰陽神道的了。
不過他的眸光又很快黯淡下來,朝李秘解釋道:“不是懷疑玄海宗子,而是懷疑玄海宗子的式神!”
“式神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