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書頁

第三百零零二章 分道揚鑣各歸梓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推棺

  這也是難得天晴了起來,日腳淡光紅灑灑,依稀和氣排嚴冬,楚王本該高居王府,看那南堂冬日明,窗戶暖可喜,然則此時卻是坐在四面透風的帳篷里頭,與油鹽不進的李秘在扯皮。

  他知道李秘肯定掌握了甚么要緊的秘密,否則不可能如此神機妙算,真能預測到朱華篪和朱顯桔的劫杠陰謀!

  楚王是個多疑善妒之人,更是個表面和親內力涼薄的藩王,他越想便越覺著不能放了李秘離開!

  李秘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已經盡量不去提及這些,但此時看來,楚王并沒有就此罷手的意思。

  李秘心中也是搖頭嘆息,畢竟他剛剛還命懸一線,還曾與大家一道拼死一搏,如今卻要面對楚王的兔死狗烹過河拆橋,任誰也接受不了!

  “李秘,你是個聰明人,但有些事不是你能插手染指的,你且說說,你都發現些甚么了?”

  楚王變得越發凌厲,已然沒有適才的溫情,外頭的弟兄們還在與王守仁等在歡慶,烤羊肉和美酒的香氣彌散過來,充滿整個帳篷,弟兄們豪邁的笑聲,就在耳邊回蕩,可楚王的臉色卻冰冷得如昨夜的刀鋒!

  這種強烈的對比,也讓李秘心生憤怒,看來他不愿意接近官場,是非常正確且明智的,這些人連腸子都是黑的,根本就不適合做朋友!

  當然了,李秘也沒奢望過能與楚王成為朋友,畢竟他今番的任務就是挖楚王的老底,無論皇帝陛下如何措置此事,到頭來楚王都該知道是他李秘在作怪。

  雖然楚王遲早會知道,是李秘暴露了他的秘密,但絕不是現在!絕不是大家才剛剛拼過命,楚王就要來逼問!

  “王爺說笑了,李某哪能發現甚么,再說了,李某雖然官兒小,但也是門兒清,規矩還是懂的,不該我知道的,我是一點也不想知道。”

  李秘雖然惱怒,但并未失去理智,楚王極有可能是在咋呼他的李秘,不過是虛張聲勢,若李秘此時主動跳起來,難免有對號入座之嫌,倒不如裝瘋賣傻,反過來試探楚王。

  果不其然,李秘如此“推心置腹”的坦誠相告,也讓楚王的臉色有所緩和。

  其實李秘也站在楚王的角度考慮過,楚王之所以懷疑李秘會掌握王府秘密,完全是因為今次的行動,先前李秘的所作所為,都是合情合理,挑不出半點毛病的。

  因為李秘并非直奔王府去的,在旁人看來,若沒有康純俠的事情,李秘根本就不會出現在王府!

  當時張黃庭與鄭多福住進了王府,李秘和熊廷弼等人卻在會館逗留,若李秘真是用心不純,只怕早就跟著進了王府了。

  李秘很善于換位思考,綜合了種種考量,才認為楚王的所有疑慮,都集中在這次行動,僅此而已,當然是裝瘋賣傻最妥當。

  楚王見得李秘如此一說,也覺得自己有些多心,但終究還是沒有放棄,朝李秘又問道。

  “你若不是發現了甚么要緊秘密,為何會知道朱華篪和朱顯桔會劫杠?本王可是清楚地記得,這些可都是你告訴我的!”

  李秘就知道他會這么問,不過李秘早就想好了對策,當即朝楚王道:“王爺心有顧慮也是正常,這樁事也怪我,其實是有人告訴我的,只是她不方便出面,只能由我來出頭,說到底還是為了王爺著想……”

  李秘如此一說,也是在潛移默化地引導楚王,讓楚王看清楚,無論李秘的心態或者動機是何,說到底受益的還是王府,這也是充滿了善意的。

  楚王聽聞,便迫不及待地朝李秘問道:“是誰告訴你的?”

  李秘故作遲疑,片刻之后才嘆氣道:“王爺可知道下官是與鄭多福同行而來的?”

  楚王也不知李秘為何要突然提起鄭多福,難道說是鄭多福提醒了李秘?

  鄭多福畢竟是個外人,這姑娘雖然愛玩,但也沒那么多心機,若是屬實,只怕還得追究到歸寧郡主的身上來,如此也就能說得通了!

  見得楚王表情猶疑,李秘便添了一把火,雖然他與鄭多福總是不對付,但眼下也顧不得這許多,因為他知道,楚王不可能去質問鄭多福,而鄭多福也不是傻瓜,即便楚王真的去問了,鄭多福也一定會為他李秘背書的!

  “王爺,鄭姑娘早先一直住在金陵王家,與王世貞的公子王士肅每日出去玩耍,當時下官還只是個捕快,與王家有過一段交情,所以與鄭姑娘也是老交情……”

  “下官背后這口劍匣,便是王世貞大人所贈,王爺也該知道,鄭姑娘對我那兄弟張黃庭,那是情深義重的,即便不顧及我,也要顧及張黃庭,明知道此行可能出事,她又豈能不提醒一二?”

  “再說了,咱們也總不能一直呆在王府里,遲早是要回家過年的,所以下官想了想,便還是告訴了王爺,這些隱患若不趁機出去,也是王爺的麻煩……”

  李秘如此一說,楚王也終于點了點頭,李秘也松了一口氣,若是楚王仍舊不信,果真撕破臉皮,李秘也是不怕的,他手里有沈樟亭的秘密起居注,若楚王敢卸磨殺驢,他就敢反咬一口!

  楚王到底會不會找鄭多福來求證,李秘也不消去想,因為李秘根本就不擔心這個問題,只是感到心寒罷了。

  楚王又問了幾句,便把李秘給放了出來,許是為了安撫李秘,還許諾了不少賞賜,不過李秘并沒有放在心上。

  到得下午,楚王便押著朱華篪等人,返回了王府,而他后面帶來的那些護衛軍,便分撥了一部分,繼續護送皇杠入京。

  這皇杠不過是明面功夫,真正的銀子其實早已經提前出發了,此時又挫敗了朱華篪和朱顯桔的劫杠,往后也就沒太大擔心了。

  楚王這才剛離開,江夏知縣關成仁便找了上來,雖然他被當成了誘餌,但到底是得了功勞,楚王對他也是非常欣賞,今次也是收獲滿滿,對李秘自是感激不盡的。

  不過讓李秘感到有些難受的是,熊廷弼也走了。

  他畢竟是湖廣人氏,開春后就要參加武舉考試,今番之所以跟著上來,也是李秘特意叮囑,讓他送行。

  他也沒多想,畢竟他是信李秘的,直到此時他才明白,李秘是早早就已經預料到有這樣的變故,對李秘更是敬畏起來。

  他與其他士子也是一般想法,雖然回想起來仍舊會后怕,但經歷過生死拼搏之后,也才真正成長起來,無論是眼界心性還是氣度,都不再是太平犬的那種散漫。

  對于這一點,他與其他士子一般,都是非常感激李秘的,可畢竟交情與別個不一樣,李秘和索長生以及熊廷弼,也是坐了許久,才舍得讓熊廷弼離開了。

  諸人原地歇息了一天,第二日便又啟程,李秘因為傷重而無法騎行,便坐了馬車,那鄭多福果真來找了李秘一次,顯然楚王果真是向鄭多福求證了。

  而鄭多福如果足夠聰明,就應該把這個鍋甩到歸寧郡主的頭上,從結果來看,鄭多福到底還是聰明的,否則楚王也不會如此放心地離開。

  這劫杠案一旦發酵開來,朝堂上也很難過個安心年了,楚王抓住了朱華篪和朱顯桔,又有銀子獻上去,估摸著也就高枕無憂了。

  不過到了安慶府之后,李秘等人終究還是與黃杠隊伍分道揚鑣,衛隊繼續北上,而李秘等人不得不往東,踏上返回蘇州的旅程。

  因著大家已經結社,一路上又是相互切磋研討,祖大壽等一眾士子也是結下了很深厚的情誼,經過一場生死戰斗之后,甚么高傲也都放下了,眾人也如兄弟一般。

  此時分別,祖大壽和鄧氏雙子等一眾武舉士子,對李秘自是有些不舍,雙方又是吃酒踐行,這才分了手。

  年關將近,大家也是歸心似箭,心情上也非常舒暢,然而李秘卻有些高興不起來。

  早先魏忠賢來傳密旨的時候,就曾告訴過李秘,若有消息需要傳遞,可以找當地的鎮守太監,或者當地官府也都是可以的,憑借名色指揮的金牌,李秘需要傳遞的消息,便只是半個字,也必須以最快的驛馬傳送到京師。

  李秘本打算在安慶府就將消息傳出去,可到底是有些不放心,直到寧國府,李秘才找了個借口,讓眾人停下歇息,順便置辦一些土產,趁著這個機會,往寧國府衙走了一趟,這才寫好密信,分曉清晰,與那本起居注一道,通過驛馬呈遞給皇帝。

  他也不可能拿著金牌四處亂顯擺,仍舊以蘇州府宣慰安撫知事的身份來求見,這年關將至,官員們也開始四處走動,知府已經提早入京,據說今年要參加朝賀,所以并沒有見著。

  李秘見著同知,那同知還以為李秘是來送禮的,只是蘇州府的無名小官,來寧國府送禮,倒是稀奇。

  誰想到李秘拿出一塊金牌來,把那同知都給嚇了半死。

  因為自打李秘當了名色指揮之后,邸報背面又多了一行,除了史世用之外,又多了個名色指揮,只是這個名色指揮只提班號而隱藏了姓名罷了。

  離開寧國府之后,李秘等人也是走了水路,在船上將養了幾日,終于還是回到了蘇州府。

  趙廣陵雖然年輕,但想來已經游歷過不少地方,一路上也不覺新奇,可到了蘇州之后,整個人仿佛都活了起來,李秘腿腳不便,他便與張黃庭索長生等人,沿途游玩。

  眼下真正到了蘇州府,更是脫韁野馬一般,人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也是不欺人的,便是陰冷如索長生,也都著實是大開了眼界,笑聲不斷。

  回到蘇州府之后,李秘也忙了起來,趙廣陵是個浪蕩公子哥,自己就能四處游走,李秘也不必擔心他,索長生每到一個地方,都必須先尋找陰冷之地和新鮮的蠱物,也是整日里不著家。

  倒是李秘拖著受傷的身子,不斷應付各方面來人,有陳和光宋知微幾個,也有袁可立項穆等人,而鄭多福歇息了兩日,也要返回金陵,可她今次卻想帶張黃庭一并離開,這就有些鬧騰了……

本書來自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