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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師徒同心迥供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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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小小的匠人,竟然能夠看出李秘的心思,這已經足夠讓人吃驚,沒想到此人竟還主動坦誠,他是那個縱火犯!

  王府禁衛可是親眼見到緝熙堂那十六具慘死之尸的,此時義憤填膺,當即便抽出長刀來,將那匠人給壓住,而后綁了起來!

  眾人也沒想到這么個半大小子,竟然會是縱火犯,一個個也是驚呆了!

  然而李秘卻很平靜,他走到那少年郎面前來,朝他問道:“你叫甚么名字?”

  那少年抬起頭來,眼滿是忿恨,朝李秘道:“我憑什么告訴你,你這么有本事,自己猜啊!”

  李秘也是哭笑不得,冶煉房里這么多人,隨便拉一個出來也明白了,自己猜個屁啦!

  李秘朝那禁衛道:“不是他放的火,把他解開。搜索()看最全!的小說”

  那禁衛也是吃驚,心說好不容易有人自首,還從未聽說過竟然有人不信的!

  這古時斷案都是口供為王,有人承認的罪狀,查案官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哪里還有人竟是不相信的!

  再者說了,李秘也只是看了那少年郎兩眼,隨口問了一下他的名字,人還不屑回答你,你怎么這么確定他不是縱火犯?

  見得那禁衛遲疑,李秘也笑了,朝他說道:“那縱火犯在緝熙堂先是毒殺十五人,擄走一人,又將未知的女尸混進來湊足人數,不緊不慢地放火,而后輕描淡寫離開,此兇犯心智沉穩如鐵,冷靜如冰,又其實這么個毛頭小子。”

  “若不是我說起,只怕你也不知道那縱火犯手里頭還沾染了十六個人的鮮血吧?”

  李秘如此一說,那少年郎頓時變了臉色,眼寫滿了難以置信和驚慌失措!

  李秘卻不去管他,只是朝眾人道:“我也不瞞你們,那縱火犯在你們這些人當,這小子不過是受人挑唆,想要替人頂罪罷了,至于他到底是替誰遮掩,我想大家心里都有個數吧?”

  眾人聽聞此言,不由將目光全都集在了那三名大師傅的身,嚴格來說,是集在了左手邊第一位的身!

  此老也五十出頭,雖然身材不高,也不是很健碩,但卻如鐵螞蟻一般精干,渾身下散發著鐵嗅氣,一臉的木然,好像田間地頭渾渾噩噩的草民,也沒別的出彩之處。

  “怎么可能!”

  “不可能是大師傅,他如何成了縱火犯,整個王府誰不說他老實!”

  “可不是,我與他梁銅承相識十余載,這老頭兒天生是吃虧的貨色,哪里會殺人放火!”

  眾人都在為這個梁銅承抱不平,然而他卻仍舊一臉木然,仿佛此刻發生的一切都與他毫無關系一般。

  那少年郎眼光呆滯,隱有淚水在眼眶之打轉,跪著爬過來,抱著梁銅承的大腿道:“師父,你沒有殺人,對不對?對不對!”

  梁銅承此時才微微睜開雙眸來,那一刻,他仿佛沉睡了幾十年的雄獅覺醒一般!

  這個老實巴交的漢子前一刻還麻木不仁的眼眸,此時卻爆發出狠辣且鋒銳的眸光,仿佛靈魂被置換了一般!

  “孩兒,你這是自作聰明了。”

  他摸了摸那少年郎的頭,無奈搖頭,繼續說道:“你見得為師深夜未歸,回來又帶著滿身火腥氣,便以為師父是去放火了,眼下說出這樣的話來,為師可是要被你害慘了。”

  “師父沒有放火?可我親眼見到師父從緝熙堂那邊逃了回來……”

  梁銅承又搖了搖頭,朝那少年郎道:“你這孩兒是太孝敬了,為師確實從緝熙堂那廂回來,可并不意味著為師是縱火之人,事情未明之前,你要替為師頂罪,卻不知反倒是害苦師父了!”

  教訓了自家徒弟之后,梁銅承又走到李秘面前來,那些個禁衛自是非常的警惕,紛紛拿刀對準了這匠房大師傅。

  梁銅承也不敢前來,相隔數步,朝李秘辯解道:“大人請明鑒,小老兒多年前得王府賞識,在匠房當差十幾年,始終忠懇,又豈會殺人放火!”

  “小老兒腎水過旺,也是多年的老毛病,夜里總要起來幾次,昨夜也是見得有人黑夜里潛行,放心不過,便跟到了緝熙堂那邊去,待得火起,小老兒想要解救已是不及,弄得灰頭土臉,一面示警,一面便跑了回來,沒想到卻是讓徒兒給撞見了……”

  熊廷弼聽得他如此解釋,當即質疑道:“若你果真無辜,便該留下來,與人分曉清楚,又何必逃之夭夭?”

  梁銅承卻是搖了搖頭,朝熊廷弼道:“小老兒在這王府里待了這么多年,雖渾渾噩噩,但也是不傻,那真兇已經逃走,小老兒又無旁證,便是留下來,也只能背了黑鍋受了冤枉……”

  梁銅承如此一說,眾人難免也有些戚戚然,旁邊的一個老師傅也替他開脫道。

  “大人,梁老兒在這匠房也有十幾年了,我等從未見過他發火氣惱,大人們也該看到,他這徒兒也不是甚么聰明人,素昔也時常犯錯,可梁老兒卻從未打罵,那是個頂個的好脾氣,又怎可能殺人放火!”

  “可不是,咱們在場的諸位,哪個沒受過這梁老師傅的恩德?”

  “大師傅說的也是在理,那等樣的情勢之下,留下來也是黃泥巴糊了一屁股,不是屎也是屎了,傻子才會留在那里吧!”

  “本來也是忠心耿耿,梁師傅也救火了,只是力有未逮罷了,憑著這份心意,如何也不可能干出那等樣的勾當來的!”

  眾人議論紛紛,梁銅承也在不斷辯解,便是那少年郎,也都服軟坦誠,自己確實是為了保護師父,才做出這種糊涂事來,反倒給師父抹了黑。

  然而李秘卻如同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觀著這一切,過得片刻,才朝梁銅承等人道。

  “諸位都說完了吧?”

  眾人見得李秘如此,才收住了話頭,不敢再聒噪,李秘環視一眼,此時所有人的態度都發生了轉變,眼神便足以說明一切,便是熊廷弼這樣的,此時估摸著也認為梁銅承并非真兇了。

  李秘也不緊不慢,輕輕撥開那禁衛的長刀,走到梁銅承的面前來,朝梁銅承道。

  “本官適才說過了,那殺人放火的真兇,在諸位人群之,不是你,是他,或者是他,是他,你們所有人都有嫌疑!”

  李秘一邊指點著,一邊如此說道,不過他話鋒一轉,又指著梁銅承道。

  “不過你卻無法否認,眼下嫌疑最大的,便是你梁銅承,對也不對?”

  梁銅承皺了皺眉頭,只是朝李秘搖了搖頭:“隨你這么說,小老兒沒有殺人放火,說沒有便是沒有,你若是想栽贓陷害,抓了老兒當替罪羊,老兒也無話可說。”

  梁銅承如此一說,諸多匠人也有些義憤填膺,氣氛頓時有些緊張起來,他們的眼也都充滿了憤怒,幾個人甚至將匠房里的一些鐵器攥在了手里!

  這些人雖然不懂武藝,但常年錘打,渾身都是力氣,此時紛紛操起家伙來,頗有反圍之勢!

  那禁衛趕忙震懾道:“都閉嘴!你們想做甚,這是要造反了不成!”

  四五個禁衛紛紛抬起刀頭來,靠著背,進入了警戒狀態!

  然而李秘卻毫無懼色,掃視了一眼,朝眾人道:“眼下事情還未搞清楚,大家也稍安勿躁,這么做殊為不智,若他梁銅承是兇犯,你們可是脅從,即便最后查清楚了,他并非兇犯,爾等此舉,也難免要受到王爺責罰,這又是何苦?”

  李秘如此一說,也有人遲疑了,有人低頭,有人后退,也有人悄悄放下了手的鐵器。

  “不如這樣,如果那個人自愿站出來,我放過所有人,若是不然,便一概不問,全部一并交給王爺來處置,相信以王爺的魄力,很快便能夠解決這個事情了。”

  眾人聽得李秘如此,更是驚慌起來,面面相覷,只覺得身邊之人都變得可疑起來,適才還同仇敵愾的“同盟”,瞬時間被李秘這一番話給擊碎了!

  李秘見得眾人不敢再為梁銅承出頭,這才朝梁銅承道:“你是不是殺人放火的兇手,沒有證據之前,誰也不敢說,你該知道,我不是聽信口供的人,否則適才把你徒弟抓了,也萬事都成了。”

  “說到這里嘛,本官也有些糊涂,他們說你對徒弟最好,不打不罵,還傾囊相授,便是徒弟惹了禍,你也幫著遮遮掩掩,這徒弟對你也是沒話說,只是見你從緝熙堂出來,便急著幫你頂罪,只是這里有兩個問題,本官倒是想不通。”

  “若我家師父對我這么好,我見得他從緝熙堂出來,第一個想到的該是他去救火了才對,怎么你徒弟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你要去放火?”

  “再來嘛,你徒弟出來頂罪,若不是我出言阻止,并不信他所說,你是不是要一直袖手旁觀,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徒弟讓人給抓走?”

  “你既然是清白的,既然是疼惜這個徒弟的,又怎會看著他去頂罪?”

  李秘如此一說,梁銅承的臉色也有些難看起來,扭過頭去,有些惱怒地朝李秘道。

  “我不懂大人在說些甚么,除非你能證明老兒是縱火犯,要么干脆點誣陷老兒一頓,老兒也認栽,只是你想讓我親口認罪,還是死了這條心!”

  李秘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聲,掃視了其他人一眼,而后朝梁銅承道。

  “適才我的兩個問題可不是無的放矢,即便梁師傅不是兇手,也足以見得梁師傅其實早謀劃著想要燒掉緝熙堂,只不過讓人捷足先登了而已!”

  李秘如此一說,熊廷弼等人也是恍然大悟!

  適才李秘將師徒二人的反常應對都一一列舉出來,做了較之后,也清晰可見了。

  徒弟之所以見得師父從緝熙堂出來,認為他是去放火了,急著給師父頂罪,是因為師父早有了燒掉緝熙堂的計劃,他還以為師父已經得手了!

  可如果不是梁銅承,那么捷足先登的又是誰?

  這豈非意味著,他們當仍舊還藏著那個殺人放火的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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