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從地勢來說,空降部隊沒有防御陣地、沒有制高點、沒有堅固的堡壘,可以說不占任何優勢。
武器上同樣也存在差距,敵我距離不足百米,敵人主力部隊裝備的是德械MP40,AK47在這種距離并不占優勢,空降部隊支援火力差,沒有重機槍。沒有大口徑炮火,而敵人防空機炮、輕重機槍、甚至是山炮、野炮齊備。
所以,仗打得十分艱苦,馬路上尸積如山,空降部隊傷亡極大。
尤其在第一道路口上,躺下了就有好幾百,敵人一個六七十人的小隊就讓空降部隊付出了血淋淋的代價,足可見戰役的殘酷。
仗已經打了足足有一個小時了,但突破還是沒有影的事情,團長周本燁急得是口舌生瘡。
指揮部架設在一處低矮的民宅里,前方幾十米的門臉房就是前沿陣地,槍炮聲不絕于耳,時常還有炮彈落在指揮部周圍,屋頂的瓦礫灰塵簌簌落下。
“團長,師長請您通話。”一個士兵將步話機遞給周本燁。
周本燁一把操起,剛按下通話鍵,那邊唐浩的聲音咆哮而來,“你還能不能打,不行趕緊給老子滾下來,老子親自上。”
這簡直是啪啪地打臉,周本燁頓時覺得無地自容,臊著臉道:“師座,您再給我二十分鐘,我保證在這二十分鐘時間里攻進去。”
“好,老子就再給你二十分鐘。”唐浩的聲音咬牙切齒,說完就關閉了通話。
周本燁呆了幾秒,再次舉起步話機,道:“三營長,你那邊怎么樣。”
步話機里的聲音簡直要哭了,“團座,不行呀,敵人火力太猛,我們根本打不過去,組織了十幾次進攻都被他們打了回來,部隊傷亡極大。”
周本燁一聲不吭,把步話機丟給通信兵,隨手就從身邊的警衛手里搶過一把AK,轉身就往外走。
門口恰好有人進來,兩人撞了個滿懷。
“怎么,團座,準備親自上了?”來人話語中帶著奚落。
周本燁沒好氣地說道:“指揮部你盯著,老子還就不信了。”
說完繼續往外走,來人卻一把拖住他,道:“團座,你別急,我剛剛去前沿查看了一番,也許改變一下戰法能行。”
“參謀長,你可別吹牛。”
“來來來。”團參謀長俞正紅抓著周本燁的手臂,把他拖到屋內正中的桌子邊,比劃著地圖道:“你看,敵人的司令部有四層,每層十二個窗口,總共是四十八個射擊點,再加上屋頂和大門口,這就是小鬼子的全部火力點,我們的進攻雖然猛,但缺乏定點打擊,有時候是十幾個人對付一個射擊點,有時候可能只有一兩個人對付一個射擊點,甚至是漏點都有可能出現,這就出現了對小鬼子的火力缺乏壓制的困境,傷亡也無疑增大,所以,只要我們將射擊點責任到人,三五個人一個點,不管左右如何,他們只管將責任點封鎖死,我們就能對敵人的火力實現全面壓制。”
周本燁連連點頭,附議道:“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從大門兩翼組織突擊隊突破,只要將一個火焰兵送到門口,我們就能解除大門口的火力,部隊就能沖進去。”
“對,就是這樣。”
“好,就按你的方案辦。”
槍聲突然稀落起來,空降團將士躲在臨時修筑的戰壕里檢查槍械、裝填子彈,醫務兵擔架兵也開始進入,利用短暫的時間處理傷員。
各連排長開始活動起來,重新分布任務,每個班一個窗口,絕不許敵人冒頭。
正對大門的戰壕里,緊貼著簡易工事的兩支突擊隊正在整裝待發。
這邊的槍聲停下來,對面的敵人也似乎十分珍惜這個難得的喘息機會,槍聲停止,但每個窗口的槍口依然架起。
敵人司令部的確是固若金湯,外墻上到處是火箭筒、迫擊炮鑿出的白色印跡,但沒有一處被鑿穿的,唯一受損的就是窗戶,一扇扇打開殘破不堪,有些干脆沒有,只留下一個個空洞洞的黑洞。
“打。”一個聲音聲嘶力竭。
“噠噠噠,轟轟轟。”
槍炮聲再次熱熱鬧鬧地響起,密集的子彈、如雨點般朝著每一個窗口飛進去。
兩軍相距不過百米,能輕松打進對面的房間,但穿窗而入的都會打在門口的墻壁上,根本傷及不到窗口的敵人。
敵人瞬間開始還擊,但火力明顯不夠,而且都是盲射,空降團重新組織的火力網,再加上是一輪有計劃突然發起的齊射,讓他們無法抬頭。
“上。”
兩隊突擊隊從戰壕里蜂擁而出,都不管什么陣型,兩個排的將士一個個卯足了勁只管往前沖。
門口的敵人似乎意料到不對,開始瘋狂往外傾瀉子彈,輕重機槍口火光閃爍,十幾道彈幕成片狀瘋狂潑灑出來,后方還有炮彈跟著呼嘯而出,瞬間打得前沿一片風雨飄搖。
大門口有成型的沙壘,沙壘里面還有鋼板防護,空降兵攜帶的火箭筒。小迫擊炮根本對它們構不成威脅,而進入司令部只有兩張大門,不攻陷這兩個關口,一切都是徒勞。
敵人大門的火力雖然猛,但對左右兩翼的突擊隊并不能構成威脅,他們趁著敵人窗口火力網銳減的空檔,順利地沖過了馬路,幾十米的距離其實也就是眨眼間的事情。
眼見著他們已經上了人行道就快貼近墻根,狡猾的敵人開始從窗口扔手•雷,接二連三的爆炸聲讓將士們傷亡慘重,剩下的馬上匍匐,手腳并用往前爬,能否活下來就全憑運氣和人品了。
正在遠處觀戰的周本燁俞正紅瞬間將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管火力有多么猛,都無法壓制敵人的手•擂,敵人只要貼著窗口往外扔就行,根本無法防范。
而且,敵人的香瓜手•雷近距離的殺傷力極大,一枚下去五米開外都別想有人活著,因為附近根本沒有藏身之所,就算是趴在地上,不被炸死也會炸暈。
手•雷如雨點般下,墻根一片火光沖天,周本燁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連續幾分鐘的轟炸后,敵人終于停止了,硝煙散去,人行道上一片狼藉,六十幾名突擊隊員橫七豎八血肉模糊躺了一地,沒有一個到達墻角。
周本燁面如死灰,整個人都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