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說詭異,是這門大炮炮管細長,森森地直瞄著前方,整個炮架全部藏身在圓木沙包加固的堡壘里,一道長方形的槍炮口如同張開嘴的猛獸,看情形,炮管轉動,整個前沿的扇形區域都能在它的覆蓋之下。
但這些都不是詭異的理由,真正詭異的是,就這種防護,它居然能在國軍的進攻下完好無損,且值得將士們如此鄭重其事?
四十六團雖然沒有攜帶重型炮火,但七五山炮充足,就這種火力點也就是幾炮能解決的事情。
“就這玩意你們都打不準嗎?”曹國良實在是沒有看出它有什么厲害之處。
“師座……”張醉哭喪著臉道:“您是不知道呀,這是一輛坦克,小鬼子在坦克上再用圓木、沙包反復加固,什么樣的炮都不管用呀?”
“什么……小鬼子居然將坦克埋在了土里?”這回曹國良才真正震驚了。
眼下島軍戰略資源極度緊張,雖然已經研制了四式、五式新型坦克,但那也是用來裝備前沿最需要的部隊的。
島軍根本沒有想到盟軍會這么快攻打菲律賓,所以,新型坦克不可能裝備建南集團軍。
第十八師團和近衛第一師團原本倒是有些四式、五式坦克的,但中南半島一役,他們幾乎是拋下了所有的重裝備才得以逃脫的,按島國的國情,完全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給他們重新裝備新式坦克。
所以,他們擁有的坦克最多也就是老舊的九七式、九五式。
這種裝甲厚度十幾二十毫米的玩意,在國軍裝備的謝爾曼面前根本就不夠看,正面對敵,一千兩百米的距離,謝爾曼打它們是一打一個窟窿,但敵人的九七式57毫米短身管加農炮在一千兩百米之內休想敲開謝爾曼正面的六十三毫米鋼板,五百米之外也別想打穿謝爾曼側翼鋼板。
九五式就更不用說了,它是輕型坦克,戰斗全重才七噸多,而謝爾曼戰斗全重是三十三噸,兩者根本不在一個級別。
謝爾曼七十六毫米坦克炮能在一千兩百米的距離,將敵人兩款坦克完虐。
島軍指揮官明顯知道自己的短處,所以,他們從未有與國軍坦克對陣的思想準備,而是選擇埋在土里,用于在防線上充當支援火力。
坦克本身的裝甲,再加上圓木、沙包防護,的確可以達到銅墻鐵壁的效果,但最大的奇效還是它的火力,炮塔隨意轉動,前方九十度無死角,即使有,炮管下方還有一挺機槍額外關照,足以保證萬無一失。
但這還不是最可恥的。
國軍曾試圖以混淆視聽,借助裝備防毒面具的優勢來突擊進攻,但敵人立即祭出生化武器,什么糜爛性芥子氣、路易氏氣,這些不需要通過呼吸,接觸到皮膚也能快速出現中毒癥狀而影響戰斗力的毒氣彈,一股腦兒全撒出來,饒是國軍將士驍勇,遇到這些擦著就死的毒子彈、沾著就傷的毒氣也真真是沒轍。
不是國軍無能,而是小鬼子太狡猾、太陰損。
鑒于戰場出現了不可預測的情況,進攻被暫時叫停,四十六團和四十七團在前沿待命,進一步完善工事,與敵人對壘。
曹國良連敵人的防線都沒有能看到就匆匆離開了,一路上一言不發,窩著一團火直到指揮部才撒出來,跳起腳將小鬼子八輩祖宗問候了一遍。
“行了吧,要是能把敵人罵死也不需要咱們了,還是想想辦法怎么解這個局吧?”王騰憂心忡忡道,他也沒有意料到會有這個結果。
“怎么解?現在敵人將整個叢林里的所有優勢全部合理地利用起來了,還有毒子彈、毒氣彈這些外在因素,任何一種都是我們無非逾越的障礙,即便老子的士兵不怕死,但也是血肉之軀,根本不可能越過他們的封鎖線,你告訴我,我們怎么解這個局?“曹國良氣急敗壞道。
王騰摳著頭一臉無奈,顯然也拿不出什么好辦法辦法。
兩人就這么傻站著干瞪眼,都有些不知所以。
就在這時候,有參謀進來報告,左路大軍發來消息,剛剛的航彈轟炸收效甚微,并沒有給島軍帶來多少實質性的傷亡。
小鬼子應該在地面上做了不少的防炸準備,比如地道、防炮洞什么的,樹上的小鬼子則根本炸不到,再加上根據坐標投彈的誤差也大,能落到小鬼子并不規則的工事里的航彈就更少了。
所以,段如意組織的第二次進攻依然無功而返,不過,他們至今沒有發現敵人在使用有毒的子彈。
最后一個消息讓兩人更確信毒子彈只是他們眼前這支部隊的個人行為,并非小鬼子軍方的產物。
這還好辦一點,至少不會裝備全軍。
但這也只是時間問題,毒子彈的威力有目共睹,誰能保證他們不會迅速推廣。
關鍵是先要搞清楚這是一種什么毒素,能否找到一種有效的解藥?
一口吃不出個大胖子,事情要一件件來解決,兩人一合計,決定先從這件事上入手。
既然毒素非軍方行為,那就只有可能是取材于叢林,兩人同時想到了老族長奧古斯汀•馬利斯。
帶上警衛和翻譯官,兩人立即驅車前往。
村子里依然祥和,并沒有因為叢林里的槍炮聲受到什么影響。
因為他們是第二次來了,前面也表達了他們的善意,車隊一停下來,村民們就熱情地圍了上來,嘰里咕嚕地說著將士們聽不懂的話。
幸好有翻譯在,翻譯告訴曹國良,村民們希望能再獲得一些食物,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叢林,他們的日子過得十分困頓,許多老人小孩都還餓著肚子。
真是打秋風者無處不在,連這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土著都懂。
曹國良倒也大方,當即命令副官安排,給他們拉一車物資過來。
消息一公布,土著們當即歡呼雀躍起來。
早被汽車聲驚動的族長奧古斯汀•馬利斯也從屋子里走了出來,聽到這個消息也是眉開眼笑,不停地向曹國良合掌作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