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不知道,就在剛剛,蔣浩然猛然聽到“微山湖”這個地名的時候是何其的震撼,并不是微山湖有什么多響亮的名氣,但在現代,孩提時候誰沒有看過《鐵道游擊隊》的電視劇,一曲《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更是膾炙人口,不喜歡唱歌的人都能吟唱幾句。
西邊的太陽快要落山了,
微山湖上靜悄悄,
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
唱起那動人的歌謠。
爬上飛快的火車,
像騎上奔馳的駿馬,
車站和鐵道線上,
是我們殺敵的好戰場,
我們爬飛車那個搞機槍,
扒火車那個炸橋梁,
就像鋼刀插入敵胸膛,
打得鬼子魂飛膽喪。
西邊的太陽就要落山了,
鬼子的末日就要來到了,
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
唱起那動人的歌謠。mian花tang.la[棉花糖小說]
而剛剛,蔣浩然的腦海里就仿佛聽到了這優美的旋律,仿佛看到了出沒在千頃蘆葦蕩里,活躍于津浦鐵路線上的那群可歌可泣的英雄們,直到林瓏將他的幻想打斷,他馬上意識到,兩個人的力量的確是有些單薄,如果能有這群鐵道游擊隊幫忙,定然事半功倍,所以才這么急切地讓林瓏聯絡他們。
趁著林瓏鼓搗電臺的時候,蔣浩然和魯二牛攀談起來,他覺得這個魯二牛應該是一個有本事、有故事的人,看年紀三十好遠了,滿臉大胡子一身暴戾之氣,雖然是機炮手,但領章上扛著的是少尉軍銜,遠征軍的基層軍官底子雖然不錯,但還沒有闊綽到少尉當士兵使用的道理。
而且,他能一眼看出蔣浩然所執行的任務風險之高,還能一言道破最佳空降地點,這說明他的頭腦很活泛。
果不其然,魯二牛還真是個人物,打過北伐戰爭,淞滬會戰時就已經是個營長,隨后南京戰役、臺兒莊戰役、徐州戰役等幾次大的戰役都打過,活脫脫的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人。功立過不少,但違抗軍令的錯誤也不斷犯,步兵、工兵、炮兵、汽車兵,什么兵種都干過,部隊更是都換了十幾支。
軍銜最高的時候是上校,去年隨200師進遠征軍的時候就是個上校團長,但同古一戰就打成了營長,最近一役打曼德勒,他的老毛病又犯了,本來他們營領到的命令是負責堅守一個高地,但他卻帶著一半多的士兵穿插到敵后搞突襲,差點就把高地丟了,戴安瀾一氣之下就把他貶為上尉連長,恰好空軍到部隊借調機槍、機炮訓練教官,團長為了給他一個立功的機會,就命令他來了。
因為空軍近段時間增加了不少飛機,優秀的機槍、機炮手短缺嚴重,而這次執行的是要穿插到敵人防區的重要任務,所以他這個教官就鬼使神差地上了這架飛機。
“呵呵,魯大哥,你這經歷也夠曲折離奇的了。”蔣浩然大笑起來。
“誰說不是?”魯二牛有些喪氣地搖搖頭。
“你想不想再干回團長?”
“龜兒子才不想?”
“隨我一起執行這次任務,我保證回來之后,你至少也得是個團長。”
魯二牛鼓起眼睛望著蔣浩然,好半天才說道:“你誰呀,有這么大的能耐嗎?”
蔣浩然道:“我有沒有這么大的能耐你看不出來嗎?”
魯二牛沉默了幾秒鐘,一咬牙,道:“行,我干了,就當回家一趟了。”
就在這時候,眼鏡通訊員拿來兩條毛毯,給蔣浩然和魯二牛一人一條,飛機已經進入中國境內,氣溫開始降低,而接下來的行程還有很遠,蔣浩然也建議魯二牛抓緊時間休息一下,進入敵占區之后,就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睡覺了。
林瓏發完電文之后,也拿到了一床毛毯,裹在身上邊睡覺邊等候回電。
機艙里頓時鼾聲一片。
飛機平穩地飛行,中途分別在保山機場、武漢機場加油檢修,為了保密,蔣浩然全程都沒有下飛機,晚上八點多的時候,飛機從武漢機場起飛,開始飛往徐州方向。
蔣浩然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被飛機上的領航員推醒,告知他們已經看到地面的引導火堆,飛機正在向目標地靠近,可以做好空降準備了。
林瓏到底聯系上了微山湖游擊隊,地面上的引導火堆就是他們燃起的,地點靠近微山湖,蔣浩然他們也不必降落在水里,微山湖地區地形復雜,雖然島軍反復圍剿,但往往大量的投入收效甚微,所以這一帶幾乎是微山湖游擊隊的天下,安全方面沒有問題。
背上傘包準備妥當,蔣浩然再一次問魯二牛有沒有問題,畢竟他不是空軍出身,跳傘訓練更是在進入空軍后惡補的,尤其是在地面情況不明的夜間,其難度就更大了,蔣浩然可不希望帶上一具尸體。
誰知魯二牛卻拍著胸脯表示沒有問題,夜間跳傘的訓練他也有過幾回,而且微山湖一帶的地形他熟悉無比,只要下降到一定的高度,憑著模糊的能見度就能找到安全區域降落,他倒是擔心蔣浩然,一頂降落傘上要兩個人共用,這個危險系數和難道可不小。
對此,蔣浩然嗤之以鼻,林瓏沒有跳傘的經驗,臨時訓練也來不及,蔣浩然只好將他背在了背上,蔣浩然的體重適中,林瓏也是那種纖細苗條型的,兩人的體重加起來也就相當于一個兩百多斤的大胖子,如果蔣浩然的跳傘水平夠好的話,降落傘是完全能承受的,但說到跳傘,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比蔣浩然更好的人。
領航員再次報告,飛機已經接近空降點上空,高度一千米,立即跳傘。
蔣浩然反手拍拍林瓏的屁股,吩咐她只管閉上眼睛就是,馬上就可以安全降落。旋即打開艙門,冷冽的寒風呼呼灌了進來,蔣浩然伸頭看了看地面,又回頭給了魯二牛一個玩味的笑容,從容拉下風鏡,毫不猶豫地就跳了下去。
魯二牛快步上前,雙手撐著站在艙門口,望著烏漆墨黑的地面,努力尋找著領航員說的引導火堆,好半天才看到一個比火柴盒大不了多少的亮點,腿向前抬了兩次,卻又收了回來,剛剛牛逼哄哄的,此刻心里還是有些發毛了,直到身后的領航員催促,他這才一跺腳,猛然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