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繼續說道:“你說得沒錯,這就是一場早有預謀的政治風暴,其目的就是借著和談拉蔣介中下臺,蔣介中雖然深謀遠慮,但他只把目光放在了我們和你的身上,絲毫沒有注意身邊的人早就在打他的主意,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正好和談事件給了他們契機,這一悶棍打下來,只要你不出面,蔣介中這次要想翻身恐怕就難啰。”
蔣浩然皺起了眉頭,狐疑道:“身邊人?你是說李宗刃、白崇喜?”
周公道:“對,主要是桂系,但這次他們不但聯合了張奎、閻老西、衛立煌他們,連陳立、陳果兩兄弟都站在了他們這邊。”
“啊,他們兩兄弟不是委員長的死忠嗎?怎么也跟桂系站在一條戰線上去了?”
蔣李二人之間一直是相互合作相互爭斗,一個憑武力稱雄,一個借武力一統,一個是伺機難,一個是找茬整治,這在民國已經不是什么秘密。歷史上,委員長三次下野全都和李宗刃有關,但最后李宗刃也沒有占到上風,委員長三次下野三次復出。其中最后一次就是依靠了陳家兄弟力挺,歷史素來有“蔣家王朝陳家黨”之說,委員長和他們關系從來都十分密切,所以蔣浩然猛然聽到這個消息顯得十分震驚。txt他也頓時明白周公為什么說蔣介中這次翻身比較難了,如果連陳家兄弟也背叛了他,他還真是回天乏術了。
周公可沒有想得蔣浩然這么遠,淡定地回答道:“不知道你還記得不,早在西安事變的時候,陳家兄弟就不顧蔣介中的安危,極力主張武力解決,這事蔣介中可一直耿耿于懷,李宗刃正是借著這事把他們拉下了水。”
西安事變的時候蔣浩然還沒有來,這種民國時期的秘聞他當然不會這么清楚,但為了掩飾,他還是煞有其事地作恍然大悟狀。
周公繼續說道:“所以呀,他們這次準備得十分充分,你雖說能力和影響力都不錯,但沒有政治根基,如果貿然力挺蔣介中或是有上位的想法,最終也只是擦一鼻子灰收場,卻由此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使得本來在水底的暗流露出了水面,就算不會打得頭破血流,但這種平衡肯定就會打破,這對抗戰來說是十分不利的,所以,不管是出于個人還是國家民族的利益,這次你都只能順勢而為,待時機成熟,再做圖謀。事實上,委員長下野對你來說是有利的,這就有如剝筍,委員長就是那層堅韌的外殼,李宗刃就是那層脆弱的筍衣,李宗刃幫你把最堅韌的外殼剝掉了,到時候你剝他這層筍衣是不是要容易得多?”
“這就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蔣浩然隨口答道,內心欽佩不已,周公三言兩語將這些復雜的政治問題解釋得十分到位,以自己的思維定式是遠遠達不到這種高度的,不佩服都不行 “對,就是這個理!”周公笑道。
“不過,周公,誰都知道我是委員長的侄兒,委員長也一直待我不錯,我要是此時不回去,這好像也說不過去吧?”
“嗯那就找一個回不去的理由。”
“但這個理由可不好找?”
周公笑道:“好找,據可靠情報,島軍又調集了十個師團進入東南亞,其中有兩個師團到緬甸,你可以制造一個島軍意圖進攻英多的消息,你不得不提前打曼德勒。”
“打曼德勒?”蔣浩然驚呼起來,這可與他的戰略意圖是相違背的。
周公擺擺手,仿佛看穿了蔣浩然的心思,笑道:“我知道你的意圖,你是不想把戰爭推進得太快,希望借著米軍不得不大力援助的這個時機,快展緬甸的工業,同時壯大自己的隊伍,但這兩者并不沖突,攻陷曼德勒之后,你依然可以花大量的時間去籌劃下一步作戰計劃。而且,眼前打曼德勒好處多多,其一,表明了你是不愿意接受和談的本意,對國內和談風波也是一種有力的抨擊,可以大大提高民眾抗日的熱情。其二,讓米軍看到快清理東南亞島軍的希望,刺激他們盡快調兵太平洋戰場。其三,擴大了疆域,這對整個緬甸的展和穩定都是十分有利的,島軍曼德勒一丟,緬甸他們就幾乎不會再抱有什么幻想了,他們的重點防線會放在暹羅和太平洋上,再也無法對你們構成任何威脅。第五,可以從吉大港至孟都開通一條海上運輸線,這對緩解國內的物資緊張都是十分有利的。”
周公的此番言論瞬間瓦解了蔣浩然原有的思維定式,讓他的思維豁然開朗,他當即就握緊了拳頭,揮舞著說道:“好,就打曼德勒!”
周公欣慰地點點頭,端起茶幾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道:“子謙老弟,你怎么看蔣介中的這次和談?”
蔣浩然一愣,似乎對周公問這個問題有些意外,略微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就眼前的局勢來說,雖然島軍處于戰略上的下風,但實力猶存,我們哪怕集結全國能調動的兵力去收復這些失地,恐怕打個一兩年鹿死誰手都還未可知,物資緊缺依然是我們的硬傷,所以,站在委員長的角度,外敵不可破,內患與日俱增,兩害相權取其輕,和談是最好的出路,哪怕只有一兩年的停戰時間,至少收拾內患是足夠了,內患一除,再打外戰他就沒有后顧之憂。但這樣做對整個反法西斯戰爭的局勢是極為不利的,也給中國的前途抹上了一層厚重的陰云。蘇聯極有可能在德日的夾擊下滅亡,下一步,德日的兵鋒就有可能再次對準中國,而這次我們徹底得罪了米英,要想再次得到他們的援助可能不太現實,這就意味著我們要獨立面對德日的聯合進攻,在物資嚴重缺乏的情況下,要想打贏這場戰爭恐怕是幾乎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