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山虎發來急電,就在十分鐘前,日軍的海軍艦炮和轟炸機對九江開始了狂轟濫炸,葉軍長到底沒有聽取蔣浩然不要相信任何建筑的忠告,把指揮部設在了日軍原來的指揮部,結果在第一輪的轟炸中,那棟兩層樓的建筑被一枚五百磅的航彈直接命中,整個指揮部頃刻間化為一片廢墟,葉將軍和一眾參謀將領上十人盡數壯烈犧牲,無一幸免。
“壯志未酬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蔣浩然向北眺望,喃喃地念叨,臉上雖然波瀾不驚內心卻已經掀起洶涌波濤。因為自己的出現,歷史已經發生了改變,“皖南事變”已經不存在了,按道理葉將軍也該逃出了劫難,但卻犧牲在這里,就好像“皖南事變”雖然不存在了,但隨即又發生了“贛南事變”,很多事情都已經注定了,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改變的,“壯志未酬身先死”就是葉將軍的宿命,誰也無法更改。
但有一個不爭的事實,葉將軍能犧牲在戰場,遠比他在飛機事故中遇難要有意義,更有有價值,如果將軍泉下有知,應該也會選擇在戰場中死得轟轟烈烈,蔣浩然如是想。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浩然,九江的指揮系統已經癱瘓,現在只有你能帶領新四軍繼續戰斗了?”
林瓏雙眼通紅,臉上淚痕未干,卻來安慰蔣浩然。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雖然蔣浩然表面上極力掩飾,但眼神中的哀愁和悸動還是落入林瓏眼里,林瓏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以她的經驗,蔣浩然絕對不是裝出來,完全是真情流露,此時在她心里,再次對蔣浩然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按道理,一個的高級將領,對一個新四軍將領的犧牲不應該有這種反應。她可以肯定,蔣浩然以前絕對和葉軍長沒有什么交集,但從他見到葉軍長的時候,林瓏就發現他眼神中時刻流露出一種對葉軍長的崇敬,并且在言行舉止中也沒有過多造次,雖然新四軍現在已經被劃入第四十集團軍的戰斗序列,蔣浩然是葉軍長名正言順的長官,但至今沒有用命令的語氣發過一道命令,所表現出來的都是商量和建議,開始林瓏還以為蔣浩然是刻意和新四軍保持距離,現在看來,是蔣浩然對新四軍有種特殊的感情了,加上上級對蔣浩然無限度的信任,更堅定了林瓏的想法,但不管怎么樣,作為一個在一線工作的特工,她知道有些事情只能放在心里,不能問、也不能說。
蔣浩然回頭望著林瓏,慘然一笑,隨即命令林瓏給王山虎回電,新四軍暫時由他指揮,防備東、北方向日軍的同時,也要注意西面的日軍趁機偷襲,他蔣浩然隨后就到。
很快,趙志和他下面的基層指揮官都被召集了過來,蔣浩然簡單地說了九江的事情,他現在必須到九江去指揮戰斗,這里只能交給趙志,雖然部隊還不到八百人,但據守的是一道天險,武器彈藥充足,蔣浩然相信他們能勝任 對于一支剛剛投誠的隊伍,蔣浩然能把大后方的安全交給他們,這對于趙志和他下面的兄弟來說,是一種極大的信賴,雖然他們也明白接下來的戰斗可能會很殘酷,但一個個信心滿滿地表示,讓蔣浩然只管去,這里就交給他們,就算他們這幾百號人都死在這里,也決不讓小鬼子踏過這條防線。
蔣浩然重重地點頭,本來打算留一支十二人小隊協助他們,同時也起到一定的監督作用,但看他們滿臉充斥著被信任的心悅感,這樣做可能會打消他們的積極性,干脆全盤交給他們。
日軍的配置很全,雖然是偽軍部隊,但也裝備了電臺,留下各自的呼號,蔣浩然立即命令雪狼特戰隊開拔,十幾輛汽車又浩浩蕩蕩地開往九江方向。
到達九江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電力系統在轟炸中被摧毀,整個九江都處于一片黑暗中,爆炸必定會帶來的大火看來已經被新四軍撲滅,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和大火帶來的各種物質的焦臭味。
進了城區,到處是斷壁殘垣,馬路也被垮塌的磚石淹沒,汽車只能停下來,一行人只能選擇步行,雖然能見度不高,但所到之處都是碎磚、亂石、瓦礫、燒焦的木頭,破敗的氣息撲面而來。
來接蔣浩然的是鄱陽湖獨立大隊的政委于學敏,兩人見面之后,蔣浩然只問了句“將軍的的遺體找到了沒有?”
得到肯定之后,蔣浩然再沒有吭聲,至于怎么處理將軍的身后問題,那是新四軍內部的事情,自己不好過問和干涉。
一路無話,于學敏直接把蔣浩然一行帶至春風酒樓。
門口的馬路上到處的是籮筐大的大坑,但春風酒樓卻奇跡般地無恙,只是門窗都破敗不堪,墻壁上也到處是彈片剜出的洞口。
進了屋就看見王山虎、張大炮和幾個新四軍正圍在一張桌子旁,桌子上平鋪著一張地圖,上面還灑滿了尺子、三角板,一盞大號的煤油燈放在桌子邊上,看來正在研究戰情。
看蔣浩然進門,幾個人趕緊起身,快步走到蔣浩然面前,挺身敬禮,蔣浩然也很正式地回了一記軍禮。
“還沒有吃飯吧,我們為你們準備了晚餐,先吃飯吧?”雖然已經是名正言順的上下級關系了,王山虎在蔣浩然面前依然很自然。
酒樓已經為蔣浩然他們準備了晚餐,幾籮筐熱氣騰騰的白面饅頭和幾桶白米粥擺在餐桌上,戰時能有這種待遇已經是很豐盛了。
蔣浩然回頭對蘇燦文一指,道:“安排兄弟們先吃飯,吃完飯去檢查防務。”
說完自己也從籮筐里拿出兩個饅頭,直接就往嘴里塞,揮手示意王山虎他們繼續,自己也徑直走到桌子旁邊。
看到桌子上擺著尺子、三角板,蔣浩然以為王山虎他們會繪圖,誰知蔣浩然往他們身邊一站,幾個人快速地將桌子的上的東西清理干凈,隨即幾個茶杯擺了上來。
還是這一套,蔣浩然滿口的饅頭差點沒有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