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所謂的兩全之策就是將南昌方向的兵力抽調一空,逼蔣浩然從基地派兵自救,如果331基地的幾個師前往南昌,立即就命令俞濟石的74軍進駐。一旦蔣浩然真的從南昌逃了出來,直接給他一個集團軍司令的帽子,將他調到常德去拱衛湖南的門戶,好鋼用在刀刃上,誰也沒有多話可說,到那時就算蔣浩然有多不情愿,總不至于公然違抗委員長的命令,或者是對74軍兵戎相見,真要這樣,蔣浩然不可見人的野心也暴露了,還會成為眾矢之的,就算委員長將他當叛軍剿滅,天下人也沒有什么好說的。
戴笠也想到了蔣浩然可能會有所察覺,命令基地按兵不動,那這樣最好,這是你蔣浩然自己不給自己活路,怨不得別人,他就不信蔣浩然憑這兩個殘兵師,還能從敵人兩個師團的包圍中殺出來,一旦蔣浩然一死,將基地的這幾個師逐一調開,慢慢消化就是。這樣一來,不但堵住了悠悠眾口,也成功地將蔣浩然費盡心機建立的331基地,握在了委員長的手里,絕了這個后患。
南昌,一棟二層樓的某個房間里,這里曾是日軍二號陣地的臨時指揮部。此刻,蔣浩然正坐在電報機旁發呆。屋里的李鐵、冷如霜和梅家姐妹都是一臉的凝重,外面的局勢變化太過詭異了,讓所有的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軍長,這薛岳都不回你的電文了,還是給委員長發份電文,問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吧?”冷如霜小心地問著蔣浩然。
蔣浩然一凜,仿佛被冷如霜突然的出聲嚇到了,隨即瞟了她一眼,噓了一口氣,說道:“不問了,薛岳都不敢回我的電報了,可見這一切他都做不了主,這都是委員長的意思,哼!你問也不會有什么結果,委員長這是要放棄我們了?”
“啊!不可能吧?委員長一向對你言聽計從、寵愛有加,這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怎么可能突然就棄你于不顧?是你多心了吧!”冷如霜繼續問道。
“哼!我多心?你想想,委員長甚至沒有問過我的傷亡怎么樣,還有多少彈藥、糧草,直接就將薛岳的部隊調到了修水一線,他要干什么?難道他還是真要反攻武漢,這南昌之圍不解,他反攻個屁?讓俞濟石進駐基地,暫領軍長之職,又企圖調開基地的守軍,他要干什么?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已經不再信任我了,甚至擔心我的蛋糕做大了,會威脅到他的地位,如果我真的將基地的兵調出來,就算還活著,恐怕這331基地也會沒有我什么事了,起碼削弱我的實力這個目的他達到了。我只是想不通,他為什么突然之間會對我有這么大的轉變,這當中到底發生了什么意外?”
“戴笠?你會不會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戴笠手里?”冷如霜頓時驚呼道。
蔣浩然一愣,頓時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只有可能是自己跟“那邊”的一些事情被戴笠挖掘出來了,或者是莊鐵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委員長懷疑自己已經跟“那邊”有牽扯不清的關系,才會下這個壯士斷腕的決心。否則,這事情還真不好解釋。
任蔣浩然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想到,自己曾經費盡心機地踩周志文,的確讓他收到了成效,周志文鄱陽湖獨立大隊政委一職,也因為他的作祟也被上面的擼了,轉入到了重慶的地下工作,誰知一到重慶就被戴笠逮起了,根本就不要嚴刑逼供,一番竹筒倒豆子把蔣浩然的這些事全部抖了出來。加上蔣浩然這張破嘴,沒事猜什么謎語,讓別人坐實了他有親“那邊”的傾向,這委員長還能容得了他?這“倆個”合作期間,委員長自然不能明目張膽地對他怎么樣,也不會去冒那個天下之大不韙,但暗地里使個陰招,誰能想得到?
就在大家胡亂猜測的時候,劉大昆、蘇鵬帶著一眾將領踏了進來,一個個雖然一身的血污,都看不清臉了,但露出的一排排雪白的牙齒,還是可以看出來他們已經樂得沒邊了。
“哈哈哈!軍長,全部干光了,小鬼子也他娘的不經殺嘛?一個師團就這么完了,可惜讓中川廣這個王八蛋從西門逃”劉大昆一進來就牛逼哄哄的,但很快就發現屋里的氣氛不對,立即就收了聲,瞪大著眼睛一臉狐疑地看著眾人。看沒有人理他,又將眼睛放到了桌子上那堆雜亂的電文上,抄起幾張看起來,蘇鵬也順手拿了幾張。
劉大昆連續看了幾張,臉皮越繃緊越緊,讓沾在臉上的血痂只往下掉,隨即將手里的電文往天上一撒,破口大罵起來:“擦他娘的!這干什么?委員長他娘的這是要干什么?這不是根本不管我們死活了,讓我們自生自滅?老子流血流汗跟他打江山,倒換來了這個結果!”
蘇鵬也開始憤慨起來,但剛往前踏了一步,揚著手里的電文,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被蔣浩然喝止了。
“都少放屁了,我們打仗不是為了某一個人打的,是為了全中國的老百姓。事情已經這樣了,發牢騷也救不了你們的命,命令部隊趕緊打掃戰場,將日軍的武器彈藥、糧食藥品,趕緊運到防空洞去,這仗還不知道要打多久,會有多殘酷,不要將你們知道的傳到士兵耳朵里去,以免軍心潰散,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基地的騎兵團、警衛團、特務團,已經過了萍鄉,薛岳還給我們留了一個師,再加上第三師也已經出發。只要我們能在南昌挺上兩天,戰局就有可能改變 蔣浩然說著,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繼續說道:“現在已經快六點了,估計日軍外面的兩個師團也快到了,我已經用明碼電文告訴了他們,第九師團已經被我們剿滅了,但愿他們暫時還不會對我們發起夜襲。鬼子的飛機今天也肯定是不會來轟炸了,但明天會是最殘酷的一天,飛機、重炮,必定會讓整個南昌變成廢墟,所以,你們今晚一定要挖好單兵防炮掩體,不要相信任何建筑,越是突出的建筑越會成為重點攻擊對象,好了,趕緊準備去吧!完了再到指揮部來商量這仗應該怎么打?”
看蔣浩然發話了,眾人也不敢多嗦什么趕緊出門,但罵罵咧咧的聲音卻是不曾間斷,那大嗓門一聽就知道是劉大昆,反正上面跟這事有關的,家人都被他問候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