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多鬼子一隊隊排列,好像在等待檢閱一般,威風凜凜、昂首而立。佐佐木站在隊首,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滿眼期待地望著蔣浩然。終于,蔣浩然的手舉起來了,輕輕一揚。佐佐木一陣欣喜,抬腿就欲上前迎接這讓人激動的時刻。
突然,他驚悚地發現,機槍陣地里的皇軍,被波田大隊的皇軍撲倒,緊接著帶血的刺刀,多次揚起刺下。一人一狼帶著十幾個人,直撲他的指揮所去。更夸張的是,蹲在地上的支那俘虜兵,突然發狂似的,沖向他們換下的槍械,有序地端起瞄準他們。佐佐木就算是頭豬也知道發生了什么:“八嘎,中了支那人的詭計了!”右手立即就往腰間的王八盒子摸去。“啪”清脆的一聲槍響,佐佐木看到自己前面不遠,有一張年輕清秀的臉,端著三八大蓋,槍口正冒著絲絲青煙。隨即眼前的圖像漸漸變紅,漸漸模糊直至消失,自己也不再有感覺。
這突如其來的巨變,讓所有的鬼子驚慌失措,反應快的立即就想到槍,不顧一切地朝他們放槍的地方跑去。但是,跑得最快的也死的最快,隨著啪啪的槍聲不斷響起,不斷就有皇軍倒地。很快沖鋒槍的聲音也開始嘶吼起來,開始有鬼子抱著頭往地上趴,隨即越來越多,直至再也沒有站著的鬼子,槍聲才停了下來。一個高亢的聲音說著日語:“死了的鬼子不用站了,活著的鬼子統統抱著頭站起往后退,退到后面空地,兩人一組相互用皮帶綁起雙手,不聽命令的機槍掃射。”
鬼子們知道,這聲音是那個冒充康田中佐的支那軍人。有鬼子就腹誹了:“我們怎么會中了這個支那蠢豬的計,居然還‘死人不用站了’,你到站給我看看?”
腹誹歸腹誹,命令他們可不敢不聽,機槍的子彈打在身上,可不是讓人痛快的事。反正你們總不能不遵守日內瓦公約吧!
很快,鬼子都抱著頭往后退,將一地的死尸現了出來,接著就有俘虜兵對著地上的尸體開槍,嚇得幾個裝死的鬼子抱著頭就竄了起來。直罵中國人不地道,對著死人也開槍。
一千多俘虜兵也都放了出來,雖然有些人都要人攙著才能站穩,雖然他們的臉上依然菜色。但他們的眼里開始有了光彩,一種可以殺人的光彩。
在山上曾經跪求的俘虜兵,帶著四個人往蔣浩然走來。蔣浩然在來的路上就知道這個人叫蘇鵬,是個營長。也知道這里的俘虜兵都是從彭澤、馬當、瑞昌等地被俘至此,最長時間的都有三個月了,不過沒有人活到了現在,時間最短的就是他們了,還只有十幾天。
五個人走到蔣浩然的面前,不由分說倒地就拜,蘇鵬更是朗聲:“蘇鵬領兄弟顏家四惡,拜謝團座救命之恩,以后我兄弟幾人定當為團座擋槍擋炮,以報團座再造之恩!”
“起來,都給我滾起來。我不要你們為我擋什么槍炮,我只要你們殺鬼子,狠狠地殺鬼子。”蔣浩然伸手拉起蘇鵬,好像想起什么,指著他身后的四個人:“你,剛才叫他們什么?”
“顏家四惡呀!顏盼、顏望、顏正、顏義,這是我在金溝山收的一窩土匪”。蘇鵬摳著肥碩的腦袋,聳了一下鼻子,表情中似是有些得意。這人長得不咋地,倒是很有特點。臉盤大,一個鼻子趴在臉上像輛坦克,聳一下都讓人覺得它會冒煙。
“顏家四惡?”蔣浩然差點噴水,這哪是國軍,聽起來有點像土匪。不行,不能讓別人說我是個土匪頭子。突然想起,后世不是經常有這四少那四少的嗎?“你們也別‘四惡’了,給你們一個響亮的,叫‘四少’吧!”
“顏家四少”,幾個人開始雀躍起來,這名字果然響亮。
鬼子果然是一支懂得服從的部隊,沒死的300來人相互綁好還站好列隊,但這一旁目光噴火的俘虜兵,讓他們覺得瘆的慌。開始有人叫著“日內瓦公約”,隨后所有人都覺得,這東西可以當保護傘一樣,都開始叫著。
蔣浩然跨上中間的環形沙壘:“兄弟們,鬼子怎么殘害你們的,你們還記得嗎?”
下面頓時聲音雷動:“記得”、“記得”、“我們一筆筆都不敢忘”。很多人都帶著哭腔,憤怒的情緒象火一樣被點燃。
“現在他們就在你們面前,不許用刀槍,用你們能想得到的方法,牙咬、火燒都行,將他們弄死。”蔣浩然咬牙切齒的聲音,頓時被另一種咆哮的聲音掩蓋。一千多俘虜兵蜂擁而上,300多鬼子頃刻間就被淹沒。瘆人的慘叫聲、興奮的桀桀聲,以及骨頭的斷裂聲整個一個“太亂”。
蔣浩然也不想管了,他只想讓這些人盡情宣泄一下,恢復一點血性,讓他們還記得自己是一個軍人,還能撿起一點尊嚴和自信。
蔣浩然命令殷東來帶著突擊連,全鎮搜索鬼子的軍火庫,警衛連負責城門口和廣場的警衛。蘇鵬則帶著隨他們來的一百多俘虜兵找食物。畢竟這些人都這么長時間沒有吃過一頓飽的,還有這么遠的路要走,都不知道他們是否能跟得上速度,他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耗。
小虎和陳依涵去了鬼子的指揮部,按蔣浩然的約定,這個時候應該打開電臺跟劉大昆他們聯系了。蔣浩然急切地想知道前方的境況,能不能出去,還看他們能否保得住生命通道的暢通。抬腿就往指揮部走去,老遠就看見小虎拿著份電文跑了過來。蔣浩然沒想到陳依涵的工作效率這么高,快走了幾步從小虎手里接過電文,一看卻讓他很失望。這是一份日軍九江指揮部發來,詢問馬回嶺有無敵情的電文。可以看出鬼子已經開始懷疑了,這里已非久留之地。
蔣浩然幾個跨步就進了指揮部,看見蔣浩然來了,陳依涵并沒有停止手里的敲擊,默默地遞給蔣浩然一份電文,蔣浩然一看,居然是從國府侍從室發來的,是詢問他們的位置。
陳依涵取下耳機,一臉擔憂地望著蔣浩然:“劉營長他們還是聯系不上,這份電文要回嗎?”
聽到前方還沒有消息,蔣浩然嘆了口氣:“回吧,把我們的情況告訴他們”。說完就坐在一邊的沙發上,摸出根煙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