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天低估了天寶堂的影響力,或者說他低估了自己的影響力。
在南湖,他的朋友很多,但他的仇家是更多的。
這些人對楊小天沒辦法,但既然天寶堂是你楊小天開的,那開業時就注定是要給你搗亂的。
也不知道連曉鶴怎么就和劉小聰混在了一起,二人從昨天晚上就一直在和衛生局的孫局長進行溝通。
雖說只是倆毛頭小子,但一個的老子是城建局局長,他能得罪的起卻不想得罪,另一個的老子干脆是他得罪不起的市長。
所以在倆毛頭小子面前,他也僅能保持下長輩的矜持,無法去拒絕。
還好這倆小子混社會蠻長時間也會為人處世,沒有一副高高在上的命令口吻,讓他的長輩矜持能夠很好的保持。
此時三人坐在劉小聰的漢蘭達里面。
孫局長沒話找話的說道:“沒想到這楊小天膽大包天啊,連劉公子都敢得罪,還想不想在南湖混了!”
劉小聰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你當就只我煩他?我爸也煩他!”
“啊!”孫局長不由驚訝。
“你想想就知道了,不煩他的話,能直接打電話給你讓你重新確定理療中心主任的人選嗎?”劉小聰問道。
孫局長恍然大悟:“我一開始還以為劉市長這樣做是因為和蔣英他們兩口子不對付呢!”
“哼!”劉小聰從鼻孔里哼出氣,“太幼稚、太年輕了!”
孫局長都快氣笑了,我幼稚,我年輕?那你算什么?
劉小聰又說:“一會兒咱們一起去看好戲!”
“咱們也出馬?”孫局長有些不樂意,像他這種官僚最喜歡在背后輸出傷害陰人,當面和別人硬剛,他不擅長也不習慣。
“當然要出馬!錦衣夜行可不是我喜歡的!”劉小聰一拍方向盤,躊躇滿志道,“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要喝最烈的酒,操最漂亮的妞!咱們就要讓他楊小天知道是誰堂堂正正打敗他的!有本事,他就咬回來啊!”
旁邊連曉鶴鼓掌道:“劉哥,說的太好了,我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這三人中要說對楊小天最恨的就是連曉鶴了,他是一而再的在楊小天面前丟面子,但與此同時,他也是最怕楊小天的。
楊小天早早的就來到了天寶堂,好幾十萬砸出去了,雖然是別人的錢,但他的心情也是很復雜的。
害怕,是有點,怕萬一反響不好,賠本了沒法向兄弟們交代,也害怕賺不到錢會坑了那些跟著他一起來的理療師們,他們都是殘疾人,討生活本來就不容易,自己不能害了他們。
激動,也是有點,嚴格來說這算楊小天的第一份事業,雖然幾十萬的投資對有錢人來說是毛毛雨,但對一般人來說其實算是挺大的了,多少人一輩子也沒有這么多投資的機會。
男兒天生就有事業心,激動也是難免的。
緊張,雖說萬事俱備,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再三確認過了,就連電表都反復看過,確認電費存上去了,不會有忽然停電的擔憂,但遇事緊張是在所難免的,畢竟是人,有一顆會跳動的心。
楊小天隱約間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似乎是疏忽了什么。
但又想不起來。
這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趙正華打來的。
“楊哥,小心點,劉小聰好像在找你麻煩,據說是去了你新開的店里!”電話那頭趙正華的聲音有些著急。
楊小天皺眉:“天寶堂?”
“對,就是天寶堂!”趙正華連忙說道,“本來我應該去的,但我考慮最好不要讓他們知道咱倆的關系,就沒有去……”
“什么叫本來你該去的……我就沒叫你好不好,你個斯德哥爾摩綜合癥患者……”楊小天在心中吐槽,早知道趙正華的心理那么脆弱,他吃點虧就吃點虧吧,肯定不招惹趙正華啊,現在真是騎虎難下。
他嘆了口氣,說:“行,我知道了!”
“楊哥,你放心,劉市長這里有任何風吹草動我都會及時向你匯報的,不會耽誤你任何事!”趙正華拍胸脯保證。
“行,我知道了!”楊小天覺得自己越發無力,這算什么情況,自己在市長家安插的臥底嗎?
兵來將擋。
對于即將到來的劉小聰,楊小天是絲毫不介意,先看你出招再說,以不變應萬變。
再說了,傅老不還要來嗎?
比關系,比背景,誰有自己的關系和背景強?
晚上八點。
門口陸陸續續有車停下,在杜重智的指揮下依次有序的停好,然后杜重智再拿早就準備好的迷彩布掛在車牌上做遮擋。
來的車都不算太好,都是二十萬左右的車,雅閣、帕薩特什么的,畢竟都是公務用車,很難超標,但車牌號一定要做好遮擋。
可憐的杜重智,以前還是富二代呢,跟了楊小天后車沒了不說,還要轉職成保安。
旁邊還有保安穿著掛著金絲線的制服在四周游曳,看上去挺想那回事的。
事實上這些保安是楊小天從所租門面房的物業那里請來的,一人兩百塊錢的紅包外加一包玉溪。
氣象局的魏和平魏局長是最早來的,事實上他早就期待這一天了,這段時間他也找了好幾家按摩店——要知道以前顧及面子,他是從來沒有去過這種場所的——但即便是放下了面子,他還是找不到像理療中心那種按摩手法的店,還有幾次他甚至走錯了店,進了那種有特殊服務的店,那窘狀啊,實在是聞著傷心,聽者落淚。
事實上像魏和平這種人很多。
你還別說不就是按摩嗎,換誰不一樣,就算是沖著蔣英、吳德樹的面子,也不應該抱著得罪現在領導的可能來參加天寶堂的開業典禮吧。
但關鍵問題在于,對于四五十歲的人,位置只是一個市里的局里的一二把手,這輩子基本上就這樣了,說今后再入市委常委,進省里什么的,那絕對是癡心妄想。
既然仕途無望,那不就是安安穩穩做到退休嗎?
對他們來說,身體健康是最重要的!
二三十歲的小伙子或許還不覺得,但四五十歲真得了慢性病的患者,那難受起來是難以想象的。
就像頸椎有問題,不疼不癢但就是難受的不得了,好像頸椎的地方被人掐住了一般,怎么都喘不過氣,怎么都不通暢。
用力一扭脖子,咔吧一聲是舒服了,可年紀大了骨頭根本受不了這種沖擊,每次都疼的齜牙咧嘴,還生怕骨頭斷了。
再者,咔吧一聲之后最多也就舒服三四分鐘,過后又是難受。
而且再嚴重些,頭昏腦脹的,正常生活都影響了。
這時楊小天的理療團隊橫空出世,沒有享受過也就罷了,真享受過的,你再讓他不享受,那叫一個難啊,不說和戒毒比了,起碼在魏和平看來,這是比戒煙癮要難的多。
魏和平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他拉著地震局的管中銀一起來的。
說來這倆局雖然一個管天上,一個管地下,但也算是利益共同體,賺的是差不多的錢了。
怎么說呢。
他們賺錢的大頭都是在房地產上。
氣象局咱們前面說過了,你蓋樓是要有防雷檢驗的,這就得給錢啊,不說黑錢,你起碼得給檢測費不是?
那地震局就更不得了啦,哪個建筑沒有人防工程?當然,一般是當地下停車場用的,但也算是人防工程,而人防辦和地震局是一套班子兩套牌子,一家的。
另外就是建筑物都要有防震等級什么的,這些也都是地震局說了算的。
管中銀今年五十七歲,再干一屆就要進市人大然后退休了,技術出身的他對于官場不是很熱衷,算是老實人,但這種老實人一般也沒人敢欺負他的,因為大家都知道老實人生氣了是很可怕的,真像這個級別的上省里去告狀,誰都擔待不起。
他和魏和平一起下車,看了看天寶堂的門面裝修,說道:“這裝修的也挺樸素的,你硬拉我來干什么?不會是你親戚開的吧?”
說樸素都是給留面子了,事實上管中銀覺得這裝修的挺窮酸的。
魏和平笑道:“真我親戚開的,我會讓你來?我知道你最近睡眠不太好,我告訴你,這八成是氣血不順的原因,另外心理上也有些問題,你來這里,辦張會員卡,或者讓你們單位和他們簽個服務協議,絕對沒錯的!”
管中銀的睡眠困擾了他二十幾年,每次都是困到快要崩潰了才能睡上三四個小時,然后盡管還困,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據他所說,這是二十幾年前在江川市遭遇一次地震后的后遺癥,總是睡不踏實,也不敢睡。
管中銀不信的說道:“有那么神嗎?”
“神不神一會兒你試試就知道了,那些理療師很厲害的,據說他們的師父更厲害,不過我沒見過,如果今天有幸能遇到,我一定讓他幫你看看的!”魏和平信誓旦旦的說道。
管中銀笑了笑,將信將疑的跟著魏和平走了進去。
里面的裝潢也和外面一樣的素雅,不過可以看出店主挺用心的,看上去不唐突,挺舒服的。
葉夢蕊和許眉負責店鋪里面的接待,兩個大美女長的甜笑的甜,嘴巴更甜,在這些當官的里面游刃有余,每個人都照顧到,又不會讓人覺得太別扭。
八點半,人差不多都到齊了。
葉夢蕊和許眉把眾人聚集在一起,楊小天就出現在眾人面前,他自我介紹道:“相信有人是認識我的,不過也有些朋友不認識我,我自我介紹下,我叫楊小天,是市第一人民醫院的主任醫生,同時也是市保健委的專家……呵呵,這位你別笑,我知道你不信,我不露出點真手段來,你可能覺得我是騙子!咱們是騾子是馬遛一遛就知道了,這樣吧,你們誰愿意出來,我幫你們診斷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