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干部之間禮尚往來的相關規定,是根據我們云嶺市的實際情況制定的,人情往來也就是禮尚往來,是云嶺市的十大習俗之一,很難杜絕,只能因勢利導,具體情況具體對待。我們的規定是以一百元為標準,達到并超過一百元視作違規,同時嚴格界定親朋好友的范圍,嚴格規定禮尚往來的范圍,嚴格確定每次禮尚往來的人數。以我此次負傷為例,我一共收過七個朋友的禮物,這七個朋友都是干部,他們送的都是花和水果,但每個人送的東西價值都沒有超過一百元,并向紀委廉政辦公室做了書面報告。”
“關于干部任前全面談話制度,啟發于當年我從政之前我父親跟我的談話,以及醫院的術前談話。我父親出身農民,先是軍人后是工人,文化不高但特敬業,他在我從政之前警告我的話,我至今能一字不漏的記得,所以我認為,認真嚴肅的任前談話是有用的。我們對新公務員入職之前的談話,和干部調任新職的任前談話,就象醫院的術前談話一樣,將其親屬也請到現場,并對整個談話過程進行錄像錄音,還將錄像錄音贈送給每一位家屬。這個措施沒有量化的指標來驗證,但我們調查過那些參加過任前談話的家屬,共調查了五百七十三位家屬,絕大多數家屬反映,對任前談話印象深刻,很受教育。”
“關于企業家反行賄聯盟,是我早就有的想法,以前曾經有過嘗試,這次源于一位企業家的來信,所以我們想試一試。因為的產生是雙向的,干部有權,商人有錢,權錢交集才會產生,我們既要防止權力任性,同時又要防止金錢圍獵權力。我們有個初步設想,就是讓企業家團結起來,一旦權力任性,企業家們有權反對并揭露,一旦有企業家主動行賄,該行業將開除該企業家。同時建立企業準入制度,凡有違法行為特別是賄賂行為,該企業將被禁止從事相關行業若干年。但我們在這方面沒有經驗,上面也沒有明文規定,因此我們急需上級有關部門的具體指導。”
李智宏和戴昌明聽得相當認真,聽到這里,李智宏對戴昌明說:“昌明,我看你這個省紀委書記,應該把云嶺市當作你的聯系點,小徐點子多,你拿他當你的參謀,他的點子成功一個,你就在全省加以推廣。”
戴昌明說:“不瞞李書記,我慫恿你來云嶺市,正是有這個想法,有你一把手支持,我的工作就好做了。”
李智宏微笑著頜首,“還別說,無招勝有招,小招顯奇效,小徐的關于業余時間越多可能性越大的判斷,以及因此在干部隊伍里展開讀書活動的舉措,我就深表贊賞的。將讀書活動作為制度確定下來,既能減少現象,又能提高干部素質,一舉兩得,值得推廣。”
戴昌明也微笑著說:“是啊,省委辦公廳的同志們反映,自從搞了讀書活動以后,大家晚上出門的時間少了,想私事的時間也更少了,因為這是規定,大家都怕落后,省委組織部的領導還提出,將參與讀書活動的好壞,列為干部的選拔條件之一。”
李智宏轉向了徐浩東,“小徐,你最近在讀什么書?”
“李書記,我在讀馬克思的。”
“哦,聽說你已經讀過四遍,現在讀第五遍,你是怎么想起要讀的啊?”
徐浩東看了看岳父岳母和許云潔,不好意思地笑了。
“李書記,戴書記,我最早讀是在大學二年級,當時我和女朋友也就是我妻子剛認識不久,她說岳父岳母都精讀過,要想討好岳父岳母,就得通讀。于是我用兩個月的課外時間,將前三卷囫圇吞棗地讀了一遍,這就是我讀的初衷。”
李智宏撫掌大笑,“哈哈……動機不純嘛,那后來呢?”
戴昌明和許云潔還有徐浩東的岳父岳母,也是相繼而笑。
許云潔笑著說:“我知道,姐夫讀了,我姐就帶他上我們家來,我爸我媽就拿考他。我記得姐夫背得挺順溜的,能將前一萬字背得滾瓜爛熟,但當我爸我媽提出問題讓他回答時,他就卡殼了,氣得我爸我媽直接把他趕了出去。”
又是笑聲,笑過之后,戴昌明說:“小徐,你接著應該是知恥后勇、奮發圖強了吧。”
“是的,當時我想,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讀么,我非讀懂讀通不可。就這樣,我又花了五個多月的課外時間,再次將讀了一遍,也算讀出了一點點體會。大學四年級時,一位學長送我一套三卷的英文版,可惜我只讀了一半。直到大學畢業參加工作,我才慢慢地讀完英文版的三卷,后來又再讀了一遍。我現在在讀第五遍,是德文原版的,還包括了第四卷,這套書是我岳父岳母托他們學生在德國買來的。”
戴昌明哦了一聲,“小徐你還懂德語?”
徐浩東點著頭說:“我大學時先學了英語,后來又學了點法語和德語,但比不上英語學得好。”
李智宏說:“小徐,我也讀過五遍,但沒有讀過第四卷,讀書這個題目暫且放下,但你不能懈怠,我會找機會與你切磋的哦。”
戴昌明說:“小徐,李書記這次過來,是臨時的決定,其中的一個原因,當然是為了那三個人,邱與可、方利成和鄭騰育。春節過后,法院就要對這三個人進行公審,拋開這三個人的罪行,單純就學術而言,你是如何評價他們的?”
徐浩東說:“李書記,戴書記,坦率的講,評論邱方鄭三人,我岳父岳母更有資格。”
李智宏和戴昌明同時看向了許教授和云教授。
許教授說:“嚴格的講,邱與可不是經濟學家,而是一個經濟學愛好者,如果一定要說他有什么貢獻的話,那就是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將新自由主義經濟學理論引進到我國,就是通常說的微觀經濟學,所以他算是一個經濟學的宣傳者。”
云教授說:“我同意,倒是邱與可的兩個學生,方利成和鄭騰育,勉強可以稱得上是經濟學研究者,真正的下過功夫,基礎知識相當扎實。一個學者必須有自己的理論或獨特的觀點,才能稱得上經濟學家,邱與可根本沾不上邊,方利成和鄭騰育也差得相當遠,我們兩口子只是經濟學教育者,或者叫傳播者。”
李智宏微笑著問:“那么,小徐和那個與小徐在會議直播時爭論的劉浚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