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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姑娘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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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南一摸了摸袖兜,沒翻到一個銅板,于是打消了找個地方淺酌一杯的想法,也學著女子的樣子,一屁股坐在了酒樓門口的臺階上,同女子一同望著衙門,看著眾人一同忙進忙出地救火。

  不知過了多久,曲南一突然轉頭看向女子,問:“你怎么不去救火?”這條街上的人,基本上都跑出去救火了。衙門著火,誰能好意思坐在這里看熱鬧,這不是等著讓縣太爺給他穿小鞋呢嗎?

  女子轉頭,對著曲南一璀璨一笑:“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恭喜大人,喜得新居。”

  女子的聲音清雅,不似一般女子那樣嬌柔,卻好似清泉般甘甜,令人如沐春風。她的模樣并非那種令人驚艷的類型,但卻是越看越耐看,堪稱清古冶艷。她不施粉黛,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唇瓣的顏色是那種極淡的粉,若初次綻放的花蕊中那片最嫩的花瓣,既令人有種想要伸手狠狠揉搓一下的沖動,又有種想將其捧在手心、擋住風雨、小心呵護的渴望。

  女子的眉色淺淡,給人一種溫柔的假象。她的雙眼似兩潭湖泊,迎著光,往往會折射出令人愉悅的寧靜,實則隨時也會涌起吞噬人生命的漩渦。

  她笑吟吟地望著曲南一,那樣子不獻媚不卑微,竟有種江湖游俠的磊落與大氣,混合著江南煙雨的婉約與優美,勾畫成一副無法描繪的畫卷,特別到令人贊嘆。

  初見時不覺得如何,如今一細打量,曲南一暗暗咂舌,他這小小兒縣里是何時出了這么一位鐘靈俊秀的人物?最最稱奇的,這位還是名女子,卻有著不輸男兒的氣度。

  可以看得出,女子的出身極好,那份雍容便不是尋常人家能養出來的。女子的手指纖細白皙,沒有一絲老繭,一看就知道并非做粗活的人。可為何穿著如此寒酸?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曲南一在心中打了個鉤鉤,開始懷疑眼前女子的身份。

  假山魈?

  女祭司?

  如此明目張膽地出現在他面前,真當他是蠢貨,不敢緝拿她嗎?還是說,她以為“燈下黑”在他這里真的管用?

  她是對自己太自信,還是以為故意露出這些破綻給自己,自己便不會懷疑她的身份?一葉障目不是這種玩法。

  然,曲南一心中還是有些疑慮的。

  那妖女一看就知道是個貪圖享受之人,怎會屈尊降貴如此折騰自己?瞧眼前女子所穿著的這身短打,實在是粗糙不堪,怕是會磨破她嬌嫩的肌膚吧?曲南一不相信那妖女會苛待自己,除非,她有一個天大的陰謀,不得不如此行事。

  思及此,曲南一笑容可掬地點點頭,贊道:“此言有理。”

  女子吐掉口中的綠草,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趿拉著鞋子就要走。

  曲南一微愣,心中不解,若此女子就是妖女,出現在此,不就是為了接近自己嗎?她這拍拍屁股就走人的行徑,又是為了哪般啊?

  曲南一不淡定了,張嘴喚道:“姑娘,你這是……?”

  女子停步,低頭看向曲南一,隨意道:“餓了,找個地方吃飯去。”

  曲南一站起身,風度翩翩地說:“不如一起?”

  女子好笑地望著曲南一,道:“聽聞曲大人是茶壺嘴里煮元宵——只進不出。”雙手往自己身上一掃,“大人且看看,小女子哪里能搜刮出銅板請您這頓飯呢?”

  曲南一實在是不介意別人如此看他,但被一位他懷疑的死敵如此說,那就未免有些不愉悅了。于是,他干笑兩聲,道:“不要聽信他人胡說。”

  女子挑眉:“哦?”

  曲南一一本正經地接著道:“本官小氣起來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說完,自己先是笑了。

  曲南一以為他開得玩笑女子一定會懂,但很顯然女子不懂,她面無表情地望著他在那呵呵直笑,雖然女子沒說,但她那眼神明顯是在看一個傻子。曲南一有些笑不下去了。他的笑,僵在了臉上,顯得十分尷尬。

  這時,女子卻是笑了。她笑得十分開心,歡快道:“曲大人很詼諧呀。”

  曲南一望著女子,覺得自己好像被耍了。事實上,曲南一的直覺十分到位,胡顏確實是故意為之。這種感覺,就像某人看到一條巨狗,明知道那狗雖然看起來老實敦厚,咬起人來卻絕不含糊,還是忍不住伸手去逗弄一下。這種撩撥逗樂的心里,著實是一種樂趣。

  曲南一要是知道女子心中所想,必然不會顧忌所謂的男女有別,撲上去便咬!

  女子見曲南一的目光沉了沉,也不懼怕,反而玩味地一笑,眼波閃動其動人的光芒,猶如繁星點點,十分醉人。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沖著曲南一揮揮手,塔拉著過大的鞋子,悠哉悠哉地走了。

  曲南一是真心不想追上去,但卻又不得不追上去。畢竟,他的懷疑還未得到認證,怎么能放她離開?于是,我們的曲大人厚著臉,幾步追上女子,跟在她的身側,竟有種江湖孟良子弟的做派。

  火勢在這時被撲滅了,眾人陸陸續續地往自家或者店鋪走去,眼見著縣令曲南一尾隨在一女子身后大獻殷勤,紛紛側目觀看。

  曲南一探頭詢問道:“姑娘并非縣人吧?敢問來自何方,欲往何處?現在在哪兒落腳?”

  女子站定,看向曲南一,淡淡道:“曲大人婚配了否?”

  曲南一微微一怔,同樣不答反問:“何出此言?”

  女子擰起眉毛,認真地揚言道:“小女子雖家道中落,但絕不做妾!”說完,瞪著曲南一一眼,轉身便走。

  曲南一發現,他有些語言無能了。然,此時不是無能就行的。他在眾人的圍觀下,挺著厚臉皮,揚聲喊道:“不知道姑娘如何稱呼?待本官安頓下來,再前去拜會。”對,絕對不能就這么放她離開。若她就是妖女,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此,一定另有圖謀。若她不是妖女,認識這樣一位姑娘,倒也不失為一件風雅之事。

  曲南一的話無疑是給了女子極大的尊重,但女子名諱并不好當著眾人面說出口。曲南一本想再上前幾步,先攔住女子再說。不想,那女子竟笑顏如花般回過頭來,用口型說出了兩個字——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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