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上海。
這句話并不僅僅只是說蘇雪這次要出發去廣州和虎牙tv的負責人面談這件事而已。
而是，蘇雪隱約可以猜到，如果這次去了廣州之后真的和虎牙那邊談妥、敲定了合作意向，而虎牙tv的總部本來也就設在廣州，那么之后的她如果成為虎牙主推的女主播，也很有可能自己要留在廣州發展。
至少之前在和虎牙另外一位資深主播老黑的聊天交談當中，對方也是這么幫她分析的。
所以現在的蘇雪心情無比的踟躕不定。
對她來說，其實現如今這樣的日子就挺好的。
按部就班地每天晚上開直播，和直播間里的那票粉絲水友們扯扯淡聊聊天、一邊直播自己的排位，用心經營著自己的人氣，慢慢看著直播間的關注人數每天都在穩定地往上漲……
這樣，便已經是一種很滿足的成就感 閑余的時間，自己在家里做做瑜伽鍛煉，或者出門散個步買個菜，回來再每天做好晚飯外加給某個記性糟糕到不行的死小鬼開門……一邊教訓著某人的破記性一邊兩個人坐在飯桌上吃著晚飯，吃完了一塊兒直播打個雙排再之后可能還點個夜宵什么的……
平淡而尋常。
卻又無比溫馨而充實。
在不知不覺當中，蘇雪覺得自己已經習慣也喜歡上了這樣的生活節奏。
直到最近。
當那位虎牙tv的負責人將這樣優渥而誘人的一份邀請擺在了自己面前的時候，蘇雪覺得自己這份平靜舒適的生活節奏似乎一下子就有些被打亂了。
確切地說，是蘇雪自己的心有些亂了。
其實，之前那樣按部就班地直播積攢人氣，在粉絲關注度一點點上升的時候，她就應該知道，終有一天她在直播間里做出的成績會吸引到虎牙這邊的注意。
成績上來了，當然會受到更多重視不是么？
而且，事實上這本來也就是她最早開始直播時所希望和憧憬的。
但真的到了這樣的一天，她反而有些惶然不知所措起來。
“阿雪，你自己現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左悠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蘇雪，問。
蘇雪輕輕咬著嘴唇，半晌卻有些艱難地搖了搖頭：
“我……我也不知道。”
左悠悠的眉毛揚了起來：“你也不知道？但最早你和我說要做游戲主播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啊。”
“現在你的成績也起來了，虎牙那邊對你有了重視愿意去重點培養你——”
“這難道不是你一直都在希望的嗎？”
“那現在……”
“你又在猶豫些什么呢？”
蘇雪被左悠悠的話問得再次怔住。
是啊。
既然這些本來就是她一開始所追求的夢想，那么現在的自己又為什么而猶豫呢。
這其中的原因，當然有一部分是來自于這份驚喜實在太大，才會讓她下意識地產生患得患失的心理，這點蘇雪自己也很清楚。
但她也同樣知道，真正讓自己猶豫不決的，不僅僅只是這么一個原因 “哎，虎牙tv的重點培養名額啊！多好的事兒！有什么可猶豫的？”
“還是說你舍不得離開上海？”
“舍不得我這么個好閨蜜？”
見到蘇雪還在遲疑，左悠悠便忍不住地自己念念叨叨猜測起來，但突然間她也像是想到什么，頓時瞪大眼睛看向蘇雪：
“喂喂喂，你不會是舍不得小楓那個死小鬼吧！？”
蘇雪的俏臉唰地一下子變紅：
“死悠悠，胡、胡說什么呢！”
但實際上，左悠悠這一句話還真就歪打正著地說中了真相。
在收到了來自虎牙tv那樣的一份巨大驚喜的第一時間，蘇雪腦中閃過的……的確是林楓的身影。
就如同先前所說的那樣，她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適應和習慣了這幾個月以來的生活。
然而，在這樣的一份生活當中，林楓的存在卻是占據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甚至連蘇雪現在的直播間能有這樣的人氣，幾乎也有很大一半是林楓的功勞。
一起開黑直播雙排。
每天當著直播間里幾千上萬的粉絲水友的面斗嘴或者直接上演大追逃的歡樂鬧劇。
一塊兒吃飯。
一塊兒叫外賣吃夜宵。
還有平日里各種層出不窮的日常。
對于蘇雪而言，她本來便是家中的獨生女，一個人跑到上海這樣的大城市里為了自己的夢想而努力打拼，實在是一件很艱難辛苦的事。
直到幾個月前的那一天，她的那位房東帶著林楓出現在門前——
一切就都仿佛發生了變化。
不知不覺間，蘇雪是真的習慣了平日里一直有林楓的存在，雖然直到現在她還會經常被某人的一些粗線條性格行為搞得相當火大抓狂，但那樣的感覺……卻依舊顯得無比溫馨而親切。
那個死小鬼……
總是沒心沒肺的粗神經樂觀派，沒有人照顧的話肯定會一團糟的吧。
就像是最近兩天林楓不小心得了重感冒，蘇雪也是一邊著急上火忍不住地對著前者一通教訓，一邊卻也無比緊張而細心地照顧著喝水喝藥。
她是真的把林楓當成了親弟弟一樣去看待。
而如果，她離開了上海……
那便意味著她也要搬出現在這個自己租了有大半年的溫馨小公寓。
搬出這個給自己留下了太多美好記憶的地方 同樣，也會和那個跟自己莫名其妙稀里糊涂就同居了小半年的死小鬼分別。
想到這里，蘇雪忍不住有些恍惚出神，手中捧著的咖啡杯已經微涼，但她卻依舊恍若未覺地怔怔望著窗外。
左悠悠卻是忍不住真的有些驚到了：
“哎我說，雪雪你不是真的吧？”
“難道你真喜歡上那個死小鬼了！？”
“我靠這事兒你要冷靜啊，姐弟戀什么的不太好吧？”
被閨蜜大呼小叫的聲音喚回現實，反應過來的蘇雪忍不住羞惱：
“什么跟什么啊！”
“死悠悠你再亂說信不信我撓你癢癢！”
“不是啊？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你著急什么嘛哈哈……”左悠悠干笑，但隨即又神情變得認真起來：“不過，這事情你還是要自己想清楚了再做決定。”
“你要仔細去想一想，自己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真正……想要的么？
蘇雪默然，然后慢慢點頭：
“嗯。”
“我會想想的。”
當晚的飯桌上，面對著一桌豐盛飯菜，林楓依舊是眉飛色舞吃得大快朵頤津津有味，左一筷子紅燒排骨右一筷子干炒牛河忙得不亦樂乎。
而坐在對面的蘇雪則是端著碗筷，有些怔然地看著林楓。
半晌，她突然開口：
“小楓。”
林楓從飯碗上抬起頭，嘴巴上還沾著米飯，含糊不清回：
“哦干嘛？”
“……你先把嘴角飯粒給弄掉。”
“誒？哦哦哦！”
等到林楓擦干凈嘴巴，蘇雪才仿佛斟酌好了措辭，慢慢地開口問：
“如果……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你面前，可以讓你更好實現自己夢想的話……”
“你會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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