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批藥總價錢才五千不到,為什么現在要賠這么多?賀氏……未免太欺負人了吧!”梨花小臉漲地通紅,眼睛里滿是水光,心里委屈又憤怒。而她母親羅素霞更是半天沒緩過來氣兒,徹底呆住了。
“所以說你們沒見過世面啊!市面上賣東西打出來的就是假一賠十!這就相當于我說的誠信補償款啦!雖然賀氏不差這五萬塊錢,也是本著不讓你太難做的原則,決議的此事。但是,不給你個教訓,你下次還這樣投機取巧,我們公司還要不要開了?千里之堤毀于蟻穴這句話聽過嗎?賀氏幾十年的基業可不能被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藥農給毀了!”
采購總監話說的可算到位。
“問題是我們根本沒做啊!你們怎么能這么輕率地判罪呢?”梨花一邊伸出小手幫母親羅素霞順氣,一邊抗議道。
“呵呵,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還不承認呢?我們收了藥,每家每戶單獨掛牌登記,這就是你家的藥!而且你也不想想,賀氏在全省制藥公司中排前十強,這么大一個企業至于冤枉你一個小小的藥農嗎?再說了,張家村多少戶啊?崗嶺鄉又有多少戶?偏逮著你們母女不放,你們有那個價值嗎?”
不得不說,賀家派出的這一位嘴上功夫了得,既駁斥梨花的說法,又不著痕跡地把人貶斥到泥土里。
一向團結的村民,聽了這話,明明心里不是滋味,很想跟他爭辯上幾句,可稍一思考,又覺得他說的似乎沒錯。那么厲害的一家公司,真的不至于無緣無故罰人五萬塊錢,只能說明,他們的確查出事實,就是羅素霞母女的不對。
五萬塊啊!兩年都掙不到這個數!
幾乎所有的村民心里,都升起對賀家的敬畏之感。下意識地警告自己,以后對待藥材要更上心,不僅是培育好,更要妥善晾曬保存。不在藥性問題上出岔子。
蘇北把所有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心里忍不住嘆息,“村民們真是愚昧啊!人說什么就信什么!都不知道多聯系前情后事,多做幾個假設想想,更別說分析對方的真正意圖了。唉,難怪,被人一坑就是十幾年啊!”
“你們如果不履行賠償的話,不僅以后沒可能跟賀氏合作,還會吃官司!好好想清楚,是努力個兩三年還上五萬塊錢,從此本本分分種藥,還是拿錢請律師,最后錢賠進去,還可能吃牢飯。好話歹話我都說給你們,怎么做你們自己掂量著辦!”總監也在暗暗觀察村民們的反應,看他們沒有其他說法,一個個都很順服,心里頓時大為暢快。
跟老實人打交道,會讓自身有種智商爆表的優越感。這種感覺很棒!
“不用掂量了!還是那句話!贊成你們去告!”蘇北再次開口,聲音朗朗,透著滿滿自信。
總監瞇著眼睛看他,“你管地太寬吧?別人的事輪到你做主?”
蘇北低頭看梨花,以眼神示意。
梨花咬牙大聲道,“蘇北哥就如同我的親人,當然可以替我們做主!”
“嗯!五萬對我們來說確實是一筆巨款。可是,這件事不止是錢的問題!如果我照你說的做了,我就是偷奸耍滑的人,從此在張家村在崗嶺鄉還能抬頭嗎?我懂的不多,只知道人窮志不短,咱窮也要窮的堂堂正正,憑什么被人隨便潑臟水!你要告就去告吧!”羅素霞突然站起身,腰背挺地筆直。
一剎那間,蘇北和村民都莫名感動了。一個年近花甲的老大媽,竟然這么有骨氣!令人刮目相看。
“賀總監,這件事應該可以再商量的。我們張家村真的沒出過這檔子事兒。而且每年也都按收成賣的藥,沒見誰囤過。會不會,我提個可能哈,是公司的員工疏忽大意,掛錯牌子,或者把老陳貨放一起了?您不妨回去再看看?”熱心大叔張小蘭終于開口幫羅大媽說話。
這個話頭一開,其他村民紛紛加入進來勸解雙方。
事實證明,自己態度鮮明強硬,別人才會對你產生信任,羅素霞一番話說到許多村民心里,大家心里又堅信她不是賀總監說的這種人了。自然愿意替她說話。
“行了你們!怎么這么多事?都管好自己得了!誰也保不準下一個被查出來的會不會是你們當中的某一個!”村長張保全見勢頭不對,趕緊開腔幫賀家說話,話里隱含威脅之意。
“村長,你怎么能這么說呢?我們是罪人嗎?要挨個的查?”張小蘭是直率的個性,聽話音不對,忍不住反駁。
“就是啊!我們做錯什么了呀?”不少村民被點燃了怒火。
“告訴你們,這事情出了以后,為了公司信譽著想,近期收購的藥材的確要重新抽檢。你們問心無愧自然再好不過。不然……”
“不然怎樣?也要告到法院?行啊,告去唄!我就不信黑的憑一張嘴說就能變成白的!”張小蘭十分不爽。
“告法院?何必那么麻煩?不如,我們直接把人帶到總部配合調查好了!”采購總監忽然改口,眼神一凝,沖著帶來的那撥小青年一揮手,這些手下立刻圍攏上來,要動手抓羅素霞母女。
“干什么?你們要干什么?”梨花雙手摟住自己母親,嚇地花容失色。
“賀建總監,你不能這樣吧!”村民們自發地站成一排,堵在門口,不打算放任他們帶走母女倆。
他們當中最年輕的也有四十七八,沒幾個身體強壯的,可這時候卻異常團結。
“你們瘋了嗎?跟賀家對立有什么好處?啊?以后不想在他家鍋里盛飯吃啦?我告訴你們,少了張家村,崗嶺鄉還有六七個村子呢!你們這樣根本就是雞蛋碰石頭,什么好處撈不到,自己還得倒霉!都讓開!賀家調查清楚自然會把人放回來!”張保全走到村民中間,假模假式地勸說道。
“張保全!你聽聽自己說的什么話?賀家給你什么好處了?你要這樣昧著良心幫著欺負自己人?我們雖然沒什么大能耐,也是憑勞動吃飯,賀家要放棄張家村,盡管放棄好了!我就不信我們自己找不到買家!”張小蘭怒指張保全道。
“對!素霞姐都說隨便告了,總監還要帶人走,這是個什么說法?以勢壓人嗎?”王家琴王大嬸兒開口指責。
“反了!你們真是反了!賀家待你們不薄啊,你們現在一個個翅膀硬了,竟然聯合起來反水,真以為不敢動你們是吧?我就問一句,讓還是不讓?”賀建的臉黑的像鍋底,已經動了真怒。
原本親自來做這件事,他都覺得是大材小用了。面對鄉民,他向來懶得正眼去瞧,卻沒想到,這下踢到鐵板。眼前這些人應該窮地只剩硬氣了吧。
“你帶著你的人離開我們村子,我們自然讓出一條道!”張小蘭大叔儼然成了村民代表。
“好!很好!看來,不給你們點兒顏色看看,你們真是無法無天了!”賀建朝身后吼出一句,“這些老家伙都不把你們放在眼里了,還不快動手,讓他們見識見識?”
幾個健壯的青年立馬一臉狠相,幾步走到張小蘭這些大叔大嬸兒面前,就要揚人。
“都給我住手!”蘇北一聲斷喝,讓所有人停了動作。
賀建一愣,也喝道,“打!給我連這個小子一起打!”
“你們只要動他們一下,我絕對會讓你們后悔!”蘇北高喊一句。
“呵,口氣倒不小!也好,我看他們的確不經揍,不如,先把你給解決了吧!你們,給我把他揍到跪地求饒為止!”賀建被成功轉移注意力,眼下就想看蘇北被打地滿地找牙的慘樣兒。
“蘇先生,你別犯傻!我們這么多人,他們不敢怎么樣的!”張小蘭急地大喊。自從蘇北大顯神通,把蘇芩的傷治好后,張小蘭就十分崇拜他,別的村民管蘇北叫小蘇或小北,他偏先生先生的喊,好像不這樣,不足以表達他的敬意一樣。
眼下,看蘇北要被圍攻,他心急如焚。
“是啊!有本事沖我們來!”村民們急了,有幾個主動沖上來,跟身強力壯的小青年們扭打在一起。
呼呼耳畔氣流急劇涌動,三個人將蘇北圍住,二話不說,拳腳并用地招呼著。
人們眼睜睜看著蘇北被一波兇狠的攻擊籠罩,心里都在暗暗可惜,如果蘇芩沒有受傷,完好無缺地在這兒,撂倒十幾個人根本不在話下。蘇北很優秀不假,可是身手似乎不行啊,跟人動手肯定要吃虧的。
然而,下一秒,他們就愣了,沒見蘇北做什么,出拳頭打他的三個人就哀嚎著躺到地上,一只手抓著另一只手的腕部,滿臉痛苦之色。
另外的人剛撲向村民,聽到身后動靜,轉回頭來看,都是一陣驚悚。他們雖然不是練家子,可打人的活計也干了不少年,很少發生過一招秒的事情。而且還是三個人一次性被秒,更是前所未見。
蘇北不僅醫術高明,竟然也有武功傍身!村民們為這一發現驚喜不已。
“蘇北哥,打得好!”連梨花都昂起小臉,大有一股揚眉吐氣之感。
“碰巧,只是碰巧而已。你們快上,給我撂翻他!”賀建惡狠狠地叫囂。
剩下的人顧不上對付村民了,很有默契地把蘇北圍在中間,有人正面出拳,腿部力量強的在側面出剪子。還有人在背后搞偷襲。
可惜,蘇北出手速度實在太快,肉眼只能捕捉到模糊的影跡,就好像這個人長了幾雙手,長了前后眼,可以同時對付多個敵人一樣。揮出的拳頭力量巨大,其中一拳打在某人的臉上,那人掉了半嘴的牙不算,人更是在巨大的沖擊力下直接昏厥過去。
三五分鐘的工夫,蘇北拍拍手結束戰斗。
“你有興趣過幾招嗎?”蘇北望向賀建。后者看他的目光完全變了,頭搖地像撥浪鼓一樣。
“可是我想跟你過招啊!畢竟你說話很囂張的樣子,拳頭肯定也是厲害的!”蘇北說著,一手揪住賀建的衣領,突然一把把他托在半空中。
“還想帶人走嗎?嗯?”
“不想了不想了!都是誤會啊!”
“誤會?”蘇北面露不理解,隨后手往前面一推,松開,賀建麻袋似的跌落在地,臉上表情那個酸爽,屁股似乎摔成八瓣兒了,他痛地要死,偏偏張大嘴巴也喊不出來。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松手的!你別誤會!”蘇北現學現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