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動手的是你們!”蘇北嘴里冷冷說著,眼光掃過鮑飛燕,已經動了殺機。
“涂騰哥哥不用跟他廢話了!你自己好好算算他殺了我們多少人??他犯的罪孽死十次都不為過,你先斬后奏,宗門絕不會說什么!”鮑飛燕目睹萬芊和王寶正的慘死,對蘇北現在是又恨又怕,只希望這家伙盡快從世界上消失才好。
涂騰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qíng),面對蘇北說道,“我還可以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放棄抵抗,跟我回宗門,你肯嗎??”
“北……不要跟他們走。他們會殺死你的!我不要你為我這么做。”伊娃本來軟倒在蘇北(身shēn)上,這時候硬是勉強自己站起來,神(情qíng)激動,語氣焦急,生怕蘇北真的去送死。
“伊娃,你是無辜的!”蘇北嘆息。
這個單純善良的姑娘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被牽扯進這個漩渦中,蘇北打一開始也沒考慮到這一環。
只是迫切地想要改變被動挨打的局面,向古武門亮一亮自己的爪牙,讓他們流一回血,體驗下痛的滋味而已。
發展成這樣不是他的本意。
但是,大丈夫做事向來敢作敢當。蘇北從來沒標榜過自己多么正義多么無私,只在心里存著一桿秤,對不起自己的人要付出代價,值得真心相交的朋友,他愿意用生命來守護!
“北,是我自己的錯,我不該輕易相信陌生人,如果拿你的命來換我的命,那我以后要怎么生活下去呢??北,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我們為什么不去抗爭??他們難道能代表上帝嗎??”伊娃被鮑飛燕打傷,氣息不穩,可短短幾句話卻有著振奮人心的力量。
“好,我們今天共進退!”蘇北終于點頭答應。
刻意為之不如順其自然,總之,他會拼盡全力保護伊娃。
“哎喲,生死之際訴衷腸,真是感人肺腑啊!涂騰哥哥,你還愣著干什么??趕緊成全這一對苦命鴛鴦啊!”鮑飛燕嘴角哂笑不已,眼里透著嗜血的興奮,惡毒地根本不像個剛二十出頭的小姑娘。
“哼,看來我的確太仁慈了!我今天就讓你們知道知道,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還是強者手里!”涂騰也已耗盡耐心,一張慣常用和善偽裝的臉,此刻已是(陰陰)沉如水。
“何佳茹,你還不站過來??難道真像王寶正說的那樣,你要變節易幟,背叛宗門??”涂騰沒有立刻動手,反而回頭一聲怒喝,這聲怒喝蘊含涂騰渾厚的內力,直震地人耳膜嗡嗡作響,腦袋有一種針刺的痛感。
蘇北和伊娃尚且如此,更不用說被這股力量直接作用在(身shēn)上的何佳茹了。纖細苗條的(身shēn)影搖晃幾下便支撐不住跪倒在地,嘴角溢出一小股鮮血來。
蘇北眉頭一擰,心就像被人狠狠攥了一下的疼。
何佳茹啊,他曾經看做親妹子一般的存在。
背著竹馬,和著西風,我們一起去江邊,那里有大螞蚱。帶著竹帽,牽上雙手,我們一起去草叢,那里有花蝴蝶……
什么叫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說的大概就是他們這樣的吧。
毗鄰而居,每天看到最多的就是對方的臉。一起讀書認字,一起修習拳腳功法,一起玩耍,在山林里掏鳥窩,摘蜂巢,好東西大家分享,捅了簍子,蘇北來承擔。那樣的歲月多么簡單!
豈料天降大禍,蘇北一家被人檢舉,爺爺顧全被殺,而他僥幸逃脫,自此亡命天涯整整十年時間。
時間可以帶走很多東西,曾經相熟的玩伴,再見面已經變成了你死我活的敵人。
蘇北清楚的知道,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盡管何佳茹一再試探,蘇北都堅守著自己的底線,不肯與她相認。
有王寶正背叛在前,蘇北心里真的不敢做過多幻想,何佳茹是真的念舊(情qíng)還是別有目的,他賭不起!
何況相認了又能怎么樣??讓何佳茹放自己一條生路??那她自己怎么辦??古武門對待不聽話的弟子絕不容(情qíng)面,總不能叫她從此跟自己浪跡天涯!
如此諸多顧慮,蘇北只能把那一份純真時代的友誼封存,永遠珍藏在記憶的某一處。
可是他低估了自己在何佳茹心中的位置。
今(日rì)在此已算是對決時刻,何佳茹卻不曾向自己動手,甚至在王寶正主張殺他的時候還站出來為他說話。
如果涂騰到現在還發現不到問題,那他也枉為古武門年輕一代的佼佼者了。
“為什么這么傻??”蘇北握緊拳頭,呼吸變得粗重。懷疑過何佳茹讓他愧疚,這份愧疚讓他封印的感(情qíng)爆發地更猛烈。額頭青筋都鼓起來了。
“我沒有……”何佳茹緩過一口氣后,掙扎地站起(身shēn),否認道。
“呵,涂騰哥哥不說我還沒想到,你剛才說話一直向著這個宗門棄徒,萬芊和王寶正被殺都沒看你動手阻攔,你還敢說自己沒有通敵??”鮑飛燕眼睛一立,兩步走到何佳茹面前,不等后者反應,雙眼突然(射射)出兩道綠光,何佳茹一聲驚叫,蹲下(身shēn),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顱。
“給我安靜下來!說,你跟蘇北什么關系??為什么幫著他??同門的死你是不是有份參與??”鮑飛燕揪住何佳茹的長發,在她耳邊大聲喝問道。
何佳茹臉白如紙,(身shēn)體簌簌發抖,如同穿著薄衫置(身shēn)在冰天雪地之中。
“蘇北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何佳茹說出這句話后,表(情qíng)略微舒緩,可是下一秒她好像突然憶起什么似的,又反口道,“不不,我不認識蘇北,蘇北是誰??”
“你還(挺tǐng)頑固嘛!”鮑飛燕撇嘴,從腰間扯出一個精致小巧的牛皮帶,從上面拔出一根細細的銀針,伸手就扎在何佳茹的眉心。
“鮑飛燕!你夠了!”蘇北低聲怒吼,六個字似乎是一個一個從他嘴里蹦出來的,每個都沉重而飽含恨意。
“哈哈,你終于忍不住了嗎??也是,事(情qíng)擺在眼前,不瞎的都弄明白了。我這樣做倒顯得多余,可是怎么辦呢??我這個人喜歡抓賊抓贓,讓她把犯的錯都交代了,我們好清理門戶。至于你,嘻嘻,都什么時候了,該考慮下怎么求我們才能死的輕松點嘍!”
鮑飛燕朝蘇北擠眉弄眼,“啊”了一句,又很有興趣地問道,“你的道武境師父是不是該來啦??再不來可是黃花菜都涼了哦!”
鮑飛燕原來還有幾分擔心,不然也不會贊成涂騰讓明叔藏于暗處,但現在的(情qíng)形是蘇北劣勢明顯。她猜測,這師父八成子虛烏有,是蘇北胡謅出來嚇人的。
“顧小北,你快走!”鮑飛燕逗弄蘇北的關頭,何佳茹神識清明了些,艱難吐出這幾個字來。
蘇北心頭猛地一震,隨即泛出一絲苦澀感,“沒想到再次聽見你叫我名字會是這樣的場景!”
“咦??在我的鎖魂針下還能清醒過來??”鮑飛燕目中一冷,從懷中摸出把匕首,“不過,有你這句話足夠!你可以去死了!”說著,鋒利的匕首對準了何佳茹的(胸胸)口。
涂騰站在一旁,任憑鮑飛燕發揮,包括就地解決何佳茹。
在他眼里,宗門為大,宗門弟子只分有用和沒用兩個類別,何佳茹所作所為已經觸犯門規,這個女孩在他眼中已經跟死人無異了。
這次的任務已經折損不少人手,現在出了“內(奸jiān)”,倒算是意外的好事。他向宗門匯報的時候,可以說成“內(奸jiān)”一次次通敵,導致抓捕蘇北難度加大,甚至害得劉豐、王寶正等人送命。要不是他慧眼如炬,心細如塵,這次的任務還是會以失敗告終。
到時候宗門算在他頭上的就不該是一件功勞了。涂騰已經暗暗打好了如意算盤。
“我不會讓你死的佳茹!”蘇北在鮑飛燕對何佳茹使用媚術的時候就已運轉全(身shēn)真氣,此刻見她舉起屠刀,(身shēn)形立刻一陣模糊,暗影瞬殺術,施展!
“你敢!”涂騰一直盯著蘇北,此刻發現他有異動,立刻迎擊而上,半路攔截。
雙掌拍出,渾厚的真氣爆發開來,后方一排楓樹直接炸開,地面轉瞬之間被炮彈轟過似的,露出一個大坑,楓葉與塵土飛揚,一片狼藉。
涂騰推出這一掌后,人立刻向著自己左側橫掠而去,輕(身shēn)功法施展到極限,就像遭遇強敵追趕一般。
先前他對付蘇北的時候一掌拍空,而后蘇北莫名其妙的從他掌下消失,在王寶正(身shēn)前現(身shēn),并且不給人絲毫反應時間,直接收割萬芊和王寶正二人的(性性)命。
如果說這是一種功法,那涂騰絕對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他心里推測,可能自己掌風太勁,反倒成全了蘇北。這個人運用戰斗智慧,借用他人之力運轉輕(身shēn)功法,這才得以瞬間移位,出現在弱勢對手(身shēn)邊,果斷下殺手。
涂騰對自己的眼光和見識很是自信。而事實上,他剛才明確地感受到有人在他手上喋血受傷。
可是當他眼角余光瞥見一個模糊的(身shēn)影突然顯化在鮑飛燕(身shēn)邊時,腦子里頓時嗡的一聲,整個人跟被雷劈中似的,全(身shēn)發麻。
沒有他一直防備的蘇北口中的師父出現,涂騰一擊遠退,把鮑飛燕留給了敵人。現在想要救援已經是鞭長莫及。
鮑飛燕一刀扎下,嘴角剛要綻開一個殘酷的笑容,就聽涂騰聲音急切地沖她喊,“小心蘇北!快退!”
她瞪大眼睛去看,才發現自己的匕首正插在一個男人的手掌上。更可怕的是,這個男人此時正紅著眼睛盯著她,眼光如同高空中飛翔覓食的鷹隼,充滿瘋狂的野(性性)。
“啊你……”鮑飛燕臉上得意瞬間變驚悚,好像大白天見了鬼一樣,魂飛魄散。握刀柄的手不自覺松開,人本能后退。
“鮑飛燕,你果真是你父母的好女兒!既然作死,我成全你!”蘇北一聲獰笑,完好的右手握住匕首柄部,毫不遲疑地從自己被扎穿的左手拔下,顧不得激(射射)出來的血箭,跨前一步,橫起匕刃,干凈利落地抹了鮑飛燕的脖子。
“不——”鮑飛燕驚駭(欲yù)絕地睜大雙眼,兩只手在虛空胡亂抓握一通,隨后直直倒地。
“嗬嗬嗬嗬……我父母一定會為我報仇……蘇北……我詛咒你死無葬(身shēn)之地!”鮑飛燕瞳孔外凸,死死地瞪著蘇北,硬是自己捏著喉管,把這句話說完才舍得咽下最后一口氣。
“蘇——北!”涂騰咆哮,狀若瘋狂。
他對鮑飛燕的感(情qíng)不算多濃厚,即便對方對他是真的有心。但她的死還是帶給涂騰極大的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