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瑩覺得父親是老頑固,把四百公頃樹林賣給蘇北,固然能換一筆錢,而蘇總那邊起初也承諾過,不會伐木和破壞環境,還會在天池鎮建立一個野生木瓜的加工基地。
被旅游產業吸引到視線的趙玉瑩,還是覺得眼光要放長遠。趙玉瑩是趙建國的女兒,更是全村的主任,她覺得自己應該有這個擔當。
困擾趙玉瑩的不是現在父親的責備,而是來自叢縣長和韓老板的厲害關系,趙玉瑩已經接觸并走訪過幾個投資人,人家那邊的條件特別優厚,投資開發天池山,而且采用的是村民入股的方式,天池山旅游景點建成后,村民每年都會有分紅,這比蘇北的短期利潤更有優勢,也比叢、韓二人的開發條件更優厚。
可是,趙玉瑩深知韓四方在木鹿縣的地位,如果她拒絕韓四方介紹的投資人,而是帶領村民尋找更好的投資人,那韓四方一定會惱羞成怒,對未來天池山的開發是一塊無法跨越的絆腳石。
一山還有一山高,父女二人從說話、洗腳、爭吵,所有的細節都在韓四方和叢縣長的監視之下進行著。初出茅廬的趙玉瑩怎么會想到這酒店的房間里會安置著監控設備。
“老韓啊,看來這個趙建國還是死不悔改啊。”
“哼,老不死的東西,上次僥幸讓他留了一命,居然還敢阻撓。”
“趙玉瑩這個丫頭呢,畢竟經驗上還差著,就怕她這個死鬼老爹,將她說動心了,萬一真把樹林和山賣給外地人,我們之前的計劃可就泡湯了。”
“他敢,”
韓四方陰冷的一笑,掰斷了手里的一只上好的雪茄,眼睛瞇起來,像一匹餓了幾天的狼。
翌日清晨,米陽從趙玉瑩家里回來,告訴蘇北趙建國還沒有出院,這讓蘇北有些擔心起來,留下楚鼎天和張志剛看家,再次開車去了縣城。
在經過昨天趙三飯店時,路邊停著一輛警車,揮手讓他們停車。
“你是蘇北,”一個警察趴車窗問道。
“是。”蘇北瞥了眼飯店門口的趙三,他還在收拾火災現場,揚起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
“請你跟我回所里接受調查。”
副駕駛的莪周曼看了一眼,“為什么,我們犯了什么法,”
“只是懷疑而已,昨天你們在飯店用餐時,偏偏那時飯店失火,警方懷疑你們難道不正常嗎。”
蘇北笑道:“警察同志,你覺得這個概率很低嗎,”
警察一愣,感覺自己好像哪里說漏了嘴,是啊,飯店著火時,有客人在吃飯,這很正常。
這時,另一個身材消瘦的鷹鉤鼻走了過來,“昨天中午你們去哪兒了,”
“縣城。”
“哼,昨天中午兩點左右,城東路口的小張汽車修理廠,發生了一起不法分子的火拼事件,造成了七人重傷,我懷疑你和這件事有關系,這個概率總不會很低吧,”鷹鉤鼻反諷問道。
蘇北擺擺手,“不低。”
頓了頓,蘇北又說:“是我干的,有問題嗎,”
兩個警察都是一愣,顯然沒想到他這么痛快就承認了,“承認就好,跟我們走一趟。”
這兩件事都是蘇北干的,不過如此坦白,倒是讓他們沒想到,鷹鉤鼻拿出一副手銬,另一只手就要去抓蘇北的胳膊。
蘇北怎么會讓他得逞,手腕一轉,鷹鉤鼻頓時覺得手腕冰涼,低頭一看,手銬居然銬在了自己的手上。
“你,你敢襲警,”鷹鉤鼻怒道。
蘇北聳了聳肩膀:“警官,說話要講證據哦,小心我告你誹謗,大家都看著呢,是你自己把自己銬上的。”
后排的米陽哈哈笑道:“警官,您這個辦案態度,有點讓人費解啊,這就是傳說中的以身作則,哈哈。”
“放屁,張強,你還看什么,讓他們下車,這小子手里有活,你小心點。”鷹鉤鼻對同事說。
那個叫張強的還沒反應過來,不用同事提醒,他自己也很納悶手銬怎么就銬在了同事手上呢,伸手從后腰掏出警槍,他們都是縣里的刑警,和普通民警最大的區別就是配槍和實戰。
“下車,雙手抱頭,在路邊站好,”
張強舉著槍警示幾人,話音剛落,忽然感覺雙手一麻,虎口震了一下,他手里的槍不由自主的飛了出去。
嘀嘀嘀,一輛農用機車從路中央經過,輪子正好壓在槍上,車過去后,手槍的槍筒已經變形了。
這么詭異的事情,讓張強和鷹鉤鼻,不得不懷疑是蘇北動了手腳,否則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了。如果真是蘇北動了手腳,那么趙三飯店莫名其妙的火災,很可能也是他干的。
周曼在副駕駛上憋不住笑了,米陽更是前仰后合,想抓姐夫,光靠他們那不是天方夜譚是什么,他可是聽楚大個子說了,姐夫在緬三角一個人滅了亞太地區最大毒梟查將軍,并且還干掉了吉隆商會的尤多。和這些國際上的比起來,這兩名小警員已經足夠幸運。
“你,是不是你干的,”鷹鉤鼻問了個很傻的問題。
“隨便你怎么認為,不過現在我是真沒時間陪二位聊天,先走一步嘍,拜拜。”蘇北擺擺手,發動了車子。
被打掉警槍的張強怔怔的站在原地,茫然的看著鷹鉤鼻。
鷹鉤鼻皺了皺眉頭,“別愣著了,先拿鑰匙把我手銬打開,給叢縣長打電話,瑪的,這小子果然不是一般貨色。”
張強深有體會,何止不是一般貨色,還是個奇人啊。
到了縣城,縣醫院住院部告訴蘇北,趙建國昨天下午就已經辦理了出院手續。
“給趙玉瑩打電話。”蘇北感覺到這件事有蹊蹺,如果有人告訴他,趙建國婦女大病初愈后在縣城逛街,那是個天大的笑話。
幸運的是,趙玉瑩接了電話,并且告訴米陽,他們在縣城明星酒店。
掛掉電話后,三人又來到了明星酒店,不管趙玉瑩父女在縣城是否還有別的事,兩個老實巴交的老鄉,怎么會無緣無故住最好的酒店,唯一的答案就是有人買單。
剛進門,酒店吧臺前的幾個經理正商量什么事一樣。
“您好,請問你們誰是蘇北蘇總,”職業套裝的大堂經理問道。
這句話,讓蘇北三個人愣了半天,都下意識的抬頭往上看了一眼,看來這木鹿縣真是大有乾坤,隨便一攔,就有人知道自己是誰了。
“我是,有事嗎,”
“哦,蘇總,韓老板知道您要來,所以特意讓我們在這里等候,您這邊請。”大堂經理半鞠躬做了個請的手勢。
米陽忐忑不安的看了周曼一眼,這個韓四方的消息也太靈了,就算在路上逗了兩個小警察,韓四方又是怎么知道他們要來這家酒店的呢。
原來這酒店主樓后面,還有一個很大的跨院別墅,中間是一個室外游泳池,兩旁有人打牌,雖然不算是鴻門宴,也有點請君入甕的含義在里面。
經理引領三人經過泳池,來到別墅門口,暫時停住腳步,聽到里面有罵人的聲音,透過落地玻璃窗,能看到客廳里只有一個人是坐著的,四五十歲,人高馬大,留著八字胡,一臉橫死肉,無論是誰都不會認為這是個善茬。
蘇北淡笑對經理說:“那個就是韓四方,”
“是的,不過蘇總最好稱呼韓四爺,否則他會不高興的。”
米陽很不友好的白了他一眼,“他算老幾,跟誰稱爺呢。”
大堂經理笑而不語,這些外地人哪里知道韓四方在木鹿縣的地位。
而當蘇北看清楚別墅里的情況時,不禁皺起了眉頭,原以為韓四方在教訓手下,不過客廳中跪著的兩個人,他剛認出來,居然就是天池鎮攔路的兩個刑警。
鷹鉤鼻和那個叫張強的警察跪在那,兩個黑西裝正在用木板抽他們耳光,一邊抽一邊勒令兩個被打的人計數。
周曼也辨認出來了,緊緊的抓著蘇北的胳膊,不忍去看。
“姐夫,看來韓四方是故意要跟你耀武揚威啊。”米陽憤憤的說。
蘇北皺了皺眉頭,楚鼎天說得對,在木鹿縣可以得罪大官但是不能得罪韓四方,不過這是對別人而言,對他來說一視同仁,敢犯在我手上,就算你是五大家族的人都照辦不誤。
這兩名刑警本來就是叢縣長私自派到天池鎮的,本想通過警方手段給蘇北這些外地人制造麻煩,看樣子這個方式行不通。于是韓四方就把兩個警察叫回來問情況,在別墅的監視器中,偵察到趙玉瑩邀請蘇北來酒店,所以才讓經理在酒店門口等候蘇北等人。
蘇北拍了拍經理的肩膀,“去告訴韓四方,就說蘇北來了。”
“這……”女經理有些害怕。
“放心,呵呵他只是想讓我看到這一幕而已,不會為難你的。”
“好的,您稍等。”經理按了別墅門鈴,門口的保鏢開門,“韓四爺,蘇總已經在外面恭候多時。”
廢話,窗戶是透明的誰又不瞎,韓四方當著蘇北的面打兩個警察,只是在炫耀地位和武力罷了。
韓四方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訓斥道:“蘇總來了,怎么不早點告訴我,快快有請,不行,我得親自迎接。”
蘇北已經帶著周曼米陽進來了,“不用請,我想去的地方,沒人能攔得住我,我不去的地方,誰也請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