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主任,我們又來打攪你來了,哈哈。”這兩個月來,米陽在天池鎮混的很熟。
這間雙人病房,目前只住了趙玉瑩父親一個病號,并非醫院病房太寬松,而是沒人愿意和一個垂死之人住同一間。
“哦,是小米啊,進來吧。”
趙玉瑩沒有抬頭,正給她爸擦手擦臉,二十三四歲的年紀,長得眉清目秀,個子并不是很高,梳著一根大辮子,倒是有點民國時期女大學生的氣質,穿著雖然樸素,卻很干凈簡潔。
蘇北和周曼坐在另一張病床上,桌上放了幾本國內示范新農村的書籍,桌角掛著趙玉瑩父親的名牌,叫趙建國。
“我說趙主任,聽說趙大叔不就是摔了一跤,那天送醫院的時候挺好的啊,怎么這么嚴重,”米陽還很有眼力見,幫著倒洗臉水。
“醫生初診說是半身不遂。”
“那得好好調養著了。”米陽心道半身不遂連手術都免了,這人以后直接癱在床上。
“等等看吧,實在不行忙過這一陣村里的工作,送我父親去市軍醫院看看。”
趙玉瑩穿了件碎花的襯衣,袖子卷起,用胳膊撂了一下垂過眼簾的劉海,一抬頭,恍然發現蘇北和周曼的存在。
“這位是……”趙玉瑩還以為像往常一樣,米陽和楚鼎天等人來了,第一次見到蘇北和周曼,稍顯局促,從兩人的穿著和氣質上看得出來,這兩位可能就是米陽的老板了。
“哦,我姐夫。”
蘇北從背后蹬了米陽一腳,自我介紹說:“蘇北,江海人,這是我老婆周曼。”
周曼同樣悄悄踢了蘇北一下,臉一紅說:“還沒嫁呢。”
“喔,您就是蘇總吧,我聽米陽和楚哥說起過,快請坐,病房條件有限,你們喝點礦泉水吧。”
幾個月前,趙玉瑩還沒有擔任這個村官時,米陽等人就已經來到了天池鎮,對于購買野生木瓜林的事,趙玉瑩起初是支持的,畢竟能給村里帶來一筆巨大的收入。可隨后,一個偶然的機會,天池山被熱議炒作起來,這個從小生養她的地方,現在成為了一個必爭之地。
綜合考慮之下,趙玉瑩還是更傾向于建設旅游度假村,這畢竟是造福子孫后代的事,而賣樹林更像是竭澤而漁。因此,她很抱歉放了米陽他們的鴿子,但卻不能阻止開發山區的意愿。
互相介紹后,蘇北來到趙建國病床前,手指搭在他的脖頸動脈處,停留了片刻,嘴角揚起一個弧度不是很大的微笑。
“蘇總,您這是,”趙玉瑩一頭霧水。
“趙主任,我姐夫說他能給趙叔看病,你就讓他試試吧。”
“喔……”趙玉瑩惴惴不安的看著蘇北,怎么看也不覺得蘇北像個醫生。
“真是從砍柴摔得,”蘇北問。
“是的,那天我在縣里開會,接到家里電話,兩個放牛的村民發現我爸暈倒在柴火垛旁邊。”
蘇北把身后的窗子打開,點了根煙,淡淡的說:“不是摔得,是被人打的,至于半身不遂倒是真的,呵呵,治療是假的。”
趙玉瑩愣愣的看著蘇北,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好像他親眼見證父親摔跤一樣,“蘇總,你說治療是假的,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沒必要去市醫院了,趙叔早就變成了植物人。”
“啊,,”趙玉瑩長大了嘴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轉而又持以懷疑態度看著蘇北,“蘇總,你沒開玩笑吧,”
“總之,等你趙叔醒來,你親自問他,就知道當天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
蘇北莫名其妙的一番話,不僅讓趙玉瑩一頭霧水,熟悉蘇北的周曼都摸不到頭腦,一會兒說植物人,一會兒說治不了,可又說醒來。
蘇北拿出昨晚給周曼洗髓的銀針盒,放在床頭依次排開,他一般輕易不替人治病,一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他又不是普渡眾生的觀音菩薩,二來治病需要消耗真氣,不到必須動真氣,誰愿意受累。
看見一根根拇指長的大針頭,趙玉瑩真懷疑蘇北是不是來報復的,擦了擦額頭說:“蘇總,我爸在縣醫院住了兩個月了,狀況一直維持的還好。”
周曼拍了拍趙玉瑩的手說:“趙主任,你最好還是讓蘇北試試吧,別的我不敢保證,如果蘇北都治不好你父親的話,就算送到市醫院,他們的診斷結果也和縣醫院一樣。”
“可是……這,要不然我先去叫一下主治醫生,”趙玉瑩問,她只知道蘇北是個大老板,收購木瓜林肯定和中藥有關,說他是醫生的話,勉強可以接受,只不過這大針頭扎在父親身上,那得是什么感覺啊。
趙玉瑩一猶豫的空當,蘇北手法夠快,兩根銀針已經扎在趙建國的兩個太陽上,手指一捻,銀針表面起了一層白霜,因為溫差的關系,馬上蒸發成水蒸氣,看的眾人心驚膽戰,誤以為腦袋上冒煙了。
對人體道足夠了解的蘇北,根本無需脫下趙建國的病人服,更何況他的神識隨著修為進入地階后期,已經能夠熟練掌握。
幾十根銀針紛紛落在趙建國身上后,來不及阻攔的趙玉瑩也不準備攔著了,她雖然不懂,但蘇北的針法確實像個專業人士。
正在這時,病房外傳來一個極其不友好的聲音,“你在干什么,誰讓你擅自移動病人的,”
聞言,趙玉瑩連忙讓開過道的位置,“郝醫生,這位是江海……”
“哼,把你的東西放下,干什么的,”年近五十歲的郝醫生,是趙建國的主治醫師,好像醫生的態度都不是很好,同行之間難免有敵意。
不過在郝醫生眼里,壓根就沒把蘇北當做同行,更像是外行。
這種小疾小病,還不需要蘇北聚精會神,一邊針灸注入真氣,一邊抬頭拿眼睛打量了這個郝醫生一遍,“你就是主治醫生,呵呵。”
蘇北大概已經猜到一些端倪,如果是醫生的話,怎么會沒有做出正確的診斷,被人打殘的,和摔殘的,就算是赤腳醫生也有基本的判斷力。看樣子,這個郝醫生和陷害趙建國的人是一伙兒的,對他當然不會太客氣。
“廢話,我不是醫生,你是啊。”
“臥槽,你他瑪怎么和我姐夫說話呢,不想活了,”米陽上前一把揪住郝醫生的白大褂,這小子打架也是把好手,老弱病儒不在話下。
周曼示意米陽松開他,淡淡的說道:“你治不好的病,不代表別人治不好。”
郝醫生臉色驟變,冷冷的環視眾人一眼,說道:“呵呵,你們人多勢眾是吧,那好,玉瑩啊,這可不是我不替你你爸爸治療,是有人搗亂,你自己看著辦吧。”
“這……”趙玉瑩兩邊為難,住進縣醫院,她也是求爺爺告奶奶,才請來醫院最好的外科醫生,就這么得罪了他,耽誤的可是父親的病。
幾人正吵吵的不可開交時,病床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咳咳,水,給我倒點水,秀琴,咦,這是哪……”
病床上的趙建國拄著枕頭坐了起來,茫然的看著這一群陌生人,還以為是在家里,注意到是醫院后,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我去,”米陽瞪大了眼珠子看著病床。
“爸,爸,你醒了,”趙玉瑩喜極而泣,噗通就趴在病床上,握著父親的枯瘦的手激動不已。
病房門口,準備拂袖而去的郝醫生,瞠目結舌的看著趙建國。想必只有他明白其中的道道,趙建國入院伊始就是他接診,如蘇北所說,老趙是腦出血導致的全身癱瘓,怎么可能就這么做起來了,這比詐尸都不可思議。
就連不愛說話的楚鼎天,對蘇北的手法都報以欽慕的神情,他現在還是黃階初期的修為,可是沒有蘇北,他連古武門檻都進不來。對于古武的崇尚好向往,讓楚鼎天義無反顧的跟隨蘇北,當他看到古武修煉到蘇北這種地步,居然有這種神奇的作用,自然是心潮澎湃。
“爸,您身體哪里不舒服,有什么不對勁嗎,”
趙建國下意識的摸了摸腦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搖頭,一副大夢誰先覺的狀況,“哪都不疼,就是渴,丫頭給爸倒碗水。”
“哎。”
趙玉瑩顧不上鼻涕眼淚滿臉流的失態,連忙給父親拿礦泉水倒了一杯,送到他的嘴邊。
“蘇總,真不知道該怎么感謝您了,”趙玉瑩和他那個二流子弟弟不同,千恩萬謝之余,忽然想到最好的感謝方式,恐怕就是在森林轉讓手續上簽字,可是這一點讓她太為難了。
蘇北看出她的苦衷,擺擺手說:“不用謝,舉手之勞而已。”
蘇北給米陽使了個眼色,“送客。”
“請吧,郝庸醫。”米陽推搡著郝醫生說。
“你們……”郝醫生臉色漲紅,預感到事情不妙,這可不單單是別人砸了自己外科醫生招牌的事情,一旦趙建國蘇醒了,自己的小命差不多也就到頭了。
目送郝醫生離開,蘇北目光轉向趙建國身上,又看了眼趙玉瑩,“趙主任,老爺子身體沒事了,趕緊問問那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