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前的廣場禮炮齊鳴,陳友良在女兒的攙扶下挨桌的招呼了一番各路賓朋,大家都知道他日子不多,不免有些唏噓,但表面上都在笑臉相迎。
今天的洪威氣色也非常不錯,穿了一套藏青色的唐裝,腦袋上不多的頭發梳成背頭,油光锃亮的。眾人的目光漸漸放在洪威的身上,一般人都清楚,洪威雖然是陳友良的親家,但這兩個老頭之間關系并不融洽,畢竟兒女的婚姻生活也不幸福,甚至還有家暴出現。
在洪威進場不久后,蘇北看到了洪威的兒子洪博文,身邊有一個戴墨鏡的司機,而另一邊居然跟著一個穿著燕尾服的男人,讓蘇北心里咯噔的是,陳雪菲的兒子正被那個人抱在懷里。
洪博文和那名男子都非常低調,從宴會廳的角落進入樓梯間,轉眼之間就看不到了。
“蘇先生,你看什么呢?”趙德海拍了拍他肩膀,小聲說,“今天又熱鬧可看了,不過,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咱們局外人看看就罷了。”
當陳友良病怏怏的招呼一圈客人后,回到主席臺上,司儀把話筒遞過去。而此時的陳友良剛才運動過量,有些氣喘,由陳雪菲代他向大家問好。
“感謝各位的捧場,吃好喝好”
陳雪菲幫父親講話,她的笑容很快就變得凝固了,因為她看到了一幕足以讓她崩潰的場面。洪博文和一名帥氣英俊的男子,抱著她的兒子緩緩的走了過來。
陳雪菲的腦袋當時就懵了一下,怎么會是他?!
如同陳雪菲和蘇北聊天中所談到的一樣,在她還在上大學的時代,也曾有過一段象牙塔里的愛情,她的男朋友叫張華,是個非常溫柔善解人意的音樂系學生,陳雪菲從第一次聽他唱歌就被張華所迷住。
這段感情經歷一直塵封在陳雪菲的腦海深處,在校園里手牽手壓馬路,在公園湖邊聽他彈吉他,在夜里躺在公寓樓下的草坪上看月亮,在某個風雨交加回不去宿舍的夜里,陳雪菲終于將自己的身體交給他。
可是,當陳友良發現女兒早戀后,知道那個青年沒什么出息,毅然決然的將他們拆散,為了讓陳雪菲死心,背后給了這個張華一張支票,支持他出國留學。隨后不久,陳友良將女兒嫁給了洪威的兒子。
但卻沒有人知道,在五年前,張華回國一次,暗中聯系到剛剛結婚不久的陳雪菲。那時候的陳雪菲雖然和洪博文結婚,但還沒要孩子,而服從命運安排的陳雪菲非常孤獨,心底是想要一個孩子的,不過孩子的爸爸她選擇了自己的初戀張華。因為她覺得自己虧欠張華,雖然此生不能在一起,那就要為他把兒子撫養長大。
陳雪菲雖然不擔心被丈夫發覺,可畢竟不是什么露臉的事,所以洪家根本不知道張華的存在。而自己和張華要了個孩子的事情,只有他們兩人知道,連父親陳友良都蒙在鼓里,以為外孫子是洪家的血脈。
此時此刻,陳友良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張華,很快就認出了這個年輕人就是女兒的初戀,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隱隱預感到是怎么回事。
“菲菲,張華怎么來了?”陳友良沉聲問道。
“爸爸,我”
“難道這么多年你們一直都在聯系?”陳友良的臉色煞白,女兒雖然不喜歡洪博文,但畢竟是洪家的兒媳,居然在外面偷人,他的這張老臉往哪里放。
“爸,不是你想的那樣”陳雪菲不理解,為什么丈夫洪博文能找到張華,問題是張華正在抱著他們的兒子,他們約定好了的,這件事只有兩人知道,就算和洪博文離婚了,也要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
洪博文長得很像洪威,比陳雪菲小兩歲,但是非常成熟干練,他自從娶了陳雪菲后,一直被她欺負轄制著,今天終于到了翻身的時候。
“雪菲、岳父,張華是我帶來的,今天您老過六十大壽,他特意給您準備了一份禮物。
洪博文一努嘴,那個張華連忙將兒子放在地上,將一份白紙單子遞給陳友良。
陳友良拿過來一看,是一張親子鑒定的化驗單,張華和外孫的n比對吻合度超過百分之九十,這說明,在女兒和洪博文結婚后,女兒不僅和張華藕斷絲連,甚至還和他生下了這個孽種。
“啪!”陳友良從沒打過女兒一手指頭,今天當著幾百人的面,實在沒忍住,一個耳光抽了上去。
很不巧的是,陳友良旁邊的司儀還拿著話筒,這個耳光在宴會大廳里傳播開來,一瞬間熱鬧的大廳安靜下來,都在用異樣和不解的目光看著臺上。
“蘇北,你干什么去!?”剛剛還在和蘇北冷嘲熱諷中的周曼,看到他朝主席臺走去,知道這家伙又要管閑事,也顧不上自己的氣氛,想要攔住他。
蘇北擺擺手,他猜到今天會有事情發生,從陳友良抽陳雪菲的那個耳光來判斷,他已經猜到事情的經過。
蘇北走過這段漫長的過道,心里也在猶豫,從陳雪菲震驚的面孔來看,這件事情她似乎完全中了洪威的圈套。
臺上,洪博文拿起司儀的話筒,目光掃了眼父親洪威的方向,露出一個旗開得勝的微笑,隨即化作話筒前的憤怒,“岳父大人,我非常想問問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和我父親是故交,我哪點配不上你女兒了。”
臺下出現騷動,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誰都有年輕的時候,誰都會有初戀,誰都會犯錯。但是既然雪菲已經跟我結婚了,我提出要個孩子,她一直拖著,知道結婚后第二年才偶然懷孕,呵呵,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我是你們陳家的接盤俠,這才叫現實版的喜當爹吧?”
“住口,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大家不要聽他胡說”陳雪菲此時已經亂了方寸,兩個保安攙扶著她,實際上是在阻攔他搶奪丈夫洪博文的話筒。
“洪博文,你非要今天說嗎!”陳友諒知道大勢已去,已經不再責怪女兒,他知道這是洪博文父子的計策。
洪博文裝作一副孝子的模樣,嘆了口氣說道:“爸爸,今天是您六十大壽,我也不想說。還有哪個男人愿意接受這種事實,甚至我早就懷疑過雪菲,一直沒有捅破。可是”
說著話,洪博文將陳雪菲的初戀張華叫上臺,嘆了口氣說:“昨天晚上,他把這份親子鑒定交給我,我都快瘋掉了,我是很想把事情壓下來,咱們家人私下解決,可是張華不愿意啊。您知道我是多么的疼愛我的兒子,可是,現在張華無論如何要從我身邊搶走他。”
轟!打聽炸開了鍋,幾乎所有客人都站了起來。
“老陳!你怎么跟我解釋!”
直到這時,幕后的主使者洪威才一臉陰翳的走上臺來,嘴角流露出意思無人察覺的笑容,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早已安排好了的,包括這場壽宴。
陳友良面色蒼白的后退兩步,如果不是司儀扶著,會一頭栽倒在地上,眼前天旋地轉,冥冥之中預感到大限將至,他沒料到洪威會有這一手。
和洪家父子爭辯的陳雪菲也快崩潰了,她憤怒的不是洪威的陰險,而是那個張華,他們是初戀,自己為他生下一個兒子,沒想到他反過來投奔到洪博文那邊。
陳雪菲目不轉睛的盯著張華,眼角流下了淚水,什么愛情,到最后不是變成陰謀就是變成血淋淋的現實。
“陳小姐。”
陳雪菲的耳畔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轉頭看見是不知何時上臺的蘇北。
“陳小姐,別再糾纏下去,中了他們的奸計,你爸的狀況不太好,趕緊送醫院。”
陳雪菲木訥的點點頭,隨即恍然大悟,當她轉身去攙扶父親的時候,陳友良已經開始翻白眼了。
“醫生醫生!”
“快叫救護車”
現場頓時慌亂起來。
“岳父,事到如今您還想繼續演戲嗎?”洪博文高聲呵斥道。
“雪菲,對不起,是我太想我們的兒子了。”陳雪菲的初戀張華說道,他也在配合著洪博文演戲。
幾名保鏢還有上臺的客人,都在七手八腳的忙亂著。
蘇北非常惱火,洪威的卑鄙超過所有人的想象,他等得就是這一天,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用這個張華做藥引子,目的就是要氣死陳友良。
現在的局勢對洪威很緊迫,兒子和陳雪菲即將離婚,法院那邊已經幾次三番的催促。可是在陳友良死前離婚的話,他洪家拿不到一分錢好處。可是如果陳友良暴斃身亡,那么陳家碩大的家產,就要落到兒子手里,到那時再和陳雪菲離婚,至少能分得一半家產。洪威有這個信心,因為他手里的底牌還沒有打完,氣死陳友良只是第一步。
“閃開。”
蘇北背著陳友良,被兩個保鏢擋住,顯然這些人表面上都是來幫忙的,實際上是耽擱陳友良急救的時間,最好讓他死在現場,或者去醫院的路上。
“蘇”
洪威的保鏢還沒開口,蘇北一腳踩在他的腳踝上,動作敏捷的跳下主席臺,背著陳友良朝著宴會廳門口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