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誰來當下一任的普水縣長畢竟是事關普水縣官場中人最關心的話題,副縣長張二江同志巴結上市里領導十拿九穩要當縣長的消息一旦傳開便像是插了翅膀,沒多會功夫便通過小道消息的途徑傳到市委某領導耳中。
當領導最擔心被人冠上“以權謀私”“被某人拉上”的大帽子,市委某領導聽聞消息后氣的當即拿起電話打給張二江,劈頭蓋臉呵斥他:
“張二江,你他媽的真是愚蠢,你懂不懂規矩,是否知道干部工作的嚴肅性,屁事沒干先搞的滿城風雨人盡皆知,讓我還怎么在領導會議上幫你說話?本來認為你做事還是很靠譜的,也是能干事的人,所以就想為你多說幾句話,讓你發展你的政治抱負,你現在胡作非為,誰敢幫助你說話?”
張二江接到電話后嚇的膽都快破了,打電話的市委領導不僅是他多年的官場靠山,更是他提拔當縣長的全部指望,他連忙對著電話解釋:
“老領導,我雖然不是什么大領導,但是也算是在領導崗位上這么多年,怎么可能這點政治警覺性都沒有,我絕對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哪,老領導您一定要相信我,這件事絕不是從我嘴里說出來的,一定是有人要背后詆毀我。”
張二江糊涂,他的靠山心里卻并不糊涂,眼下整個普安市官場都傳的沸沸揚揚,說是自己背地里要幫張二江磨上普水縣長職位,這種時候自己要是再往這件事里瞎摻合豈不是坐實了外面的傳言?一個下屬是不是提拔不要緊,最要緊是自己必須保住為官多年一直精心維護的清正廉明剛正不阿領導形象。
老領導在腦子里權衡利弊后,沖著電話那頭的張二江一副怒其不爭口氣:“你就作吧,從今往后你的事情別再來找我,誰也幫助不了你!”
眼見老領導突然對自己翻臉,張二江心里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壓根不知道那關于自己要當縣長的小道消息到底是從何而來,更加的不知道是誰在背后傳說,偏偏老領導現在心里認定了這個黑鍋就得他來背。
事情還沒完。
黃一天第一招輿論造勢過后,來自各方的吐沫星子頓時壓的張二江喘不過氣來,不時有下屬打電話甚至跑到他辦公室一臉神秘向他恭賀,“張縣長,升遷之喜,以后請多關照”,這家伙是有苦說不出,只能勉強堆著笑臉應付。
還沒等張二江回過神來,又一個堪稱滅頂之災的傳言再次一夜之間滿城風雨,有在縣紀委工作的親信下屬向他告密:
“張副縣長,聽說江佳欣在市紀委那邊交代了您在經濟開發區當領導的時候跟她溝壑一氣干了不少違紀違規的勾當,縣紀委按照市紀委的要求,正把案件審理最新調查情況向市紀委領導匯報呢,很多情況對你很是不利啊。”
張二江聽了這話差點當場昏過去,他做夢也沒想到,在自己緊鑼密鼓準備競爭縣長職位的節骨眼上會后院失火,老相好江佳欣居然在最關鍵的時候把自己出賣了?奶奶的,早知道江佳欣是這樣的女人,自己不可能幫助她那么多。
張二江抱著僥幸心理問向自己泄密的下屬:“這事消息來源千真萬確嗎?江佳欣在紀委真把我交代出來了?”
下屬拍著胸脯向他保證:“張副縣長,你是我的老領導,我騙誰也不能騙您哪?您是我的大恩人,要不是有您一手提攜哪有我今天?我跟您說的全都是實話,您還是趕緊想辦法吧,萬一江佳欣嘴里漏的太多,恐怕......”
即便下屬沒把這句話說完張二江心里也明白他到底在擔心什么,官場一些事往往眨眼之間翻云覆雨,不管老下屬跟自己所言是真是假,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怎么著也得早作打算才行。這天正好是清明節,這種火燒眉毛的時候張二江也顧不得什么忌諱,急匆匆來到老領導家登門拜訪。
老領導見到張二江上門,那張臉倒是比外面陰天更加陰沉幾分,沖他斜了一眼沒好氣道:“你張二江不是能耐大嗎?市委常委會議還沒召開,你就把市委研究醞釀的事情透露出去,那縣長已經當上了,你既然那么本事還來找我干什么?”
張二江隨手把帶來的禮物擱置在門后,沖著老領導滿臉委屈解釋:“我冤枉啊老領導,我跟您說,我壓根不知道這消息從哪傳出來的,我現在真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啊。”
“你渾身是嘴說不清?”老領導愈加氣大,“你自己的事情自己都說不清楚,那你還到我家來干什么?你趕緊拎上你的東西走人,你回去以后把事情想清楚再來不遲。”
“不不不老領導,現在到底能不能當這個縣長我真的已經無所謂了,我今天來找您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想求您幫忙啊。”
“更重要的事?”老領導臉上露出疑惑神情,很顯然他心里的潛臺詞是,“你張二江眼下除了當縣長還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從見到張二江進門開始就一直站著甩臉色的老領導總算一屁股坐下來,雖說沒招呼張二江坐下,從他眼神動作也可以判斷出,他是要坐下來聽聽張二江到底要說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張二江見老領導總算臉色緩和,連忙湊上前從身上掏出一包煙來抽出一根,先恭恭敬敬幫老領導點上,然后才小心翼翼在老領導身邊位置上坐下,低聲道:
“老領導,我可能遇上大麻煩了!”
老領導聽了這話心里不由一沉,臉上卻裝的波瀾不驚沖張二江問道:“你這說的什么話?什么叫可能遇上大麻煩了?那你到底是遇上還是沒遇上?”
“十有八九是遇上了。”
老領導氣不打一出來口氣:“行了行了,張二江,你就別在這給我數數字了,到底遇上什么麻煩事了,把你慌成這樣?”
當著老領導的面張二江實話實說,他把縣紀委老下屬跟自己說的那番話一五一十當著老領導的面匯報一遍,說完后低下腦袋一副俯首認罪表情沖老領導懺悔道:
“老領導,我是真沒想到江佳欣會在這時候挺不住,她這么一攪合恐怕我當縣長的事情肯定沒指望了,我現在就想著.......”
“你還想干什么呀?就你這腦袋瓜子還想干什么?”剛剛平息火氣的老領導突然一下子聲音高八度沖張二江怒不可遏。
身為官場老狐貍,老領導此時心里一下子反應過來,他之前心里就懷疑,“張二江雖然頭腦不夠靈活,但也不至于愚蠢到自己給自己挖坑,怎么突然就傳出他背地里托關系找人要當縣長的消息呢?”
之前他親自打電話給張二江向他質問此事的時候,張二江在電話里那副委屈萬分的口氣絕不是裝出來的,此事風聲未平居然又起波瀾?跟張二江關系曖昧的女人在紀委突然開代與其相關違法違規情節?
這一樁樁一件件若是仔細聯想起來,怎么就那么巧合?
短短的幾天時間里,居然所有對張二江不利的事情一股腦全都在同一時間爆發出來?要說這一系列事件背后沒有貓膩,恐怕不可能!老領導的臉色慢慢深沉起來,他用力吸了一口煙,又幽幽吐出一個長長的煙圈,心里想的卻是:
“既然有人背地里處心積慮整張二江,不管此人目的何在,他不僅有備而來而且手段高明,現如今張二江在明,那人在暗,以張二江的頭腦壓根不可能占半點好處,萬一燒在張二江身上的這把火波及到自己身上,那......”
張二江眼看老領導的眼神在裊裊升起的煙霧中撲朔迷離,嘴上卻半天沒開口,他心里突然有種不祥預感,盡量小聲沖老領導問道:
“老領導,您看這事?”
老領導聞聲轉頭看了他一眼,突然沖他長長嘆了口氣,問道:“小張啊,按照常規,這個事情你能做的事情就是安心的上班,可是市委醞釀干部之前出現如此多的事情,你是不是最近得罪了什么得罪不起的人了?”
“沒有啊”,張二江一臉無辜,“我最近為了能競爭縣長的職位,一門心思干工作,對下屬那也是比以前態度親和多了,我真沒得罪什么人哪。”
老領導見張二江直到此時還分不清狀況,沖他搖頭道:“小張你聽我說,有時候得罪人并不一定非得面對面發生沖突矛盾,萬一你不小心侵占了別人的利益,比方說你這回想要競爭縣長的職位,你們縣里還有誰也盯著這職位?”
話不說不透。
張二江聽了老領導的話頓時有種撥開云霧見天日的感覺,他恍然大悟表情對老領導說:“我明白了老領導,我就說好端端的怎么江佳欣在紀委早不交代晚不交代,偏偏這時候把我給交代出來,肯定是縣委副書記在背后搞鬼!”
“縣委副書記?”老領導眼里明顯寫了一個問號。
張二江連忙解釋:“老領導,自從蔣大寬出事后,咱們普水縣的分管農業的縣委副書記也是一門心思想要競爭普水縣長職位,為了這個位置他背地里可沒少折騰,依我看這次八成就是他在背后搞鬼,否則,誰也不會這么做啊,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如果我失敗了,他就成了最后的贏家。”
張二江說完這句話后,臉上卻又露出遲疑,他像是問自己又像是問老領導:
“據我所知,這位縣委副書記是個土生土長的普水人,和市里的關系不是很緊密,應該沒那么大能耐啊?他的主子早幾年就已經調到省里的一個廳二線養老去了,他怎么就能從紀委內部打通關系從江佳欣嘴里撬出東西害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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