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云諾把話說到這份上,黃一天再說什么都顯得多余了,按照傳統思維來說,一個女人被男人白睡了卻毫無怨言,身為男人還有什么好委屈的?
一大早,看著兒子和“未來兒媳婦”一道從房間里走出來,黃一天的父母嘴巴差點樂歪了,老兩口一邊熱情招呼兩人快過來吃飯,一邊相互對眼色,那眼神里的欣喜分明在說,“看來兒子的終生大事有著落了,說不準明年就能抱孫子呢!”
有時候,即便是親眼看到的也未必就是事實,這世界變數太多,聰明人必定能抓住手里能力可及掌控的一切,絕不能為身邊掠過的繁雜擾亂視線。
從這點來說,黃一天和胡云諾的個性有太多的相似之處,兩人一人為政,一人為商,目標不同手段各異彼此卻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一路前行。
第二天,黃一天和胡云諾從鄉下剛回來,張志和著急上火短信息呼他,說是找他有事。
最近幾天臨近年底,各單位上班都不太正常,不少人利用上班時間出去購置年貨走親訪友也是常有的事,好在年底事情不多,領導們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張志和接連打了幾個電話到黃一天單位都沒找到他,這才著急呼他,讓黃一天一收到信息立馬去他辦公室。
張志和工作的軟環境建設辦公室依舊在縣政府辦公大樓里,不過是搬了個地方,黃一天以為他找自己有什么急事,趕緊讓胡云諾開車先送自己過去。
由于昨天下午突如其來一場大雪讓路面變的比較濕滑,黃一天在縣政府大門口下車后一路小心翼翼盡量快速上樓,到了張志和辦公室門口,見他正端著水杯站在窗口往外看雪景,伸手敲了一下門。
隨著“咚”的敲門聲響,張志和慣性扭頭往后看,見黃一天站在門口臉上立馬綻放笑容,他放下手里的水杯沖黃一天伸出手,把他一把拉進自己的辦公室又關上門。
“哎呀你跑哪去了?我昨天下午給你單位打電話就沒人接。”一見面張志和忍不住埋怨,“今天上午我又給你打電話還是沒人接,我估摸你小子這兩天八成是翹崗了,趕緊呼你。”
面對張志和的廢話連篇,黃一天明顯理智些,他坐下后立即沖張志和問:“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三件事,你想先聽哪一件?”張志和顧不上給黃一天倒杯水,一屁股坐在他對面問。
“隨便,一件一件說吧。”
“那行,我就先跟你說頭一件事,是關于你前女友錢紅紅的。”
黃一天心里一驚,趕緊問:“錢紅紅又出什么事了?”
張志和趕忙安慰他:“你別緊張,錢紅紅沒出什么事,只是聽說她最近正準備調動工作離開普水縣。”
黃一天臉上愣了一下,沖著張志和苦笑一下:“這樣也好,上次的事情鬧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對她一個姑娘家來說離開普水縣或許是最好的選擇,她要調動去哪兒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張志和滿臉自信,“這種消息又不是什么秘密,我哪能不知道?她不是有個三叔在市里工作嘛,聽說準備把她調動到市里去上班。”
“普安市離普水縣不過一個小時的車程,她就算到了市里也未必就能過的安生,為什么不索性調的遠一點呢?她不是還有個叔叔在省城嗎?”
張志和沖黃一天兩手一攤:“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據我所知她很快會調到市里去。”
“那第二件事呢?”黃一天問。
“第二件事是,錢成貴想見你。”張志和回答。
“錢成貴?”黃一天納悶皺眉,“奶奶的,他跟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有什么好說的?你怎么知道他想見我?”
“錢成貴跟我一樣,這兩天一直給你辦公室打電話沒人接,他知道我跟你之間的關系,索性把電話打到我這里來了。”
“那你知道他找我有什么事嗎?”
“不知道,他只是說讓我見了你告訴你一聲,他想跟你見面談點事。”
黃一天郁悶點頭,沖著張志和又問:“第三件事呢?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對張二江來說當然是好消息,至于你嘛,我可就說不好了。”
黃一天一聽這話頓時反應過來,沖著張志和問道:“是不是張二江要提拔了?”
張志和詫異眼神看向他,笑瞇瞇夸贊:“神了嘿!我這還什么都沒說呢你就猜到了?你小子可真是夠聰明的,市委組織部那邊傳出來的消息,張二江和蔡副書記很快要被市委組織部考察,十有八九這回是真要提拔了。”
黃一天此時才明白張志和剛才說話含義,張二江身為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一把手,一向對自己這個新上任資格最淺的副主任照顧有加,一旦他提拔走了,若是換一個新來的一把手主任對自己不順眼,以后的日子可就難熬了。
他沖著好兄弟感激笑笑:“謝謝張哥及時把消息告訴我。”
張志和沖他斜一眼:“咱兄弟倆誰跟誰呢?你跟我說話還見外?對了,錢成貴找你好像挺著急的,要不你趕緊聯系他?”
黃一天沖著張志和點點頭,又跟他寒暄了幾句題外話,轉身出了他的辦公室。
樓下的縣政府大院里一片銀裝素裹,往日里青翠欲滴的冬青樹雪松全都被罩上了一層厚厚的白衣,看起來倒也別有一番景致。
招商局的辦公室其實就在相鄰那棟辦公大樓,從張志和的辦公室下樓步行不超過五分鐘就到達錢成貴的辦公室,只是這短短的路程黃一天走的很慢很慢。
面對一無所知的局面,更要多動腦筋才能思考出一個所以然來,他想不通錢成貴為什么突然要約自己見面?而且還找的這么著急?
自從他認識錢成貴的那天起,這個官場老狐貍從未給過他好臉色,一次次利用手中權勢排擠他,給他穿小鞋不說,還硬生生拆散了自己和錢紅紅一段美好緣分。
如今錢紅紅被賈仁貴害到如此地步,表面上看起來他甚是可憐,可若是把所有事情從頭細說起來,他錢成貴又何嘗不是對此事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
無心之過也是過,過失傷人也是傷,恐怕即便是現在,錢成貴內心也沒有在真正反省過自己在處理女兒感情問題上犯下的不可饒恕錯誤。
站在招商局的局長辦公室門口,黃一天看著眼前熟悉的走廊,兩邊掛著招商一科,二科木牌的辦公室,心里不由自主想起當初自己在招商局所受種種不公。
山水輪流轉,福禍本相依。
想想兩個月前處心積慮要對自己趕盡殺絕的錢成貴又怎么會料到今時今日他會主動請自己到他辦公室來?盡管他猜不透錢成貴找自己究竟所為何事,但心里卻早已有了打算,無論錢成貴見了自己要說什么任由他說去,左耳進右耳出就是。
黃一天稍稍屏氣凝神,抬手“咚咚咚”敲響了局長辦公室的門,剛敲了兩下聽見屋里傳來錢成貴略顯滄桑的聲調,“進來。”
黃一天推開門,走進去,局長辦公室還是原來的模樣,棗紅色的木制沙發,棗紅色的辦公桌,桌上擺著的文件和報紙略顯凌亂,坐在辦公桌后的錢局長也還是老樣子,正睜著一雙死魚眼看向他。
沒有想象中的敵視,也沒有想象中的冷淡,錢成貴平靜中甚至帶著幾分客套招呼黃一天:“黃副主任來了,快請坐。”
黃一天沖他禮貌笑笑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來,錢成貴揚起手里一包煙,從中抽出一根來要隔空扔給黃一天,他連忙擺手阻止,“錢局長,我不抽煙。”
錢成貴正要拋出香煙的那只手在半空中停頓下來,臉上勉強笑了一下道:“好,年輕人不抽煙是個好習慣。”
黃一天敷衍笑笑,沖著錢成貴開門見山問:“軟環境辦公室的張副主任說,錢局長您找我?”
錢成貴臉上尷尬笑了一下,點頭:“是啊,我找你有點事,打電話到開發區管委會你的辦公室一直沒人接,這才把電話打到張副主任那里,這兩天在外頭忙招商么?”
錢成貴今天說話語氣中難得透出一股平易近人,看向黃一天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平日里從未見過的溫和,這樣的錢成貴讓黃一天心里突然覺的有些難以適應,心說,“難道這老狐貍因為女兒出事受了大刺激,整個人的心性大改?”
他坐直了身子匯報口氣:“不好意思錢局長,昨天我回鄉下老家了。”
“哦,難怪?我說打電話怎么一直都沒人接呢?”
錢成貴嘴里一邊說著話,一邊自己點了根煙深吸一口又吐出煙圈,一股煙草香味瞬間在空曠的辦公室里彌漫開來,淡淡的煙霧繚繞中,錢成貴看向黃一天的眼神露出幾分遲疑。
錢成貴的局長辦公室原本空曠,兩人一個抽煙一個坐在沙發上不說話,整個辦公室里愈加顯得冷清,足足過了兩分鐘,錢成貴終于把手里的香煙放下來,沖著黃一天面無表情道:“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吧?”
“什么事?”黃一天問。
“前兩天,公安局負責審訊賈仁貴案子的領導特意給我打來電話,向我介紹了這個案子的一些內情,其中有些內容跟你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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