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界呼嘯之聲不停,血雨腥風再起,巨浪滔滔,無數強者趕赴大平山脈。
韓秋殺人之事,拘尸也并不是不知道,只是現在不能沖動,只能忍。
對方以比武的方式贏了修羅界,那么修羅界必須以同樣的方式贏回去,這樣才能找回場子,否則就算將他們全部滅殺,也改變不了之前比武落敗的事實。
只是這件事,他總覺得不是這么簡單,對方突然到來,挑釁比武,又把結果散布天下,分明是在造勢。
那么,他們到底在掩蓋什么呢?
一定和另外一群人族有關系!
拘尸沉聲道:“煉魔淵那邊情況如何?”
控泥搖了搖頭,道:“提婆天神去了之后,一直沒有出來,以那群人的狡猾,我擔心恐怕已經出事了。”
拘尸道:“人族絕不可能占領修羅界,對方是聰明人,不會做這種無用功,他們殺人,一定有目的,而且恐怕和這邊有聯系。”
控泥皺眉道:“我也是這么想的,但是我修羅界歷史悠久,強者如云,二十位主宰鎮壓天下,誰人敢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對方來這里能有什么浩大的目標。”
拘尸道:“就像是一群泥鰍,忽然來到了鯊魚的海域搞事情,雖然我們知道他們搞不出花樣來,但事情詭異,還是難免有些讓人頭疼。”
控泥嘆了口氣,道:“這件事還是謹慎處理吧,人族力量不強,但是智慧的確很高,我們想不明白,就多做防范吧。在各大州域,各大神壇,都多安排人手,反正高手夠多。”
拘尸道:“煉魔淵那邊要監視到位,我打算請國師親自過去,他對陣法天機有造詣,相信那群人瞞不過他的眼睛。”
控泥點了點頭,道:“阿須倫和摩尼他們的情緒很不好,如果這件事不能讓他們滿意,他們會將這群人全部滅殺。”
“唉!”
拘尸嘆道:“這件事的確是我們大意了,才導致修羅界蒙羞,阿須倫和摩尼已經夠配合我們了,下一戰必須將那三人全部滅殺!”
“你打算請誰!”
飽含殺意的聲音傳來,阿須倫大步走進,沉聲道:“我修羅界從來沒有吃這么大虧,這一次如果不行,你們就別干預我殺人。”
拘尸道:“好,這一次,天人之境,我請神道州萬仞山主!”
阿須倫臉色一變,不禁驚道:“四十年前打遍天人無敵手,一人屠殺十七位天人,名震修羅界的那個刀客?”
拘尸點頭道:“不錯,萬仞山主是我摯友,他的實力我很清楚,雖然只是天人巔峰,但卻能與我一戰!”
控泥道:“修羅界誰不知道他呢,一把天刀開萬仞,名震修羅無人敵,他去,一定可以殺人!”
阿須倫大手一揮,道:“好!就他了!那么衰竭之境呢!”
拘尸深深吸了口氣,沉默了良久,終于吐出了兩個字:“泥人。”
阿須倫和控泥身影同時一震,不禁豁然朝拘尸看去,眼中盡是驚駭。
拘尸道:“你們不必那個表情,他雖然消失了兩百多年了,但只有我知道,他在南方萬里蓮塘的深處。”
阿須倫道:“如果你能請來他,我無話可說!”
控泥激動道:“泥人啊!當年是何等驚才絕艷,連持國大主宰都想收他為徒,卻被他斷然拒絕。你真的能夠請到他來?他的性子可謂淡泊啊!”
拘尸道:“我會和緊那羅族尊商量的,這件事可以辦成。”
阿須倫道:“那么,天神呢?”
聽到這里,控泥的臉色變得暗淡起來,搖頭道:“敖煞天神已經說過了,那個女人,是不朽之下第一人,我修羅界天神,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拘尸道:“十二大天神之中,敖煞天神排名第九,卻被秒殺,我估計就連排名第一的驚蟄天神都無法做到。這一境,我還真的想不到有誰。”
阿須倫冷笑道:“不然你們以為我過來干什么?正是因為我有人要推薦。”
“誰?”拘尸忍不住道。
阿須倫的臉色變得鄭重,甚至連額頭都有了汗水,咧嘴,一字一句道:“當年那個囚徒。”
“絕對不可。”
控泥大吼一聲,連退數步,驚道:“阿須倫,你瘋了嗎?當年他殺了我修羅界都多少人?二十四大天神,被殺得只剩十二個!持國主宰親自出手,追殺了他足足七年,才把他活捉,你現在卻要把他放出來。”
拘尸也連忙道:“絕對不行,無論如何也不能考慮他,他是神道的背叛者,終生的囚禁,該是他的因果,”
阿須倫沉聲道:“那么你們認為,除了那個人之外,還有誰可以戰勝那個長著十二支翅膀的女人!你們應該明白,十二支翅膀是祖!她應該是某位種族的先祖,誰能戰勝她?”
控泥道:“就算是輸,也不能放出那個囚徒!他本該死,是持國大主宰仁慈,才囚禁于他。”
拘尸沉默了很久,忽然道:“或許這件事,我們三個人已經做不了主了。”
控泥猛然轉身,沉聲道:“天眾族尊,你什么意思!”
拘尸道:“控泥,我明白你的感受,龍眾神族有四位天神都死在了他手上,但是這件事關乎修羅界的尊嚴,我覺得應該稟報持國大主宰,由他決定。”
控泥猛然跺了跺腳,厲聲道:“那個人是惡胎,他只會給修羅界帶來災難!”
阿須倫道:“我相信持國大主宰會比我們更加清楚,更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無論如何,我不接受!”
控泥大吼一聲,豁然轉身離開。
拘尸與阿須倫對視一眼,不禁搖頭一嘆。
三日之后,古老的山脈深處,幽深的洞穴之中,一個身影正孤獨地走著。
他走的并不快,他也在思考這件事的意義。
這個人的確特殊,但是,他冥冥之中有一種感受,或許這個人,真的該放出來了。..
洞穴很深,每隔十丈就有一層結界,他往地下足足走了上萬丈,足足經過了上千個結界。
這每一個結界,都是完美無缺的大道結界,都是他親手布置而下。
只為封住當年那個存在。
雖然很清楚那人出不來,但他還是擔心,這些年,他從未離開這里。
灼熱的氣息傳來,伴隨著隱隱的聲音,那是地底的巖漿在咆哮。
他終于站到了最后一片結界面前,這一片結界,是修羅界二十位不朽合力布置,他要進去,也得費好一番功夫。
用自我大道漸漸將結界融化,他終于走了進去,終于又見到了那一個身影。
咆哮的巖漿如巨獸一般,一個身穿黃衣的身影,就躺在巖漿之上,隨著波浪起起伏伏。
灼熱的巖漿足以融化金鐵,但對于這個人來說當然算不得什么。
持國主宰看了他很久,終于忍不住道:“怎么?見了老熟人,也不打個招呼?”
身穿黃衣的身影,是個青年男子,模樣清秀,唇紅齒白,但雙眼出空空如也,他是一個瞎子。
他沒有視力,這是天生的殘缺,就算他實力已經強大到很可怕的地步,也無法治愈。
除非他成就不朽,成就了自己的道。
可是他偏偏沒有選擇這一條路。
光頭,是的,他是一個僧侶。
沒有人了解他,包括自己。
持國大主宰嘆聲道:“你不想出去?”
地底寂靜一片,巖漿也停止了沸騰,像是一切都在凝固,包括時空。
青年男子終于開口:“你是搭錯了哪根筋,竟然會想著要放我出去?”
持國大主宰道:“三千多年了,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
持國主宰道:“當年,你真的錯了么?”
此話一出,青年男子直接坐了起來,漂浮在巖漿之上,瞇眼道:“我是不是聽錯了?高高在上的主宰,證明己道的存在,也會說出這種話來?”
持國主宰道:“或許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吧,當初不殺你,恐怕就已經注定了有今天。”
青年男子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持國啊持國,你還是拋不開所謂的臉面,什么叫不殺我?我雖然不是你的對手,但你根本無法毀滅我。看看外面的結界吧,其實你們很緊張,很害怕我。”
“神秀!”
持國主宰忍不住一怒,但隨即深深吸了口氣,道:“你還是老樣子,不過這一次我來,并不是為了和你斗嘴的。”
神秀來了興趣,笑道:“你真是來放我出去的?”
持國主宰道:“神魔大陸那邊來人了,把我修羅界高手殺了一堆,但我們又不能出手。”
“哪個?”
持國主宰道:“還能有誰,天主那個女人唄,不朽之下,的確無人是她的對手,畢竟是十二翼加身的祖先。”
神秀笑道:“你要我去收拾她?”
持國主宰眼中寒光一閃,道:“我要你殺了她!”
神秀一愣,不禁道:“你這老頭明顯是害我啊,自己殺不了我,讓天主來殺我?整個大世界能殺我的屈指可數,但偏偏天主就是其中之一。“
持國主宰道:“我不管那么多,我就問你一句話,想不想出去?”
“好,我殺。”
神秀的臉上洋溢著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