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一揮,風暴瞬間消失,正陽子駭然,而洞喜子道君則是輕輕道:“你不懂什么叫做力量。”
此話一出,四周百姓已然高喊出聲,一個個磕頭不停,洞喜子之名驚破山河。
不愧是眾人膜拜的對象,不愧是真正的天師,如此邪魔,一招便破,眾人心中的敬仰已然達到極致。
而辜雀則是眉頭皺起,不禁看向洞喜子,他第一次感覺到,這個人竟然是如此的可怕。
他武功境界不高,道君而已,但對天地大道的領悟,卻早已超越了眾人的認知。
大道縹緲,無跡可尋,又有誰能夠真正懂得其中奧義?又有誰能夠明白一個參悟了上百年道法的人,對道的理解?
所謂的元氣,所謂的境界,所謂的力量,都是道的化身罷了。
當一個人還在研究怎么提高自己的戰力時,別人已然去探尋這個世界的本質了。
正陽子長大了嘴,結巴道:“你、你明明只有道君...道君之境,為何......”
洞喜子搖頭嘆道:“孩子,境界又能說明什么呢?我們去探尋的始終是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是本質,其他的東西,只是表象罷了。”
“境界嗎?我早已不再追求了。”
他說著話,全身氣勢忽然暴漲,天地之間道韻橫生,一朵朵青蓮開滿虛空,生機無限,風云變幻。
澎湃的元氣席卷天地,氣勢依舊再漲,他瞬間便從道君之境突破到了天人之境,并且還在不斷上升,不停打破一個個桎梏,達到天人巔峰。
眾人已然驚得說不出話來,正陽子更是連連后退,駭然道:“天人巔峰?你竟然是天人巔峰之境!”
“天人巔峰么?”
洞喜子搖頭一嘆,忽然氣勢再次暴漲,直接打破一個堅韌的壁壘,沖上了無盡云霄!
衰竭!天人五衰第一衰——體衰!但他的身體根本沒有變化,沒有任何衰竭的跡象!
只因他對天道的領悟,已然可以輕易的抵擋!
只是并未結束,氣勢還在往上漲,天地之間道蓮成海,生機勃勃,像是包攬了整個世界。
天人五衰第二衰——靈衰!
“不!還在漲!”
殷都一位神君驚呼而出,氣勢悠悠蕩蕩,卻是毫無鋒芒,有的只是大智若愚的自然與平和。
天人五衰第三衰——神衰!
天人五衰第四衰——命衰!
他氣勢直直漲到了天人五衰第四衰,命衰之境,這才緩緩停下。
洞喜子的臉上沒有任何得意,也沒有任何不適,依舊是方才的表情,輕輕嘆道:“懂了嗎孩子?這個世界臥虎藏龍,哪里又會沒有幾個強者呢?有太多的人在追尋世界的本質,大道的演變,并不屑于境界和殺伐之術。但是他們要突破,也只是想法罷了。”
命衰之境的氣勢,如此浩瀚,如此磅礴,卻沒有讓人覺得有壓力,反而讓人輕松,讓人親近。
這才是真正的道家領袖,這才是真正的天師!
自然,無為,追尋大道本真。
辜雀并沒有想起過往之事,但他已然忍不住心生敬意,不止是他,在場所有人都不禁慨嘆。
“洞喜子道君啊......”
所有人都無法表達這樣的感情,或許正是因為世界有洞喜子這樣的人存在,這片世界才會有希望。
洞喜子的境界在退步,第四大衰竭又降下來,化作天人,又化作了道君之境。
他依舊是那個洞喜子道君,道號洞喜子之意,即洞察大道與天地,不勝欣喜。
這個喜代表著對大道與天地無止境的好奇與樂觀,哪怕他時常悲戚生命的無常、命運的戲劇,以及厄難的滋生。
他悲痛所有世界的悲痛,但他的內心,卻是永遠樂觀。
世界以痛吻我,我報之以歌。
這既是他的境界,也是辜雀佩服的原因之一。
辜雀像是感受到了某種東西,他腦中忽然想起了一個聲音:“有未知,就有希望。”
他已然忘記了這句話是誰說的了,但他至少明白,自己還是有希望的。
他笑了起來,他覺得,自己好像是打破了一個東西。
像是一扇窗,像是一道門,門內空空如也,一切都看不見。
那是自己的未來,那里是未至的一切,未至,就有希望。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自己的記憶會被封印,為什么自己要去走,要在早上出門,去看這個萬物復蘇的大地。
有些事,我們沒有目的去做,反而做的更好,等到回首往昔,我們會發現,已然學會了太多東西。
他總覺得心里有一段記憶正等著自己去探索,但他無法打破那個繭,他知道,自己打破這個繭的時候,就是自己破繭而生的時候。
那時候的自己,又會變成什么樣呢?
他開始好奇起來,當一個人對未來開始好奇,則說明他已然是樂觀的態度了。
不知不覺,潛移默化之中,辜雀已然變了。
腦中轟鳴不已,忽然一個清冷的聲音傳入耳中:“古缺同學......”
語氣平淡,聲音輕柔,像是晨風拂柳,小溪潺潺,極為好聽。
辜雀豁然回頭,卻只是見到一個無垠的虛空。
“你怎么了?”
溯雪見他不對,連忙問道。
而辜雀只是搖頭一笑,默然不語。
他腦中開始有了場景,斷斷續續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忽然場景一變,一個孤獨的涼亭出現在了腦中。
那是白月之下,鏡湖旁邊,長滿藤蔓的涼亭,有一個女人正站在那里,夜風撩撥起她的長發,月光下她是那么的動人。
心中一根弦被莫名觸動,辜雀呆了好久,晃了晃腦袋,朝前一看,只見赫然又是一個穿著嫁衣的女子,正在和自己拜堂成親。
“溯雪......”
他忍不住輕呼一聲,溯雪又回過頭來,擔心道:“你怎么了?”
辜雀看著她,忽然笑了起來,忍不住拉起她的手,輕輕道:“我好像想起了一點點東西,一些殘碎的記憶,三個場景。”
溯雪驚喜道:“什么?你想起了?”
辜雀道:“三個畫面而已,一個是在...神都學院門口,你在叫我。一個是...那個地方不知道在哪里了,涼亭之下,月光皎潔,有夜風,吹起了你的長發。還有,就是...你穿著嫁衣的時候。”
聽到辜雀說出,溯雪眼中已然積滿了淚水,忍不住撲進他的懷里,顫聲道:“夫君,溯雪在你心里終究還是重要的,你最開始想起的畫面,都是我。”
她的身體在顫抖,辜雀輕輕拍著她的背。
事實上在小院隱居之時,他便能夠感受到溯雪有心事,但自己失憶了,問了也沒有用。現在看來,這個女人,還是需要自己的溫柔的。
哪怕她再堅強,也需要自己。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笑,只因他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還有很多幸福。
“孽徒你敢!”
天虛子一聲暴喝傳遍大地,只見正陽子已然沖進了人群之中,把一個個百姓極速扔出,直直朝洞喜子和天虛子兩人砸去。
洞喜子也變了顏色,右手一揮,一張陰陽太極圖把這些人全部接住,而正陽子的身影已然不知道去了哪里。
正疑惑之間,一道狂風忽然刮起,把殷都房屋吹得粉碎,數千個百姓朝天飛去,皆被洞喜子和天虛子接下。
而就在他們接住百姓的同時,正陽子已然出現在了辜雀的背后,一掌轟然朝他后腦拍去!
“辜雀!我終于找到你了!”
他厲聲喊出,而辜雀此刻沒有元氣,已然無法抵擋。
千鈞一發時刻,溯雪臉色一變,猛然把辜雀一拉,兩人身體換位,辜雀頓時瞪大了眼。
而下一刻,正陽子強大的掌力已然重重拍在了溯雪的背心!
那是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一口鮮血如箭一般激射而出,重重打在了辜雀的臉上!
他們正抱著,猩濃的鮮血,已然涂滿了辜雀的面頰!
那是溯雪的鮮血。
他瞪大了眼,任憑鮮血流淌,腦中轟然炸響,已然呆住。
而正陽子一把抓起溯雪,把她從辜雀的懷中抽走,提著她的頭顱,厲聲道:“賤人!他就值得你去死?”
說話的同時,狠狠扇了溯雪一巴掌,直接將她的臉皮都扒了下來,露出森森白骨。
洞喜子剛要出手,正陽子已然咬牙道:“住手!我知道你強大!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我至少可以在臨死之前殺了她!”
天虛子大怒道:“孽障!你罪該萬死!”
而辜雀像是呆了,腦中不斷炸裂,像是有驚雷不絕,身體在顫抖,他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不錯!是血腥味!
血腥味,是他最熟悉的味道之一,這像是點燃了他蟄伏已久的熱血,全身上下都燃起了滔滔火焰!
他剛剛想起一些和溯雪的朝夕往事,雖然很少,但已然足以讓他感動!
但此刻......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鮮血在沸騰,眼中流淌著殺意,一根根長發幾乎要立起。
正陽子看著辜雀,猙獰道:“辜雀!你雖然掩蓋了天機,你雖然換了模樣,但溯雪除了你之外,任何人都不會抱!”
他大笑道:“她抱著你,那么你定然是辜雀無疑!我終于找到了你!這一次,你還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嗎?哈哈哈哈!”
辜雀眼中已然在發光,是那猩濃的血光!
他的身體也在發光,是神圣的金光!
他內心深處的記憶像是要復蘇一般,那一道繭,開始顫抖起來。
“放了她!”
他不知道自己的語氣是什么樣的,但正陽子明顯身體顫抖了一下。
隨即,他猙獰一笑,寒聲道:“千里之外,巫山山頂,我等你來!以你的命,換她的命!一天之內若是不到,我就讓她魂飛魄散!”
說著話,他身影一動,直直朝后而去。
囂張的聲音,傳遍天地:“洞喜子,你若是敢來,將會見到的是溯雪的尸體!”
辜雀不知道他那一掌有多重,但溯雪有通心道蓮,應該不至于斃命。
他忘記了很多事,但已然知道溯雪對于自己的珍貴。
更何況,那一掌本是打向自己!她是代自己受過!
無論如何,不需要想太多了,他心中唯有憤怒,唯有殺意!
他很熟悉這種情緒,只因他曾經時常有這樣的情緒!
他的內心也有恐慌,他太害怕失去溯雪。
他走了,緊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