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華山下,逍遙學宮講道臺上,莊子講下了最后一句!
“此為我的應帝王,望天下君王,好生參悟!望天下蒼生也好生參悟,雖不為一國之君,卻可為自我本心之王!恪守本真,方得逍遙!”莊子身形一晃,差點跌倒。
無數逍遙學宮弟子頓時一陣哭泣。
因為,隨著莊子講完了《應帝王》,莊子此刻看上去更加虛弱了,灰白之氣散發,好似油盡燈枯了一般。
莊子也好似知道自己大限將至,看著四周無數哭泣之人,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
“不用難過,我雖然走了,但,還會有新的人來的!盤古世界,生生不息,沒有一定不能缺少誰!”莊子微微笑道。
“爹!”鄧陵子紅著眼睛。
不遠處,很多莊氏族人也是跟著哭泣了起來。
“莊氏族人聽著!”莊子忽然開口道。
“在!”所有莊氏族人紛紛開口道。
“我死后,莊氏族人不得以我的名義,在外謀取利益,且盡量不要踏出蒙地!”莊子好似交代后事一般。
“是!”所有莊氏族人應聲道。
今生既然投胎到了此地,莊子也自然有所照顧,莊氏族人不離開蒙地,天下各國再亂,應該也不好對蒙地太過苛責。
“逍遙學宮弟子聽著!”莊子再度開口道。
多少學生一起看向莊子。
“我死后,逍遙學宮的所有分舵,就散了吧,不許以我的名義,組織集會,不許以我名義,參與天下紛爭,除南華山,逍遙學宮,天下再無分舵!”莊子再度開口道。
解散逍遙學宮的勢力?
一瞬間,所有弟子都瞪大眼睛,要知道,如今的逍遙學宮可是遍布全天下的啊,這可是多年經營所得,可是能影響天下各國的啊。說解散就解散了?
很多弟子一陣焦急,但,這是莊子親口下令,誰也不敢這個時候反駁。
“是!”所有弟子哭泣道。
多年付出,一朝付之東流,多少人焦急啊,可沒辦法啊。
不是莊子不想將逍遙學宮傳承傳下去,而是莊子擔心,自己死后,逍遙學宮被鬼谷子掌控,那對天下,才是真正的大不利。
莊子看看四方來客。
“諸位,多謝大家的好意,給我送來如此多的延年益壽寶物、靈藥,請各自帶回去吧!莊周用不著了!”莊子微微笑道。
“莊子先生,我們既然帶來了,就不打算帶回去了,這是送給您的,不管您以后如何,都是您的!”
“是,不管對莊子先生有沒有用處,我們都想表達一番心意!”
“請莊子先生,務必收下!”
很多人都開口叫道。
大家被莊子的道德感動,對于這些寶物,視如糞土。
莊子微微一笑:“多謝諸位好意,可是,我莊周,不要陪葬物,什么也不要!”
“老師?”眾學生一陣焦急。
雖然不敢將‘死'字說出口,但,老師眼看油盡燈枯了,我們盡點孝,還做不到嗎?
“各位,死而已,要你們的寶物陪葬何用?我已經有最好的了,我以天地為棺槨,以時間為連璧,星辰為珍珠,萬物都是我的陪葬,我陪葬的東西還不夠多嗎?哪還需要加這些東西?”莊周虛弱的笑道。
此刻的莊子,說話都有些費勁了一般。
“爹!”
“莊子!”
無數人一陣焦急。
“此生,我知足了。莊周,雖死無憾,吾眾永不為食!”莊子雙目疲憊,勉強的說出最后一句,緩緩閉上了眼睛。
“轟咔!”
天空之上,莊子的大道輪盤轟然破碎而開,繼而一百五十萬里的大道海,瞬間崩碎而開,聲音響徹天下。
大道崩碎,這是,莊子死了?
“爹!”
“周兒!”
“莊子!”
無數人一陣哭喊。
奈何,莊子坐于講道臺上,已經沒了聲息,而莊子體內,因為死亡,大量能量泄露而出,化為一只只能量蝴蝶在南華山四周飛舞了起來。繼而蝴蝶好似被天道感應,以非常大的速度,快速在天地擴散開來。
蝴蝶,蝴蝶,無數蝴蝶籠罩整個天地。莊子身死,羽化成蝶?
“轟隆隆!”
天空轟鳴不斷,一時間,整個天下都籠罩著一層血云,血云降落血雨。
血雨傾盆而下,伴隨著陣陣哀鳴之聲,蒼生忽然有種大悲傷的感覺。
“圣人殞落,天地同悲?怎么,怎么可能?都已經不是上古了,天道都破碎了,怎么也會……!”齊王驚訝的看向天空。
這一刻,天下之民盡皆知道了莊子身死。
“莊子先生,一路走好!”
“我等銘記莊子大德!”
“天下蒼生,不忘莊子,愿莊子來世再教我等!”
“嗚嗚嗚嗚嗚!”
天下各地,盡是悲傷之聲,盡是悲傷之氣。
因為,世間一個大德圣人走了,莊子一生,都在捍衛天下,不僅僅給天下眾生傳道,更一生都在斗戰古食族,保衛蒼生。
此刻莊子身死,天下近乎所有人都朝著南華山方向拜了過去。
南華山更是哭聲震天。舉世同哀!
一個幽暗的大殿之中。
鬼谷子坐于棋盤之后,看著天空飛舞的蝴蝶,還有那降落的血雨。
“大道崩碎,羽化成蝶,天降血雨,舉世同悲?莊子,你這是真的死了!可惜了,可惜了,今生未能與你對弈一局,當真遺憾。你這一死,我這盤棋,就再也沒有約束了!”鬼谷子看著眼前棋盤,微微一嘆。
秦國,咸陽。
“莊子死了?怎么可能!”扶蘇驚訝道。
秦王看著天空,微微沉默:“莊子死了,可惜了!”
趙國,相夫子看著天空,看著那舉世同悲的場面,卻是輕呼口氣:“莊子,你終于死了?好,好!”
天下各國,舉世同悲之際。一些頂級強者卻各有心思。
因為莊子存在,其大德壓得諸子百家抬不起頭,如今莊子一死,諸子百家必將再度興盛起來,這股興盛,將影響整個天下的格局。各頂級強者,已然開始推演接下來新的光景了。
齊國,稷下學宮。
“荀子,你在這里啊,剛剛祭酒說了,好不容易將你從曲阜闕里請來稷下學宮,本來想要讓你講道的,可是,莊子身死,天地同悲,您的講道日要推遲了,向你說聲抱歉!”一個稷下學宮教習前來抱歉道。
荀子出山,第一站就是稷下學宮。可惜,遇到了眼前之事。
荀子沒有責怪稷下學宮祭酒,而是看著天空,好一陣沉默。
“爹,孩兒儒道已有所成,正待名揚天下,就去見你,你怎么……!”荀子一陣苦笑。
荀子難過,但,也知道莊子可以穿越未來,并沒有難過的太過分,只是好一陣嘆息。
“爹,你先回去了?孩兒剛剛成人,我會秉承你今生的遺志,縱論天下,以誅滅古食族為己任,且將儒家學說和道家學說集合發揚光大!你未完成的事業,由孩兒替你完成!”荀子鄭重向天起誓道。
韓國。韓王看著手中的‘王字令'。
“莊子死了?他給的這信物,還有何用?還有何用?”韓王一臉氣憤。
不遠處,眾韓國的王子們,看到那莊子給的信物,也再沒了昔日的熱情。
天下都在為莊子追悼!
莊子是大德圣人,縱然按照遺愿,沒有太貴重的陪葬物,但,葬禮也極為隆重。
所有弟子都回來參與葬禮了,天下多少貴族、學者,都來追悼莊子,只為了看莊子最后一面。
或許,也有人來確定一下莊子的尸體。
天降血雨、蝴蝶紛飛,也只有三天時間。
可天下從莊子殞落的哀傷中回到正常生活,卻用了整整一年時間。
天下逍遙學宮分舵全部撤了,逍遙學宮弟子四散天下了,只有極少數弟子前來南華山隱居,在此鉆研莊子學說,為莊子編書立冊。
莊氏族人沒有跨出南華山一步。
鄧陵子也在守孝過后,就離開了南華山,沒人知道她去哪了——
三年后。魏國。龍陽君府上。
龍陽君坐于書案之后,面前站著一個屬下。
“主公,大王下了新的政令,還請主公過目!”那屬下恭敬的遞上一份王旨。
卻是魏王下的旨意,可惜還沒有傳達出去,卻到了龍陽君的手中。
龍陽君展開一看,陡然瞳孔一縮:“這政令,誰攛掇大王下的?”
“是新任的大司空?”那屬下恭敬道。
“新任的大司空?哼,看來此人有問題,三天內,我要看到他意外死亡!”龍陽君冷冷道。
“是!”那屬下應聲道。
“那這份政令怎么辦?已經蓋上大王的大印了啊!”那屬下再度擔心道。
龍陽君瞇眼道:“政令?什么政令?”
“嘭!”
掌心那份王旨頓時化為灰燼。
“呃?”那屬下驚詫道。
“好了,這不是你要關心的,大王那里,我會去好好勸他的!”龍陽君風輕云淡道。
龍陽君如今在魏國,權傾朝野,即便魏王的政令,也說毀就毀。
“是!”那屬下茫然的點了點頭。
“怎么還不走?還有事?”龍陽君沉聲道。
“不,不是,就是……!”
“吞吞吐吐干什么?有話就說!”
“是,是,是公子假,說要見主公,讓我帶個話,我……!”那屬下苦笑道。
龍陽君連魏王都不放在眼里,魏王之子,魏假,龍陽君會在乎嗎?自己真是多嘴,就不該提。
而龍陽君聽到公子假召喚,卻是陡然神色一肅,頓時站起身來,整理了一番儀容。
“公子假在何處?”龍陽君急切道。
“啊?”那人茫然道。
“公子假在……!”
“帶路,快!”龍陽君頓時說道。
“呃?是!”那人一臉茫然。
帶到一個花園之外時,龍陽君打發了那下屬,頓時再度整理了一番儀容,才跨入花園,走到花園池塘邊。
此刻,一個三四歲的小童,正在往池塘里灑著魚食。
“拜見陛……,拜見公子假!”龍陽君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