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即便和安軋犖山有著盟友關系,但是作為皇親貴胄,李林甫顯然對于安軋犖山這種裝瘋扮傻,有失體面的行為不敢茍同。
“咚咚咚!”
很快,隨著大殿邊緣一名秀麗的舞女緩緩搖動手上的撥浪鼓,就在一陣清脆的有節奏的鼓點中,安軋犖山面帶微笑,雙臂舉起,滿身的肥肉隨著鼓點舞動起來。
一下,兩下,三下,安軋犖山小幅度的扭動著身軀,開始的時候眾人還在放聲大笑,但是漸漸地,眾人就感覺到一絲不一樣了。
安軋犖山上身短衣,下身蓬松大褲子,中間還露出圓鼓鼓的大肚子,雖然滑稽可笑,但他伴隨著鼓點,舞動身軀的時候,竟出乎預料的有種舞蹈和力量的美感,給人一種和舞女般截然不同的優美感覺。
一瞬間大殿周圍頓時寂靜不少,所有人都被安軋犖山的舞蹈吸引了。
但是很快安軋犖山的舞蹈引起了眾人更大的發笑聲,不是因為其他的,而是因為大殿中,安軋犖山一邊跳舞的同時,一邊又朝著眾人擠眉弄眼起來,不時還扮兩個鬼臉。
眾人原本被安軋犖山另類美感的舞蹈吸引,但此時不由再次被安軋犖山逗得大笑起來。
“有趣,有趣,太有趣了!”
“只知道這胡人能打仗,沒想到他還能跳舞,這安軋犖山還真是個妙人!”
“我大唐的封疆大吏之中,恐怕也只有這位新任的安東大都護才能干得出來這種事!”
眾人交頭接耳,一邊議論,一邊不斷被安軋犖山滑稽的表演逗笑。
“差不多了,可以開始了!”
就在眾人完全被安軋犖山吸引的時候,宴席之中,高尚滿意的點了點頭,壓低聲音突然開口道。
眼前的場景完全達到了他想要的效果,朝廷的文武百官,乃至于諸國使者,全部被安軋犖山吸引到,這樣反而方便他們行動。
不止如此,眾人的笑聲越大,越是開懷,就越加不會把自己的主公放在心上。
這樣即便出現什么異動,眾人也絕不會聯想到自己一行人身上。
“陛下!”
就在這個時候,安軋犖山突然開口說話了。
“微臣這支舞蹈是在胡旋舞的基礎上改編而來,和一般的胡旋舞有些不一樣,特意敬獻給陛下,以示臣對陛下的敬愛之心!”
安軋犖山道。
“哦?”
圣皇眼中一亮,心中越發的好奇,這個安軋犖山還真是給他不少的驚喜。
“讓朕看看!”
“咚!”
“咚!”
“咚!”
突然之間鼓點響起,但是和之前的節奏和韻律完全不同,透著一股詭異的感覺。
安軋犖山突然手掌一翻,不知什么時候手中赫然多了一柄牛角彎刀。
“小心!護駕!”
看到這一幕,四周的金吾衛一片緊張。
“退下!”
倒是寶座上的圣皇一臉從容,叱退了身邊的金吾衛。
安軋犖山手中的牛角彎刀,只有一尺左右,而且彎刀并沒有開刃,另外……他也不是什么手無縛雞之力的君王,僅憑安軋犖山的修為,當著這么多的人,在他面前還翻不起什么大浪。
而與此同時,安軋犖山手掌一招,立即從旁邊的一名舞女手中攝過來一面紅漆白面的腰鼓,系在腰上。
他的腰身擺動,左手肥厚的手指,在腰鼓上輕輕一拍,同時手握牛角彎刀一腳踏出。
隨著安軋犖山這一步踏出,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突破十丈,同一時間,一股無形的力量從安軋犖山的身上沖天而起。
“轟!”
就在這一霎那,整個世界瞬間一變。
轟隆隆!
皇宮的另一端,距離花萼相輝樓極遠的欽天監,幾名監正和屬官,正在巨大的觀星臺上,觀望星空,突然之間沒有任何的征兆,整個觀星臺劇烈的顫抖。
“怎么回事?發生什么了?”
“不好,觀星臺顫動,這是星象巨變的征兆!”
幾名欽天監的星象官神色慌亂不已,幾人目光所及,早已發現怪異之處,偌大的皇宮,除了眾人所在的觀星臺劇烈顫動之外,四周的地面巋然不動,沒有絲毫的異樣。
這樣的異象,看的幾名星象官臉色頓時蒼白無比。
這處觀星臺極為特殊,乃是太宗時代大唐先天數術和卜算第一人,袁天師親自勘定,并且修建的,所選的地點極為特殊,是經過極其嚴格測算的,乃是整個皇宮龍氣的中間節點,極為特殊。
而按照堪與、數術、星象與風水之術,皇宮乃龍氣所聚之地,是龍氣最厚之地。
因為這種種特殊,所以在觀星臺觀測,能夠最直觀的看到整個世界紫微帝星,以及眾多將星的氣運,包括山川社稷的變化,雖然沒那么詳細,只是一個概況,但卻能大致判斷未來的趨勢。
如今觀星臺不穩,而整個皇宮又未見異動,這是主天將大變的征兆!
一瞬間,欽天監的幾名監正和屬官,心中震顫,齊齊抬頭,望向了天空。
“不好!慧星犯紫微,大兇之兆!有人對圣皇不利!”
“快看,眾星異變,群星黯淡,這是主天地大變之兆,這,……這是怎么回事?”
就在欽天監眾人眼中,先是一顆巨大的慧星,其中隱含著黑氣,突然之間沖撞紫微垣,只不過短短時間內,紫微帝星的光芒立即受到巨大的沖擊,急劇黯淡,而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突然之間,天搖地動,星空之中,原本還清楚可見,代表著文武百官以及中土龍氣眾星,突然如同燭火搖曳,只不過幾個呼吸,迅速變得黯淡,只剩下點點光芒,并且八成以成星辰,全部隱沒,消失不見。
震驚!
無比的震驚!
這一剎那,幾位欽天監的官員身軀劇顫,仰望著天空,心中又驚又駭,陣陣冰涼,簡直如墜冰窯一般。
能在欽天監任職的,都是從一而終,做了十幾,二十年的老官吏,然而他們在欽天監幾十年,還從未見過這種異兆。
“眾星晦暗,這是龍氣生變之兆,走!趕緊匯報陛下!”
當其他人驚得目瞪口呆之時,一名欽天監的官員心驚肉跳,霍的站起,神色倉皇,匆匆的向著花萼相輝樓的方向走了過去。
“轟隆隆!”
而幾乎是同時,西南的深山之中,突然之間地動山搖,無數陡峭的山巒籟籟顫抖,粉塵、石屑,以及一片片樹葉,紛紛掉落下來,就連山澗之中的溪水,也跟著煮沸了一般,跟著顫動起來。
不止如此,仔細看去,甚至山體之中,甚至有金光滲出,隱隱霧化成龍,龐大無比,只是顏色卻黯淡許多,而且還在淡化,甚至還隱隱有痛苦,現出掙扎之色。
“吼!——”
那冥冥中,若有若無的龍吟,在夜色中回蕩,無數的飛鳥,從山林之中驚動,振翅飛起。
“山巒震動,地脈生變!這……什么人居然如此大膽,膽敢竅取中土神洲的龍氣氣運!”
就在距離不遠處,一棵碩大的,生在深山之中的金絲楠木下,一雙眼睛眨動了一下,眼皮上籟籟抖落許多灰塵,而只是一瞬,一雙雪亮、深邃,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眼眸便猛然睜開來。
西南是地龍之首,若有中土龍氣變化,氣運轉折,西南必有反應,最為靈敏,所有三王之亂,圣皇那一劍,西南諸山也是最先感應。
因此之故,西南深山之中,有不少的隱者在其中修行,其中不乏許多辟谷之士,這樹下的青衣老者顯然也是其中之一。
“龍氣,是君王之兆,帝王之本,龍氣生變,山川便會生出變化。但是天下龍氣聚于京師,想要竅取龍氣,天下任何地方都做不到,只有京師大唐皇宮之中,而且是天子跟前。”
“這天下間,倒底是什么如此膽大!竟然在敢皇宮之中,圣人之前,行此逆天之事,可憎、可恨,可怕啊!”
“這天下太平數十年,可憐這黎民百姓又要遭殃了!”
那樹下枯坐的老者胡須顫動,衣襟急劇顫抖。“竅取龍氣”,這是天下人連想都不敢的事,唯有大奸大惡之人出世,才會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嗡!”
老者枯坐樹下,掐動五指,手指急劇顫動,似乎在冥冥中測算著什么。
突然之間,仿佛測算到了什么,老者原本掐動的五指,突然之間停了下來。
“還有一線生機,還有一線生機,紫微帝庭之中,還有白虎圣君在,好險,好險,這是唯一的機會,一切就看白虎圣君了……”
老者仰起頭,望向北方京師的方向,眼中滿是擔憂。
膽敢在紫微帝庭之中,當著圣皇天子的面竅取龍氣,這不是一般膽大妄為之徒做得出來的,對方敢這么做,必定是準備充分,有著十拿九穩的把握。要想阻止對方,絕不容易!!
而且西南距離京師,路途遙遠,即便是現在警告,飛鴿傳書,都已經來不及了。
山河大地即將生變,而所有的一切,只能是寄希望于帝庭之中,那位拱衛圣皇的白虎圣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