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殘照之下,兩匹快馬飛快地在見龍城的街道上狂奔。好在由于戰爭和傍晚的緣故,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這才讓沈風這個還沒過實習期的馬路殺手僥幸安全到達。
見龍城,城主府 斜陽透過西墻上的木窗,照射進來,雖然仍舊給人一種悶熱的味道,但卻已沒有了中午的那種刺眼和炙熱。
申屠元武背著手,在一間大廳之中來回踱步,眉頭皺得猶如剛剛出鍋的麻花。
大廳的一處空地上,擺放了一張巨大的木桌,木桌之上則是一幅見龍城周邊非常詳盡的地圖。
見龍城的智囊團們有的拿著紙筆,在一邊畫來畫去,最終還是搖頭嘆息。有人,則直接閉目養神,只是從他們滿臉憔悴的臉上,看得出好像幾天幾夜沒有休息一般,幾乎快要耗盡自己的生命。
“城主大人,還是繼續求援吧?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場必死之局。”宋書文皺著眉頭,由于嘴巴的干裂和咽喉的疼痛,使他的聲音充滿了嘶啞。
“這個宋先生不用擔心,求援的事兒,我一直派人在做。問題是敵軍圍城發生的這么突然,見龍城周邊根本沒有可以調動的兵力。所以,這方面,希望不大。”
見宋書文這么說,申屠元武擺手說道。
“的確是一場必死之局,現在能做的,只能做好防御,防止被敵軍攻破城門。唉!就是不知道丘將軍和林將軍他們,是否堅持得住啊!”莊博裕閉著眼睛,滿臉痛苦地說道。
“實在不行,干脆直接率領全軍出城應敵,與他們決一死戰。那樣,即便是死,大家也死得其所。”管星河皺眉咬牙說道。
“哎,那樣,氣概倒是有了,只是再也沒有任何退路了!”申屠元武呆呆地望著掛在窗外的那輪如血殘陽,喃喃地說道。
“報!”
隨著聲音響起,只見一名傳令士卒急匆匆從外面跑了進來。剛進門檻,便向申屠元武躬身施禮,“風字營”仇大海帶沈風沈大人前來求見。
“沈風?呵呵,總算是來了!”申屠元武笑了笑,臉上的皺紋漸漸舒展開來,他看了一眼全都看著自己的智囊團,搖頭笑道:“這沈風,嘖嘖,那可是備受圣恩啊!呵呵,讓他們進來吧!”
見傳令士卒離開,申屠元武對大家笑道:“好了,讓我們換換話題,好好見識一下這個讓我耳朵都聽出繭的人物,到底有什么才華!各位先生可注意嘍,他這是第一次過來,你們幾個啊,說話可要悠著點兒,別人家一個不對,你們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找人麻煩,年輕人,我們就得多鼓勵,多給機會,只有這樣,我們的見龍城才能得到更多的人才。老夫說句有些人不太愛聽的話,如果把見龍城的希望,寄托在那些猶如朽木的家族勢力身上,哼!以他們的貪婪,這見龍城遲早得民不聊生、凋敝零落。”
“呵呵,城主大人此言雖然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兒,不過有些過激和嚴重了。那些家族勢力再貪婪,難道見龍城不是他自己的家?如果真要把百姓折騰的苦不堪言,難道他們就能得到好了?哈哈哈哈,百年大族,雖然有的已經徹底敗落,但還是有些明白事理的人!”老學究莊博裕手捋長須,笑著迎合道。
“不!莊先生這話學生有些不敢茍同,這些年來,你可見這些家族行過善做過好?當這種行為逐漸變成習慣和性格,必然會做出更多出格的事情。城主大人所說的,的確不可不防!”管星河直接擺手插話,表達自己對申屠元武的支持。
“哈哈哈哈,這么多年了,看來管先生還是放不下自己出身貧寒的自卑。你這樣怎么行?總不能事事處處都要針對大族吧?要知道,見龍城這些大族的財富加在一起,足夠抵得小半個帝國了。”莊博裕帶著濃濃的鄙視說道。
“有件事不知道大家聽說了沒有,上次咱們談論沈風的事情,第二天都被傳到了外面,然后各大家族和勢力紛紛派出大批人馬,去沈府搶劫秘方。”夾谷亦然突然插了一句。
“坊間傳言而已,不足為信,夾谷先生還真是清閑,竟然有空聽那些謠言。”龍成業從某種角度來說,算是莊博裕的半個學生,所以,在平時無論什么事情,都一直默默支持著莊先生的觀點。如今見夾谷亦然拿這個借口來暗示莊先生的言論有問題,便直接跳了出來。
“哈哈哈哈,我夾谷這點兒底細全被龍先生給抄個底朝天。不過,這可不能怪我啊,城主大人可以作證的,因為我去找那些高人拜師的時候,人家都不收我。我只好沒事兒在坊間溜達,聽些閑言碎語的嘛!我要是有龍先生那種拜師本領的話,我肯定不會有時間做這種無聊的事情的。無論什么事情,只要一問老師就好,誰有哪閑功夫去思考啊?”見龍成業叫的如此兇猛,夾谷亦然也毫不示弱,直接一通夾槍帶棒地笑道。
“其實如果夾谷先生真想拜師的話,莊某倒是可以做個引薦!”
“哎喲,莊先生你可饒了我吧,就我這歲數?拜師?拜堂都不行嘍!”
“哈哈哈哈,拜堂?夾谷亦然,你雖然沒拜堂,但你入洞房的次數,可是不少吧?”
“哈哈哈哈!還行不行啊你?”
“就是,要不明天我讓小廝把我家的哪根兒虎鞭給你送去?”
“夾谷,你不提我還忘了,你上次讓我找的那個專治不舉的偏方,我還真給找到了,等晚上回去吧,我讓管家給你送去,不過公羊先生如果真給你虎鞭的話,你就收著,回去用得著倒是。”
就在一幫人聊天打屁的時候,管星河緩緩地閉上眼睛,他這么做的目的有兩個,第一便是最大限度的恢復自身的精力。第二則是習慣了別人在講述這種話題的時候,直接選擇避開或沉默。你可以說他不懂溝通或者不懂情趣,甚至是不懂團結,但,無論如何評論,管星河依舊是管星河,雖然能耐并不是太大,但做事卻很認真,又不喜歡談論這種風花雪月的,出身貧寒的苦行僧或正人君子。
申屠元武依舊站在窗口,背對著一幫說笑的智囊團,心里不由哀嘆一聲。“這樣的智囊,真能把見龍城給救活了?”至于夾谷亦然是否不舉,是否真有尋找秘方,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在莊博裕的身后,同樣有個錯綜復雜的關系,莊博裕在關系中得到了實惠,但卻也被牢牢地束縛其中。
另外,作為城主,他同樣有著自己的消息渠道,所以,他知道陛下的旨意泄露是真,各大家族圍攻沈府是真,沈風反過來直接在見龍城內一家家滅掉這些家族,也同樣是真。這才是他真正想要見到沈風,最好能夠將其收為己用的關鍵。
畢竟,百年大族存在的時間太長了,長到幾乎很多人忘記了見龍城還有城主存在的事情,長到足以影響城主所發出的任何決定。
“哼!我偏激偏頗?我有意針對各大家族?再不收拾他們,恐怕見龍城城主的位置,都被他們搶走了!大族在別的地方影響好壞與我無關,但現在我申屠元武都快變成了他們手中的傀儡了,這讓我怎么容忍?哼,折騰吧!等戰事一過,我再慢慢收拾你們。莊博裕啊莊博裕,你這也算是晚節不保啊!”
此時,申屠元武的臉色,在最后一縷陽光的照耀之下,顯得無比陰厲和猙獰。然而,當他轉過身子,便仍舊是一副笑意晏晏的樣子,開口打趣道:“呵呵,夾谷先生,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哈哈哈哈,看來你這個花老頭的美名是摘不掉嘍!”
對于眾人的取笑,夾谷亦然并沒生氣,同樣滿面春風地說道:“這個嘛,就是老朽的愛好而已,就像莊先生愛一樣,都是無傷大雅的事情。算不得什么的!”
“得了吧,夾谷先生,你就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拿你的行為跟莊先生相比?你忘了是誰上個月被人丈夫堵到屋里,一通猛揍了?還有剛過完年的時候,是誰著急翻墻,結果差點兒把骨頭摔折?這種事情,興趣可以,愛好也罷,你說見龍城那么多青樓你不去,為什么偏偏一有時間,就去走街串巷勾搭人家大姑娘小媳婦呢?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你也別用這個污了莊先生的清譽。”龍成業見夾谷亦然仍舊把莊先生扯到一起,便毫不客氣地說道。
“哦?我的事情龍先生竟然知道的這么詳細啊?難不成你一直在暗自崇拜我嗎?不是說你是莊先生的學生嗎?怎么突然有了改換門庭的念頭?我跟你說啊,這可不好,莊先生對你那么好,怎么能夠說走就走呢?這樣不僅有損你自己的聲譽,也會影響到我跟莊先生的交情。所以啊,你還是踏踏實實的做莊先生的學生,爭取早日出人頭地才是正道。”夾谷亦然雖然沒有明說,但在場的人都聽出了他的不滿。
只是不知道夾谷亦然是成心還是無意,總之在他說完之后,眾人心里全都咯噔一下,“莊博裕在暗查每個人的詳細底細?聽這意思,這種行為已經進行了不短的時間,他到底想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