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樂文.ln.l,
天地為爐,眾生為火,將九山鍛成一尊大鼎。
空氣被灼燒成赤紅的顏色,宛如猛獸,轟然向著九山中心的禪寺沖來,沿途足夠將所有的建筑吞噬成灰燼。
禪寺的上空忽然浮現出了無數細小的波紋,堆積在一起,像是魚鱗,層層疊疊,將所有的熱浪都承接了下來,盡數化成了微風,讓屋檐上的雪,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不該是禪宗小沙彌參與的事情,禪宗不會讓他們受到半分的影響。
堆積如山的靈石,像是垃圾一樣傾倒進了大陣之中,卻連一朵浪花都沒有濺起。小山般的重錘,由百位神隱境合力,猛然砸落,將靈石夯實成一塊黑色的晶石。
力量發生了細微的偏差,致使靈石內部的能量失衡,百萬量級的靈石便轟然炸裂開來,其所具有的威能足夠席卷九山。
三十位神隱境的強者沖了上去,施展出所有的手段,身體瞬間被光芒剝離成了飛灰,終是將爆炸攔截了下來,沒有波及到其他的人。
如果在平時,這樣的危機,并不會讓是神隱境的人喪生。然而此時九山處處都是大陣,甚至都不容許狂風襲來,否則產生連環的反應,不用別人攻殺,這百萬人就會喪生大半。必須要有人,隨時準備用血肉之軀將這些沖擊攔截下來。
毀滅性的爆炸,時時刻刻都在發生,轉眼就會有百十人喪生。以此為代價,無數驚人的大陣也正在立起,彼此勾連,形成了臃腫但牢固的城墻。
寧小山清楚接下來會有什么樣的事情發生,天仙境中的一些人也同樣清楚,所以他們不遺余力地建造著這座最后的堡壘,并且將所有人都壓榨到了極點。
這里只有一條規矩——不服從命令者,立刻殺無赦!
在無數地仙境跟人仙境的高壓之下,所有人都像是奴隸一樣,將自己的性命混在了所建造的大陣之中。每一步的建筑里,都埋著一個人的性命。
沒有人有機會從自己的位置脫離出來,俯瞰整個九山是什么樣的情形,都只能感受到四周的高溫以及那驚心動魄的威壓,呼吸都不由得變得粗重起來,他們可以想象,經由自己努力鍛造出了怎樣一個巨型的殺人怪物。
百萬人組成了這個龐大的機器,迅猛地運轉著,制造出了無數擁有著強大威能的攻殺手段,足夠在瞬間發動。
若是有天仙境的人貿然闖入,恐怕轉眼間也會被轟殺成碎渣。
時間飛速地流逝著,在夜盡天明的時候,這座堡壘的雛形就會顯現出來,到時候絕對是成為這個世上最震撼的奇觀。
在距離九山千里外,有一處荒廢的小城,坍圮的城墻上還立著半座小樓,此時這座小樓被染成了漆黑的顏色。
不知道有多少位穿著黑袍的人,站在這座小樓上,成為其新的色彩。
西風呼嘯沖來,小樓不堪重負,發出了呻吟之聲,好似隨時都會倒塌。
“這些人,還真是一群勤勞的螞蟻。”
“只需要三人,就可以摧毀他們認為固若金湯的堡壘。”
“現在過去,不需要半個時辰,就可以徹底解決他們,保證一個人都逃不掉!唯有到那個時候,他們才會曉得自己是一只螞蟻。”
鼎主說道:“不用急,等他們建成了,我們再出現也不遲。”
“好主意。當他們有希望的時候,忽然被徹底摧毀,那個樣子恐怕要精彩上無數倍。這樣的死法,才有趣一些。”
“那我們就再等等,讓他們做好完全的準備,再摧毀他們。”
“殺人者是不需要著急的,該著急的是被殺者。我們等得起。”
呼嘯的西風忽然泄了氣,在臨近小樓時迅速地減弱,然后化成了微風,小心翼翼地從眾人的縫隙中穿過,剛跑出小樓,卻猛然一驚,徹底消散了。
小樓之后,一望無際的黑暗與一望無際的純白。
數不清的陰陽使,排成了整齊的方隊,向著地平線的盡頭蔓延。
沒有一個人抬頭,并且將寬大的帽子蓋在了頭上。然而,這些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卻比那些昂首挺胸的軍隊要強悍上無數倍。但凡是見過一眼的人都堅信,這樣的隊伍足夠橫掃天下。
每位陰陽使,皆為神隱境之上!
小小的庭院,成了困住夜鈴兒的囚籠。
碧君就立在門口,封死了所有的路,不會讓夜鈴兒走出去。她只是將小宮主攔在小院中,并沒有傷害其一根毫毛。
夜鈴兒就是二丫,只不過這個名字是婆婆給她起的。
怒火幾乎要將夜鈴兒的頭發點燃,可她最終還是坐了下來。她已經持續暴怒三天了,再暴怒也不會有任何的作用,她沒有可能戰勝碧君。她只得冷靜下來,開始思考這其中的問題。
她以前只是覺得碧君有些不順眼,在一些事情上故意為難對方,卻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是陰陽門的人。
“碧君怎么可能會是陰陽門的人?她待在玄魘宮要干什么?婆婆現在又怎么樣了?難道陰陽門對婆婆也動手了?否則婆婆怎么會不知道我被困在了這里?”
“不對,不應該。碧君只是將我囚禁在這里,沒有傷害我的意思,她的目的在我?在我身上的‘藏海花’?那她又為什么不立刻動手?”
“陰陽門,陰陽門,陰陽門……哥哥就是被陰陽門追殺,現在碧君竟然也是陰陽門的人,其中有什么聯系嗎?”
“為什么,我會在哥哥身上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奇怪聯系,‘藏海花’竟然會有反應。這其中又會有什么聯系?好奇怪……”
“碧君,你這個該死的女人!”
正在夜鈴兒毫無頭緒的時候,庭院的門被推開,碧君笑盈盈地走了進來,說道:“想必小宮主又在咒罵我了。”
夜鈴兒冷笑了一聲,說道:“我只是在想如何殺了你。”對于這個問題,她可是想了整整三天。
碧君保持著笑容,語氣和藹地說道:“其實我也很想殺了你,小宮主,因為我并不喜歡你。只是我不能殺了你。現在,還是請小宮主跟我走一趟。”
夜鈴兒眉眼一斜,說道:“除非我死了,才會跟你走。我死了,想必你要做的事情也會失敗了吧?”
這樣的試探,在碧君看來實在是太好笑了,她直截了當地說道:“小宮主,你是個明白人,還是跟我走好了。宮主正在閉關,是不可能出來的。”
“婆婆在閉關?”夜鈴兒驚問了一句,想不通這其中的道理。
“小宮主或許還不知道現在天下的局面。如今陰陽門屠盡了中域九家,即將在九山跟三宗以及天下勢力決戰。”
夜鈴兒冷笑道:“這樣鬼話我也會信?”
恐怕任何人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反應都會跟夜鈴兒一樣。
“信不信已經不重要了,小宮主還是跟我一同走吧。”說著,碧君便伸手抓住了夜鈴兒的肩膀。
鮮紅的血,涌向了那朵漆黑的花。
夜鈴兒眉心的“藏海花”突然盛開!
“我倒要看看今天你如何要我跟你走?”夜鈴兒指間突然繚繞起一股黑色的仙力,勾畫出了一朵極為妖異的花,她腳下的山都微微顫動了起來。
如今碧君要帶自己離開這里,絕對是已經到了最后一步。夜鈴兒也唯有放手一搏了,她用生命激發“藏海花”,那股力量或許會失控,但是足夠殺死碧君的了。
碧君向后退了一步,定眼看了看夜鈴兒,平靜說道:“你終于開啟藏海花了。”
這一切事情,好像都是碧君所料的那般。當然,這不是她料定的,而是戲子吩咐她做的。
雙手迅速地結印,碧君的雙瞳忽而變成了一黑一白的顏色,盯住了夜鈴兒的眉心。
黑白之色,瞬間覆蓋了藏海花!
夜鈴兒心中微驚,還未來得及出手,眉心間忽然一陣冰涼,她所有的力量竟然都被封禁住了!
“怎么可能?!”
徹骨的冰寒襲來,讓夜鈴兒無法理解眼前所發生的事情。她徹底解放“藏海花”,明明擁有了媲美地仙境的力量,怎么可能會被碧君制服?
“你將我困在這里三天,就是為了逼我徹底解放‘藏海花’?”夜鈴兒怒不可遏的問道。被人戰敗她可以接受,但她不能接受被人設計。
碧君微笑著點了點頭,在允許的范圍內,她還是可以刺激一下這個小宮主。
夜鈴兒盯著碧君,冷笑道:“就算你封印了‘藏海花’又如何?若是我不同意,沒有人可以動用這股力量。”
碧君說道:“你會心甘情愿的。”
沒有再跟夜鈴兒多言,碧君握住了對方的肩膀,然后在地上勾畫出了一個傳送陣,將特殊的陣法盤放到了地上。
隨著一陣空間的嗡鳴,夜鈴兒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這是一片到處都浮動著血腥氣的土地。
看了看四周,夜鈴兒有些吃驚地說道:“這是……無名之地?”
碧君笑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