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從一開始就應該想到的,無名之地從沒有失敗者,只有勝者跟死者。他從一開始就猜錯了,王石跟戲子不是跟十一大人對著干的,而是踩在他的頭頂,歸于十一大人的麾下!
現在,他這個廢物還有什么用呢?繼續回去茍延殘喘地當他的十將軍?不可能了,因為他的價值跟王石戲子相比,實在是微不足道。
那么還有什么可以救他的可能呢?
一是十一大人覺得他還有點用,二是十一大人覺得他一點用都沒有了,殺都懶得去殺他了。唯有這兩種法子,他才能夠活下來。前者是絕對不可能的,唯有后者才有可能。
在大殿之外愣神了太長的時間,七十九號才踏進了大殿。只要十一大人看他眼,那么他就必死無疑了,他唯有在心中祈禱。
王石早已經在大殿之中,抬頭向著十一望去,身上的殺氣不自主地涌動起來。
大殿寬愈百丈,用金流鋪成,雕以龍饕紋,粼粼而動,幾欲破鏡躍出。四方擎八十一根朱玉柱,撐起三十丈之高,飾流云紋,仿佛九天垂瀑,流動不止。穹頂繪九重彩,萬物殘食,戾氣遮天,讓人不寒而栗。
若非底下這窮盡富麗之象,盛不下穹頂所降戾氣。兩者相得益彰,不至于讓站在這里的人有絲毫不適。
在大殿正中央,坐著十一。這位無名榜上排名十一的強者,已經占據這個名號長達三十年之久,是無名之地真正的巔峰前者。
不是坐著一個人,而是堆著一座小山。十一大人就是一座小山!三十丈的穹頂,十一幾乎夠到了頂,身上一圈一環的肉垂下,堆疊到一起,如同油脂一層層環繞疊加,形成了這樣一座肉山。
十一的身上沒有任何的衣物,卻只能看到層疊的贅肉,就好像凝固下來的巖漿流,根本分不清他的四肢在哪里,完全成了個錐形。至于那顆房屋大小的頭顱上,夸張了無數倍的五官擠到一起,幾欲從其中掙脫而出,根根虬發豎立,好似一桿桿長矛。
其身上掛著無數的人,或是在給十一喂食,或是在給十一按摩,或是從層疊地贅肉中鉆出,林林總總,不下百余人,全都是嬌美的少女,她們皆是在精心伺候著十一。
任何人站在十一面前,都會覺得無比渺小,仿佛對方吹出一口氣,自己就會化成塵埃。并不僅僅是因為體型上的差距,更因為可以跟體型相配的氣勢。
人仙境,無名榜上排名十一,這些都足夠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王石看著那一坨肉山,壓制著體內涌動的殺氣,用了不短地時間才緩緩平復下來。對方太過強悍,逼迫著他去拔刀,要不然無法與之抗衡。
確如七十九號所言,十一大人并不是那些濫竽充數的人仙境,他是真正掌握了仙力的人!其實力超過同為人仙境的七十九號無數倍。
神隱境跟人仙境之間,存在著無可彌補的差距。遇上尋常地對手還好說,若是遇上真正的人仙境,王石還是很難抗衡。
隨著深入無名之地,王石在境界上的差距已經開始顯露出很大的弊端。如果種道神蓮還在,他還不至于如此被動,然而現在卻沒有如果。
吞下了一頭龍象肉之后,十一俯瞰向了王石,開口道:“你就是七十七?”
大殿之中,平地起了一股狂風,將衣裳吹的獵獵作響,腳下地面的龍餮紋都有著四散逃離的跡象。七十九號唯有努力弓起身子,才不至于被吹出大殿,那震耳地聲音卻讓他忍不住顫栗起來。
“我是。”王石目光已然歸于平靜。
“你是七十八?”
戲子微微笑道:“我是。”
“你們今后就是十將軍跟十一將軍了。”
根本不需要去詢問對方的意見,在這里,十一便是所有人的主宰,一切事情都由他做主,別人只有順從。
十一大張開嘴,隨即有著一位少女鉆到了他的嘴中,幫他清理著牙齒間的雜物。然而十一猛然一合嘴,將那位少女嚼著吃了下去,嘴唇被鮮血染的有些妖異。期間沒有任何人覺得異常,還是在干著她們本應該做的事情。
看到這樣生吃人的一幕,王石的瞳孔微縮了一下。
戲子說道:“謝十一大人。”
十一微抬起眼皮,看了王石跟戲子一眼,又閉上了眼睛,瞬間便打起了隆隆的呼嚕聲。仿佛對于他來說,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七十九號全身都已經被汗水浸透,他終于等到了他想要的結果,能夠繼續活命,哪怕只是在王石跟戲子的手下當隨從,他也是心甘情愿。
那位老爺子恭候在大殿外,說道:“恭賀二位成為新將軍。二位將軍,想必還不甚了解相應的事宜,我們先去二位的府邸,在路上我來給兩位慢慢解釋。”
等到王石跟戲子走出大殿之后,那位十一大人的眼睛又睜開了一條縫隙,多年蒙塵的眼睛忽然像是刀尖上的寒光。
“二位,可知道十一大人為什么要留下你們嗎?”老爺子四將軍一臉笑意地問道。
“這個時候招攬人,只有一件事情罷了。”
“哈哈,也只能是有關緋色之月的了!”老爺子語氣一頓,說道:“二位剛剛進入無名之地,對于緋色之月具體又知道多少呢?”
戲子笑道:“只聽聞,緋色之月出現時,無名之地的最后一城就會出現,到時候將會地涌金蓮,碧天垂落,有著關于‘天仙境’的秘密。”
“哈哈,十一將軍知道的不止這些吧!這些傳聞騙騙小兒就罷了,又怎么騙得過十一將軍呢?”
戲子當然不會被任何人所識破,他只是微笑著,等待著四將軍繼續往下說。
“九百九十號城之后,任何人都是不敢輕易涉足的,其中的兇險輕易地就可以滅殺人仙境。只有在緋色之月出現的時候,兇險才會降低,那時我們才有機會進入。這些城池下所藏的寶貝,十有都是跟人仙有關的,機緣大者一躍成為人仙也說不定,再有機緣者,獲得關于地仙的寶貝也有可能。”
老爺子四將軍的笑意逐漸消失,頗為神秘地說道:“每三年一次的緋色之月,無名榜上前百的人都會進去探尋,這么多年下來,十一大人早已經積累了大量的經驗,二位應該就是想來得到這些的吧!”
戲子說道:“確實如此,只不過想要得到這些東西,我們也知道該付出什么樣的貢獻,這世上沒有天下掉餡餅的事情。”
“哈哈,十一將軍跟十將軍果然是明事理的人。緋色之月來臨的時候,還是要跟二位將軍共進退才是啊!”老爺子笑著,其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任何勢力,都不會是鐵板一塊,看樣子十一的手下也有著明爭暗斗,只不過攝于十一的威嚴,無人可以表現出來。然而進入九百九十號城之后,則是步步殺機,到時候任何的威懾都不會管用,人們還是會拉幫結派。
將大部分的事情都交待清楚后,四將軍便離開了這里,偌大的府邸,除卻一些仆從,就只剩下王石、戲子跟七十九號。
戲子向外看了看天,笑著問道:“八座仙陣,這里的上面蓋著三座。”
王石說道:“他已經察覺到了。”
“他現在還是想利用我們的,不至于立刻翻臉。”
“十一很強,我沒有贏他的可能,只有一成殺死他的把握。”
戲子略有思索之后說道:“我們暫時不用跟他作對,會有人來對付他。”
看了戲子一眼,知道其確實有把握之后,王石也就不再多問。
王石的話對于戲子來說很平常,對于七十九號來說就如同晴天霹靂一樣。王石不可能打贏十一大人那是絕對的事情,可他怎么有可能殺死十一大人?七十九號不敢想這樣的事情,更不能去相信。
戲子看向了七十九號,問道:“十一大人在哪里坐了多少年?”
“大概二十九年,從未動過一下,因為沒有人值得他動。凡是敢來犯的,都會被大將軍給攔截下來。最強的,也不過是沖到十一大人的面前就死了而已。”七十九號顫顫巍巍地回答著,心思翻涌不斷,讓他不知道該相信什么。
“你知道臨高弓跟愴然之矢嗎?”
七十九號一驚,小心地說道:“只是聽說過,十一大人所有的神兵都藏在他層層疊疊地贅肉下面,至于到底是那一層,誰都不知道。”對方要是在打這兩樣神兵的主意,那么他就只能跟隨著死無葬身之地了。
“十一身上的那些少女不知道嗎?”
“我不清楚……”
戲子沉吟道:“這樣就很麻煩了。”
王石思索了一會,說道:“我出去看看。”
戲子一笑,說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七十九的目光迅速在兩人的臉上掃過,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不祥的預感。難道自己又猜錯了?這兩人到底是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