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如刃,飛旋萬次,就算是鋼板也會被削的干干凈凈,更何況是血肉之軀。/p
僅僅是剎那的時間,花二的血肉便被削空,兩側三丈的范圍內,盡是飛濺的鮮血,涂抹成一片。/p
整個腹腔,就只剩下一根孤零零的脊椎,連接著下半段身軀跟上半段身軀。而胸腔也被完全破開,血肉跟骨頭碴都混在一起,只剩下薄薄的一層。/p
帝魔猿最后的狂,足夠拉上任何人墊背。/p
即便在無名之地中天天見各式各樣的死人,此時的人們也覺得慘不忍睹。/p
花二死死地握住手中的斷劍,身子沒有動一絲一毫。/p
非人般的怒吼聲逐漸消失,帝魔猿那瘋狂舞動的雙臂也無力地垂了下去,最終剩下一只眼睛死死地盯著花二看。/p
帝魔猿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加上那只充滿了狠戾的眼睛,絕對會成為人揮之不去的噩夢,然而這對花二來說已經不重要了。/p
原本飛生長的血肉停止了下來,逐漸失去了應有的光澤,獨屬于帝魔猿的強悍氣息在天地間逐漸消散。/p
終于松開了手,花二向后踉蹌了兩步,勉強站住身體。/p
僅靠一根脊柱來支撐上半身的重量,對現在的他來說實在是太過困難了。可是他不能就這樣倒下,他還有件事情要做。/p
艱難地趨勢著雙腿邁開,花二向著廢墟的另一側緩緩挪動著步子。只要一不小心,他的身體就可以打個對折,徹底變成兩截,現在的他本應該躺好,等待著咽下最后一口氣。/p
只剩下了半截身軀的帝魔猿,好像是在跪著面對花二,最后倒塌下去,成了半截尸體。/p
人們的心中忽然變成了蒼茫的一片,尋不到確切的念頭,目光只能停在死去的帝魔猿身上,或者是看向艱難挪步的花二。/p
安靜無聲。/p
忘記了周身的疼痛,甚至是屏住了呼吸,四周的幾千人不再出任何的響聲,只是安靜地看著這處結束的戰場,被動地接受著這個生了的事實。/p
帝魔猿終是死了,死在了花二手上。/p
其實,現在的花二也應該死了,他也拼盡了所有的力量。心跳跟呼吸都已經停止了,或者說根本沒有器官來支持,然而他的腦中卻有一個念頭,讓他可以繼續前進。/p
腳下盡是廢墟,有時候很難越過,有時候會直接將花二絆倒,有時候甚至會有殘余的靈術在旁邊爆炸……/p
花二沒有停下來,他一步步艱難地挪動著。一次次地倒下之后,他不再能站起來,于是他開始用雙手,緩緩地攀住前面的廢石,再用雙腳用力往前蹬,使得他向前爬行。/p
尖銳的瓦礫就像是豎立起來的刀子,刺進花二的身體中,隨著他的移動割開一道道細長的傷口。不過這些傷口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已經微不足道了。/p
一開始還有大片的血跡,到后來血也流干了,只有絲絲縷縷的血肉殘留在路徑上。就好像是沒了墨的筆,還在強撐著寫字,最后寫出難看的一筆。/p
血色長痕,橫在了這片廢墟上,成為了唯一的顏色。/p
沒有人上前去幫花二,因為對方不需要幫助,人們只能在這里靜靜地觀看著,像是一場肅穆無聲的葬禮。不論是何種心思的人,此時都站在了這里,愿意等待短暫的時間。/p
“很近了,很近了,已經很近了……還差二十步,還差十九步,還差十八步……”/p
花二的腦海中不斷回蕩著這個聲音,支撐著他繼續前行。/p
終于,花二到達了他的終點,他艱難地側過了身,好像是嬰兒回到了母親的懷抱,顯得格外滿足與安心。/p
狐媚兒已經死了,是最難看的那種死法,干癟的皮膚、滿臉的皺紋,早已經不再是原本那風情萬種的模樣,不論是誰看了,都要皺眉。/p
抬起了手掌,花二向著眼前狐媚兒的臉龐上輕輕撫摸而去,輕聲說道:“娘子的妝容,好看。”/p
狐媚兒無數次地問過花二自己的妝容好不好看,在最后的時刻,狐媚兒也是這樣問的,現在花二趕回來回答了。/p
是的,他必須要回答。因為他的娘子,真的很好看。/p
干涸的眼眶內涌出了淚水,花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手放在了那張已經滿身皺紋、鮮血與灰塵的臉上。/p
狐媚兒與花二,相對著死去。/p
甚至不用若干年后,僅僅是明天,便不會再有人記得名為狐媚兒跟花二的這兩個人。不過,他們也不需要人們再記得了,他們彼此還記得就足夠了。/p
人們從安靜中醒來,沒有沉默半點的時間,有些立刻轉身向著天門的方向掠去,有些立刻去抄帝魔猿的老巢,還有些趁機對著仇家動手……/p
剎那的時間,百號城中再度動蕩起來,人們懷著這個目的,展開了廝殺。飛揚起來的廢墟落在狐媚兒跟花二的身上,逐漸將這兩個人埋葬。/p
沒有風吹起,也沒有雨落下,更沒有雪在飛舞。只有充滿了死亡的廢墟,無限制地向外延展,好似無窮無盡,最后將這兩個人的合葬變成了渺小的一點。/p
三位陰陽使皆是用靈術遠攻,用道釬近攻,封死所有的位置,讓戲子跟王石都無處可逃。/p
混著生死符的三道攻擊也瞬間被擊破,陰陽使不管是真是假,眼中只有擒下少司命跟王石這一個任務。/p
剎那的時間,陰陽使便攻到眼前!/p
“道法——銳象!”/p
尖銳長錐從三個方向襲來,足夠洞穿任何神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