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是熊八。
狐媚兒適當地一笑,淚眼朦朧,柔情萬種。
熊八應該是這九個人當中最為憨厚的,卻偏偏以為自己很有主見,剛才接到了花二大人的邀請,便當即來到了這里,他認為自己吃定了狐媚兒。
“嘿嘿,是花二大人讓我來的。”熊八粗聲說著,便不由分說地走進了風柳園。這可真是個讓人流連忘返的地方,如今有了花二大人這個后臺,可以好好放縱一回了,不至于反被狐媚兒給蹂躪到死了。
狐媚兒在走過來的這幾步中,已經有了主意。
以王石所表現出來的實力來看,熊八是絕對沒有半點可能贏他,就算自己也拼了命,也會被體內的那道青氣先給殺死,所以還是讓這兩人不要碰面。再者,狐媚兒現在還不想擺脫王石的控制。帝魔猿要殺,王石也要服軟才行。
“我倦了,要去沐浴了。”狐媚兒低聲說著,如寒蟬凄切,幽幽怨怨。
“好好好,你盡管做你的事情,我就在一旁看著,不做什么。”熊八跟在狐媚兒的后面,寸步不離的樣子,他已經入了迷,不可能拔出來了。
狐媚兒便走到了浴池,脫下來衣服,緩緩地浸入到其中,閉上了眼睛,享受著舒適的水溫。
熊八立刻看的兩眼發直,拼命咽下唾沫,急不可耐地說道:“花二大人讓我來告訴你,午時,在帝魔猿抬刀的那一刻,我們就動手。”
“干什么?”狐媚兒依偎著水池的邊緣,水面剛好將該遮擋的都遮擋住了。她微閉著眼睛,長發飄散,顯得十分慵懶。
水池開始氤氳出乳白色的霧氣,混著花香,侵入到人的腦袋之中,讓人不由得松懈、迷離起來。
熊八趴在水池邊,靠著狐媚兒的耳朵,用自己最小的聲音說道:“還能干什么,不是說殺了帝魔猿嗎?”
“他們許了你什么好處?”
“你的好處,就是最大的好處。”
“你敢要嗎?”狐媚兒依舊是疲倦萬分的樣子,身子緩緩地向著水池中滑去,好似支撐不住身子骨似的。
熊八怕狐媚兒就這樣滑走了,當即探下了雙手,不敢用上半點的力氣,生怕砰壞了狐媚兒,輕柔地握住了她的肩膀,繼而略微顫抖地向下滑去,那可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
“你敢要嗎?”狐媚兒聲音顯得疲憊不堪,好似是強撐著眼皮昏昏欲睡的人,身子繼續向下滑著。
“敢,怎么不敢?就算是死了,我也敢!”
狐媚兒向下一滑,連帶著熊八也一起滑進了水池之中,濺起了巨大的浪花。
水池逐漸恢復了平靜,花瓣也重新歸到了原來的位置,氤氳的霧氣繼續升起,好似在勾畫著無數男女歌舞、酒肉、歡愉的場景。
大堂內,除卻輕微的風,再沒有半點動靜。
片刻之后,狐媚兒從水中冒了出來,面無表情地擦干了身子,穿上衣服,向著外面的亭子走去。那里還有個王石需要處理,麻煩的很,遠不像下面的熊八那么簡單。
過了很久之后,熊八才從水中冒出來,大口喘息著,嗆了好幾口水,然后異常狼狽地爬到了地上,顧不得休息,連滾帶爬地逃回了密道,好似在躲避著鬼怪般的東西。
僅剩下一夜的時間,熊八絕對想不明白狐媚兒為什么對自己是這樣的態度,對鬼七卻是截然相反的態度。這也就是為什么他上次進來的時候,是豎著進來橫著出去的,而鬼七則是跟狐媚兒纏斗了三天。想不明白這個問題,就不會明白狐媚兒的用意。
圍剿帝魔猿的所有事宜,此時竟然都圍繞著狐媚兒這里進行著運轉,心懷鬼胎的各人也逐漸顯露出真正的用意。
王石當然不會去在意這些事情,他甚至都不需要打聽關于狐媚兒的計劃,他只需要在這里等著戲子就可以了。
然而戲子還沒有來,這已經是最后一夜了。
仔細地將每一縷靈氣都擺放好,王石檢查著他塑造出來的“暫時氣海”。在這里,他可以發揮出該有的實力,盡管只有短暫的時間,但也足夠對抗任何人了。
可是在這里,卻奪不到妖刀,帝魔猿可不會乖乖將妖刀給送上門。離開了這里,則失去了強大的力量,王石的境地還是有些微妙與尷尬。還是自身的實力太弱,才會需要想這些小辦法。
安靜地在這里等待,王石探索著恢復氣海星空的辦法。
氣海之前不是沒有崩碎過,但都不是如同現在這般碎的一干二凈。以前就是碗摔碎了還有碎片,現在則是整只碗都丟了。
再重新塑造一個星空嗎?
氣海都已經不存在了,又談何星空?
只能另尋他途。
從醒過來之后,王石就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這一路上,他可從來沒有閑坐著,他已經做了很多的事情并且進行了無數次的嘗試,終于可以看到一絲星光。接下來的道路或許艱難無比,但總歸是有路了。
狐媚兒輕聲走了過來,避免打擾任何人,坐在了王石的旁邊。
剩下的時間并不多,狐媚兒也不能再耽擱下去,她非要讓王石屈服了不可,現在這個念頭已經成為了執念。
輕輕閉上了眼睛,狐媚兒的眉心處開始有一道細微的縫隙顯露出來。她不信自己還降服不了一個不經世事的小子。
花枝猛人早已經盤膝坐下,兩次全力的一拳都擊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也需要時間去調整自己。為了盡早將這條命還給王石,他不能出現任何的傷勢。
不論怎樣,王石都不可能在風柳園中枯坐一輩子。他走出去后,還能如現在這般強嗎?到時候還他一命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并且照樣還有著殺他的機會。
見識了王石跟狐媚兒之后,花枝猛人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狂傲,他已然認識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無名之地,遠超過了他的想象。不過,這并不會讓他有半點的氣餒。
夜流逝的如此之快,即將天明。
狐媚兒眉心處的縫隙越來越明顯,好像要從中誕生出什么東西。
一個帶著斗笠的人,出現在了風柳園的門口,抬起了斗笠,向里望了望,嘴角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然后走了進來。
王石睜開了眼睛,嘴角上好像有著笑容,輕聲說道:“你來了。”
“總算沒有太晚。”戲子走了過來,摘掉了斗笠,向著狐媚兒看了一眼,又分別看了花枝猛人跟小月一眼,笑著說道:“看來你還有所準備。”
“不會讓你一個人全擔著。”
戲子也坐到了池塘邊的青石上,輕笑道:“現在我倒是有些怕你就這樣把我殺了。”從進入到風柳園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知道這里是王石的氣海了。在短暫的時間,王石可以恢復之前的實力,盡管短暫,卻也足夠碾壓任何人了。
王石輕笑了一聲,說道:“有什么打算,說就是了。”
“陰陽門的人會來這里,我想讓你暫時替我守一守,不會耽誤你去奪你的刀。”
“可以。”
鳥九所在的宅院,忽然有了一道極淡的影子掠過,未曾帶起半點風,也沒有引起靈氣的波動,無人能夠發現。
密室的門層層打開,鳥九從其中走了出來,站在他飼養著無數鳥雀的庭院中,說道:“既然來了,就現身吧。”
狼四的身影從黑夜中顯露出來,一雙碧綠的眼睛猶如兩團鬼火,鳥九如此輕易地發現了他,著實讓他有些吃驚,不過他隨即笑了起來,說道:“老九,有件事,花二大人讓我來通知你。”
“什么事?”鳥九淡淡地問道,顯得漠不關心。
“殺帝魔猿的事。”狼四壓低了聲音,卻遮掩不住殺氣。
僅憑這幾個字,都絕對是要命的事情。帝魔猿平日里一副怒容,其真實暴怒的樣子可比其恐怖上百倍。能夠震懾住所有的手下,帝魔猿可不是靠著一張臉。敢說這樣的話,足夠讓帝魔猿殺人。
在庭院中熟睡的鳥雀,在此時忽而睜開了眼睛,卻沒有振翅飛起,保持著原有的姿勢,透過黑暗,盯著狼四。
鳥九目光瞬間冷了下去,卻又忽而一笑,說道:“不謀而合!”
手下殺死城主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著,實在是不足為奇。最重要的,每一個手下都有過這樣的心思。
狼四也陰笑了一聲,說道:“不過老九,還需要你假死上一場,如此才能夠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哦,此話怎講?”
“嘿嘿,是狐媚兒想讓你死,如此條件下她才愿意加入我們。所以你先假死好了,在最后的時刻出場,想必會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鳥九笑道:“那狐媚兒呢?”
狼四眼珠一轉,立刻爽快地說道:“之后任憑你處置便是了。”
“好。”
“且聽我給你細細道來……”
高墻外,有兩道隱藏在黑暗中的影子,相互望了一眼,不動聲色,繼續潛藏在了這里,沒有人可以發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