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枯坐了一天。
期間倒是醒過來吃了午飯,一個人吃的津津有味,滿不在乎旁邊的狐媚兒。
狐媚兒極為罕見地在這里守了一天,平常的情況下,她可是一時片刻都閑不下來的,必定需要找無數的樂子才能度日。然而此時她卻靜了下來。一身媚骨,嫻靜的時候,也極為好看。只可惜王石自始至終都在閉著眼睛或者是忙著吃飯。
到了傍晚,王石睜開了眼睛,又開始準備他的晚飯。
魔銅戒中的食物還是有的,手藝也沒有太過生疏,做出來的飯也算是誘人,算是久違的飯菜了。常年修行過的人,腸胃早已經“枯萎了”,再好的東西也品不出什么滋味了,狐媚兒對此并沒有半點興趣。
一般的情況下,王石總會按時吃飯。在他看來,吃飯實在是人生中第一重要的事情了,因為這是老色鬼教給他的。
“你為什么要吃飯呢?”狐媚兒安靜坐在一旁,好奇地問道。
“即便可以修行到遁天入地無所不能的境地,但人卻還是沒有進化到將腸胃給消除。它們存在著,總不能讓它們就這樣閑著。”王石認真調好了火候,安靜地等著飯熟。
“我可以吃嗎?”狐媚兒顯得有些乖巧跟好奇。
“不可以。”王石笑著回道,卻顯得不容拒絕。
狐媚兒面色上有著難以掩飾的失望,她頹然般地坐在石凳上,望著池塘的水發呆,說道:“你知道這池塘里有多少尾魚嗎?有三百六十七尾,其中紅色的有一百尾,黑色有的三十二,剩下的都是彩色的。你知道這池塘邊上有多少棵柳樹嗎?有一百零九棵。我數了三遍,不會錯的。”
王石只是在認真看著他的火候,等待著恰好不過的時間,好似根本沒有在聽狐媚兒說話。
“我原本以為我數完了有多少尾魚,你就會來跟我說話;我原本以為我數完多少棵柳樹,你就會跟我說話;我原本以為你會跟我說話,可是你沒有。我在等你跟我說話,可是你沒有,那我就繼續數這里有多少尾魚多少棵柳,我一直等著你跟我說話。”
打開了鍋蓋,將里面的湯盛出來,煎了一條手掌大小的海魚,添一碗今年的新稻米,王石開始吃飯。
小月將所有的紅燭都給點上,向著門外望去,輕聲說道:“大人,主子,有人來了。”
風柳園是冷清的,所有人都想來,卻沒有人敢來。
人人都會說“只要能夠被狐媚兒伺候一下,就算是死了也值了”,然而卻沒有人愿意就這么有價值地死去,甚至連趴在墻上偷看的勇氣都沒有。
花枝猛人很容易就可以找到這里,因為幾乎所有的人都想來這里,稍微一問就可以知道,更何況這里又是如此的明顯。只不過他從城西走到城中,用了不少的時間,路上的人總有不開眼的,因此天黑的時候才到達。
立在門外,花枝猛人向著這里一望,便看到了王石跟狐媚兒。
“果然就是你小子!”花枝猛人相信著自己的直覺,如今正好印證。王石的氣息,他可絕對不會忘記的。
原本花枝猛人的全部目光都是落在王石身上的,可是他此時卻不得不將一半的目光分到了狐媚兒的身上。
燈火下的剪影,無疑是最動人的時刻。
若是你要看一個女子最漂亮的時刻,一定不要這樣筆直地去看,去看她臉上的細節。你要去看她的倒影,被朦朧光所裁剪出來的影子,那才是最美的。
此時遍地紅燭,輕風撫起帷幔,揚起了流轉的光影。而狐媚兒正在低首,好似在思索、在哀愁、在思念,那個樣子太過惹人心動。
花枝猛人無法將目光挪移開,心中卻猛然刺痛了一下,雙目逐漸清明,不由得暗忖道:“好厲害的魅術!隔著這么遠都會受到影響,若是近了,怕是很容易就著了她的道,到時候想要掙脫出來可就不是那么簡單的了。帝魔猿手下的狐媚兒,果然名不虛傳!”
王石在專心吃他的飯,就算是戲子來了他都不會抬頭看了眼,更何況是其他人。這個世上,只有一個人可以打擾他吃飯。
花枝猛人看了看王石,定下心神,向前走去,他不信那小子沒有受到半點影響自己會弱到哪里去。
狐媚兒微微偏著頭,半數的目光落在王石身上,半數的目光在看旁邊那快要燃盡的紅燭,好似在嘆息自己的薄命如紅燭。
花枝猛人大踏步走了過來,來到池塘邊,粗聲喝道:“認識我嗎?”
王石將一勺骨湯淋在米飯上,慢條斯理翻過小魚,挑開魚皮,夾了一塊魚鰓肉,放到了嘴中,開始品嘗起來。
照這個樣子,他還要吃上小半刻才能將第三碗飯的最后一粒米給吃完。
狐媚兒抬起了頭,眼睛中盈了一湖秋水,低聲向著花枝猛人訴求道:“且等他吃完了,你再問也不遲。”
花枝猛人原想大聲喝止,心中卻一軟,不由得站在了一旁。哪怕他心中拼命克制自己提醒自己,卻還是忍不住向著狐媚兒那里看。
原本他心中是動了殺念的,除掉狐媚兒才不會受到影響。可是他認為王石不會受到影響,自己也絕對不會受到影響。一念之差,便徹底陷入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