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一座小茅屋,里面的布置卻完全不同,所有的東西幾乎都是用金銀雕刻裝飾而成,完全稱得上是一座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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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自己的屋子建造成一座金屋,足夠說明妙木散人到底是有多么喜歡金銀了,跟人要十萬兩黃金百萬兩白銀也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第一眼的時候,王石并未太過留意。畢竟妙木散人有些怪異的愛好,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他再看第二眼的時候,就發覺了其中的不對之處。
單單就眼前的金茶杯來說,跟普通的茶杯沒有任何大的差別。然而王石的別天影已經發生了蛻變,足夠看得清極細微的東西,就算是羽毛上的纖毫差多少他都可以看出來。
任何的東西,表面都是粗糙不平的,世上沒有絕對光滑的東西。
然而王石卻沒有發現杯子表面有任何的瑕疵,王石運轉起別天影,將細微的程度方法了十倍,卻還是沒有發現瑕疵。
“坐下吧。”妙木散人說道。
王石略微吃驚,卻也馬上回過神來,坐到了妙木散人的對面。
妙木散人輕蔑地打量了王石一眼,說道:“鋒芒畢露,是早夭的命。”
從之前的行為來看,這妙木散人大概是蔑視一切的主,而王石也不從不是任人蔑視的主,兩者碰到一起,必然是如同刀劍交鳴。
王石說道:“這世上的人,又有多少是壽終正寢的?早夭?我會好好活著的,直到我不想活的時候。”
妙木散人嗤笑了一聲,說道:“可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你若是一直不想死,還能真的死不了了?”
王石笑了,說道:“若是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既定,生死成敗都已經是定論,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原有的軌跡進行,那么人活著還有什么意義?我若是不想死,我必然要去抗爭。”
妙木散人翻了翻白眼,說道:“你確實該早夭。”
王石沒有惱,反而笑著說道:“我可是過了早夭的年紀,人生百年,對我來說足夠了。”
一般說來,修行者的壽命都是格外的悠長。氣海境的人活到兩三百年是很正常的事情,而通玄境的壽命也能夠達到五六百歲,至于全一境,則是能夠活到千歲。神隱境的老怪物,輕易不會凋零。
“夏蟲不可語冰。”妙木散人繼續嘲笑道。
眼前這個王石實在是太過鋒芒畢露,直刺人的眼睛,讓人很不舒服。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槍打出頭鳥,這都是千百年都不變的定律。做人,總要在某些時候適當的圓滑一些,若是不通人情,舉步盡是危機。
尤其是看透了世事的老人,最討厭鋒芒畢露的少年。
王石微笑著,沒有再繼續反駁。再說下去,可就是要跟眼前這個看起來是個孩子實則是個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老怪物爭得面紅耳赤了,誰能料到他會不會暴起打人?
“小子,你在外面狂不關我的事,可是在這里,這可是我的地盤,是虎你也得臥著,是龍你也得盤著。”
“自然,我還是打不過你的。”王石十分坦然地說道。
“知道就好。”妙木散人拿起了一塊金子,自顧自地雕刻去了,將王石留在原地,不再理會他。
王石靜坐著,等待著妙木散人的吩咐。
三千大道,殊途同歸,到了最后,都不外乎探尋這個世界的真理是什么。即便眼前的妙木散人身上沒有散發出絲毫的靈壓,王石也知道自己沒有半分的把握勝過他,甚至連威脅到對方的實力都沒有。
這座小金屋,完全由妙木散人一造,而每一處都不存在瑕疵,這就要求對于靈力的控制細微到極致。
打個比方:十九道棋盤上全部擺著棋子,然后是十九個棋盤拼在一起,再是十九個棋盤方陣擺在一起,如是反復,一直循環到將整個東仙域都覆蓋住。
整個東仙域,就是眼前的一只小金杯或者金茶壺,而一枚棋子就是其中最小的單位,沒有任何的差錯。
對靈力的操控,簡直到了聞所未聞的極致,甚至可以說這已經到達了某一方便的極致了,很接近于世界最真實的本質了。
就算王石練上五十年,都不敢說達到這樣的境界。要不是剛剛聽說“扦針之術”,王石還真不相信世上有可以將靈力控制到這種地步的人。
眼前的妙木散人,應該就是完成“扦針之術”的三人之一。
若是能夠控制這世上最細微的靈力,那么就可以輕易地入侵到別人的身體之中,而別人根本無從發覺,就如蚊子叮咬產生的疼痛根本不足夠讓人察覺到一樣,輕而易舉地就可以殺死對方。
面對這樣的對手,王石斷然沒有反抗能力,誰能夠斷言,現在妙木散人的細微靈力沒有潛入王石的身體之中,已然扼住了他的咽喉呢?
妙木散人不再說話,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忽略了王石的存在。王石卻也沒有打擾,只是觀看著這里的金器,好像非要從其中找到一丁點的瑕疵。
逐漸的,兩人都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時間就在兩人的安靜之中飛速流逝著,兩個人都極為認真看著手頭的東西,忽略了彼此的存在。
趙文啟跟唐天的等人一同進入空谷,心中多有疑問,卻是相信王石的,向著那處顯眼的小柴院走去。
“大哥,你看出那個小藥童的修為了?”唐天迫不及待地問道,偷偷地向著身后望了一眼,生怕再有一顆小石子飛過來,命中他的頭。
趙文啟略微一沉思,搖了搖頭,說道:“既然小師弟最終還是找的他,那么就證明他才是妙木散人,修為足夠高也就不足為奇了。”
兩次命中了唐天的腦門,趙文啟明明看到了石子,卻有著無從攔下的感覺,已然可以推斷出對方的修為,超過自己太多。
唐道:“也對,要是這小老頭的修為不是高的嚇人,又怎么可能不給君王面子,硬是給擋了回去?唯有真正的修為在撐腰,才有說話的底氣。能夠將君王給拒之門外,怎么著也該是神隱境之上的實力吧!”
“神隱境之上是什么?”
“這還真的不清楚,世人只知道神隱,之上的境界都統稱為‘傳說中的仙境’,至于上面的境界到底如何劃分,恐怕也只有破開了神隱境之后才能夠知道的吧。”
趙文啟說道:“別瞎想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我們身上傷病的問題,后面還是少說話的好。這里的人都怪的很,千萬不要得罪了他們,畢竟我們是來求人的。”
唐道:“門口那個小藥童明明就是妙木散人,還非要裝成一個童子的樣子,還那么愛錢,簡直就是最奇怪的人!要不是他的修為那么高深,老子上去就是一拳,必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老小子不行。”
很快,四人就來到了小柴院,進去見到了南懷樂跟一名女子和那名真正的小藥童。
女子沖著眾人一笑,說道:“我是阿芝,是妙木散人的孫女,而這個,是妙木散人的藥童,你們就叫他小八就好了。”
早已經年過百歲的老人,自然不希望這些極為年輕的人就這樣叫他小八,那可真是有辱他的名聲了。要知道,平時來人的時候,都是他裝作妙木散人,受到的可是各大君王的禮遇,如今又怎么能夠忍受這些小輩的輕視?
然而奈何阿芝的巴掌實在是厲害,小八即便心中一百個不情愿,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稱號。
眾人在心中大笑了一陣,都很有素養地憋住了。
唐道:“還真的被我說中了,這里還真的有個女子,長的還算是不錯,接下來,大概又會跟王石那個家伙發展出一段感情。自古英雄多美女,還真的令人好生羨慕啊!”
阿芝看了唐天一眼,忽然巧笑了一下,然后就走了過來,一把搭住了唐道:“這位小兄弟,身上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一股暖流忽然從手腕上傳來,身上那些隱隱作痛的地方忽然變得柔和了起來,唐道:“姑娘不愧是名門之后,竟然一手就將我的傷痛給……”
然而還未等唐完,一股奇異的感覺就如同電流般傳遍了全身,又癢又痛,偏偏又叫人抓不到到底在哪里,就算是將自己一刀刀切開,都未必能夠找到那根。那種感覺真的要了人的命。
唐天的腳當即翹了起來,整個人臉上的表情都糾結到了一起,急忙說道:“姑娘放手,放手啊……啊,好癢,好痛……”
趙文啟一驚,卻發現唐他們是跟唐天一伙的,但是看到這個話癆吃癟,眾人的嘴角上還是有著笑意。
“現在感覺舒服嗎?”
“好癢好痛啊……姑娘我求求你,放過我……”
“現在呢?”
“舒服了舒服了,求求姑娘放手了。”
阿芝這才滿意地放手,瞥了唐道:“你們身上的傷都不輕,想要治療的話也不能太急,暫且現在這里住上三天,我會逐一為你們解決身上的問題。”
“謝過阿芝姑娘。”
“不必謝了,你們先跟著小八下去休息好了,我先整理一下你們的病情。”
唐天倉皇而逃,臨了瞥了一眼阿芝姑娘,卻看到了她那不明所以的笑容,心中頓時一個激靈,不再有任何的想法。
待到眾人都到了住所之后,趙文啟才問道:“唐天,你怎么招惹阿芝姑娘了,以致于人家一上來就對你施展了手段?”
唐道:“我沒做什么啊,你們都看著呢,我就在那里站著,哪能干些什么?”
趙文啟笑道:“那阿芝姑娘為什么只對你出手?”
“我只不過是在腹誹了幾句,心想王石還真是走到那里都有艷遇。沒想到那個阿芝就能夠聽到,當真是奇怪。我在心里說話,她都能聽到?”
“哈哈,空谷的妙木散人聲名遠播,必然有著常人所不知的修為,你還是老實一些,不要隨意招惹。”
“空谷的這三個人,還真是奇怪的可以的。只是不知道王石去了山谷的那個小老頭那里,又會受到什么樣的刁難。”
“不要擔心,小師弟總會有他的辦法來解決問題的。”
唐道:“坐等解決這一身的毛病,嘿嘿,等老子好了……”
一定要回唐家,將給老子背后捅刀子的人給揪出來!
即便不用王石幫助,唐天一身霸王甲,也足夠對抗全一境巔峰的強者。唐天可不是有任何的婦人之仁,他深知這個世界的殘忍,也會以殘忍回報。
不覺已經半天的時間過去,天色漸暗,阿芝將飯菜都端了過來,趙文啟等人也過來看過,卻沒有打擾王石,只是遠遠一望就離開了。
趙文啟等人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是怎樣,但是他們都隱隱察覺到王石身上的病并不輕,他們自己的病可遠遠不需要來找妙木散人這樣的強者來治療。
小師弟身上的病,真的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了嗎?
想來也不是沒有道理,年僅二十歲,就到達神隱境,并且掌握著足夠威脅到君王的大殺器,要是一點代價都不付出,就真的是不真實的事情了。
王石跟妙木散人都沒有注意到這里有人來過,他們各自都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之中,一個是在雕琢金器,一個則是在觀摩金器,頗像是兩個人在斗禪,看誰先動就輸了。
眾人對這樣的事情倒是不吃驚,看過一眼便回去了,早早地安歇了。在他們心中,王石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擔憂,他仿佛能夠做好一切事情。
唯有南懷樂在無人的時候,緩緩踱著步子,來到小茅屋外,靜靜地看了一會老三,在心中說道:“學會了扦針之術,大概就能夠暫時解決老三身體之中的病了。妙木散人,你出的這個難題,對別人來說或許會很難,但是對于老三來說,不會太難。”
對老三有著無與倫比的信心,南懷樂信步走了回去,不再有任何心事睡了過去。
站在柴院之中,遠遠地能夠望到小茅屋,阿芝姑娘微微瞇起了杏花眼,饒有興趣地看著那正在對峙的兩人。
“老大,你看什么呢?”須發皆白的小八,頗為恭敬地問道。
“老頭子正在賣弄他的巫術呢!”
“師父在賣弄什么?”
“扦針之術。”
“師父賣弄這個東西干什么?”
“你還真是笨!”
小八冥思苦想很長的時間,臉上忽然露出了驚愕的神情,問道:“難道師父想要教給對方扦針之術?”
“要不然呢?費那么大的功夫給人演示干什么?老頭子又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干。”
“師父莫不是瘋了?”剛剛說完,小八就羞愧地低下了頭,懺悔道:“該死該死,竟然對師父不敬了。”
阿芝姑娘笑了起來,說道:“小八啊,你好是好,就是太頑固了,沒有一點點的變通,要是在世間的說法,你這就是讀書讀的迂腐了。就是一個糟老頭子而已,還故作嬌柔。”
“前輩圣言神論,豈是隨意能夠改之?再者,尊師重道,可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小八不服氣地辯解道。
阿芝笑著說道:“我問你,圣人是怎么來的?”
“天降!”
“傻子是人,妖人是人,圣人也是人啊!”
小八又想了很長一段時間,憋的臉通紅,憤憤地說道:“老大,你說我是傻子!”
阿芝姑娘哈哈大笑了起來。
小八很快就消了氣,望著遠處,說道:“師父怎么會教給別人‘扦針之術’?古往今來,師父可是僅有的三個人之一,除此之外,又有誰能夠學會‘扦針之術’?莫說是演示上三天,就算是三年,三十年,又怎么可能會有人學會呢?”
阿芝姑娘說道:“你不信嗎?”
小八挺起了胸膛,教導地說道:“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論是誰,都不可能超越師父,學會‘扦針之術’,這可是師父費盡了一輩子的時間,才學會的術。”
阿芝姑娘忽然認真地說道:“又一次老頭子喝醉了,大呼自己是個傻子,自己費盡了一輩子的東西,別人三的是什么?”
小八又是皺眉思索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才驚問道:“扦針之術?這怎么可能?”
“老頭子口中的那個人,應該就是王石的師父,老頭子生平唯一服氣的人。要是李逸仙的弟子,也來學會了‘扦針之術’,也只是用了三,那該是多么搞笑的場景!”
阿芝姑娘說著說著就自顧自地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