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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今尤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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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文啟身上有著血跡,干的、未干的,模糊成一片。[隨_夢]小說w.SuiMеng.lā

  身上這件衣服,已經快兩年了,破碎不堪,一片血紅,只能勉強掛在自己的身上。兩年來,趙文啟連換一身衣服的時間都沒有。

  一塊完好的石頭突然炸裂,全一境巔峰的強者偷襲!

  這樣一個殺手,在這里整整潛伏了七天,將自己的氣息跟四周的環境完全融為了一體,根本察覺不到半點波動。

  如此近的距離,致命的殺招,神隱境的強者,怕是也要當場飲恨。

  手中的冷秋水橫起!

  一劍,斬秋水!

  破碎的石頭崩散,成為了一場滿天的雨。

  殺手只剩下一個頭顱,睜大了眼睛,看著這不可思議的結果,無法在黃泉下瞑目。參與過獵殺神隱境強者的他,今天會敗給一個重傷垂死的無名小卒?

  趙文啟半跪到了地上,猛烈地咳嗽著,帶出了體內殘余不多的鮮血。他已經沒有了多少力量,無法站穩。

  亂石之中,忽然有一只漆黑的箭襲來!

  掠劍——

  卻無法斬下。

  趙文啟一退再退,踉蹌地跌倒在亂石堆之中,再也無法站起來。

  望著有些灰暗的天空,趙文啟大口地喘息著,目光之中有著憤怒,卻無法釋放出來。

  兩年來,他走了很長的路,始終沒有找到小師弟。

  這樣做,或許一點用都沒有,但是讓他坐下,進入洞天福地修行,他怎么都不可能安穩,還不如出來漫無目的地尋找,這樣還能夠安心一些。

  漫長的一路,布滿血腥。今天這樣的襲殺,每天都不下三四次,趙文啟已經習慣于這樣的生活,以致于某天殺手不來了他都覺得奇怪。

  近兩年來,無數的傷勢都積累在了體重,他從沒有時間去治療。真不知道怎么會有那么的殺手,一刻不停地冒出來,趙文啟一直都很想問句:“你們都很閑嗎?”

  當然,他這一路不是白走的。

  長時間的殺戮,不斷處在生死邊緣之中,讓他的境界一再攀升,已然到達全一境巔峰,距離神隱境也不是很遙遠,而他也開始真正掌握獨屬于自己的劍道。

  這樣的進步速度,放在那里,都會讓人瞠目結舌。即便趙文啟的起步是如此的糟糕,他也正在一步步追上來,成為這個世上最頂尖的劍客。

  只是身后的追蹤者,好像已經失去了耐心。

  黑騎將手中長弓放下,平視著遠處的塵囂,說道:“要是再任由他這么成長下去,不用說八年,就算是再兩年,他就有資格反殺我們。現在的他,都是極度危險的,要是臨死反擊,或許都可以拼死我們其中的一兩個。”

  十三黑騎,跟了趙文啟兩年,耐心并沒有失去,只是開始惶恐起來。兩年來,趙文啟的成長速度太過驚人。

  即便他們也是全一境巔峰,手中握著大殺器,依舊感覺不是那么的安全。

  “現在就殺死他嗎?上面交給我們的任務,可是追蹤他十年。要是這么草草結束,被人知曉了,我們可就不安全了。上面的人,動動手指都可以碾死我們。”

  “怕什么,如今七大王朝已然開戰,烽火遍地,三大仙族也在其中推波助瀾,在東仙域上重新博弈。這樣一件小事,又有哪個大人物會在意?”

  “別沒被上面的大人物碾死,反而被眼前的小人物給殺了。”

  “哼!小事?小人物?想想我們手中拿的是什么,你覺得什么樣的小事、小人物值得這樣對待?”

  “若是趙文啟死了,我們的任務完了,這件事大小與否,都跟我們沒有半點的關系了。”

  “前面就是‘天葬戰場’,那里靈氣暴亂到恐怖的程度,就算是仙主都無法探查分毫,我們就在哪里,做掉趙文啟,又能怎樣?”

  “再拖下去,我們可就真的會被威脅到!”

  沉默在十三黑騎之中堆積,最后開始轉化成凌厲的殺氣。

  漆黑的箭矢再度襲來!

  身旁的亂石炸裂,直接將趙文啟崩了出去。

  十三黑騎開始追逐趙文啟,將他向著“天葬戰場”逼去,手中的長彎刀開始出鞘。他們已經不能再等下去,必須解決掉這個隱患。

  一行裝備齊全的官兵忽然從山谷兩側涌現了出來,三輪齊射!幾十只箭矢,飛速地向著山谷下的人射殺而去。

  “不要慌!將車子圍起來,躲在下面,抽刀,等著我的命令!”

  箭矢射入到木車之中,發出沉悶的響聲,連成一片,車身也跟著顫抖起來,幾個新來的人卻顫抖的比木車還要厲害。

  再六輪齊射!

  箭筒之中的箭射掉大半,前方的官兵提槍上馬,開始向著山谷下沖刺。而后面的步兵,也拿起了樸刀,大聲呼喊著,風一樣地闖了下來。

  只要聲勢制造出來了,這些官兵還不信自己殺不了幾個礦工,而那些礦車上的東西,他們最少可以得三成,這絕對是一個肥差。

  要是普通的人,肯定會被這樣的陣仗嚇到,到時候就只能瑟縮著、哭喊著、等待著被人砍下頭顱。

  “別慌,穩住!聽我的口令!”渾厚的聲音不斷地安撫著眾人。

  騎馬沖下的人提起了短矛,用力投擲了出去。

  咻!咻!咻!

  四十只短矛縱橫,瞬間將幾個沒有藏好的人給射了個洞穿,鮮血飛濺出來,臨死的慘叫聲更是持續不散。

  “穩住!”黃鐘大呂一樣的聲音在眾人的心頭響起。

  “握好石灰,握緊刀!”

  “速速放下武器,饒你們不死!”官兵的呼聲在眾人的頭上盤旋,好像是下定的審判,眼前的礦工,顯然已經嚇成了一灘稀泥。

  “扔石灰!”

  用油紙包好的石灰撒了出去,命中騎馬的官兵,化成了一蓬白霧,頓時迷亂了官兵的眼。

  “跳上車!扔飛鐮!提刀,砍!”

  四十人跳上車,手中的飛鐮立刻被飛了出去,之后開始了一陣亂砍,其中十幾個健壯的,一路疾行,在亂馬之中穿梭,將無數的人斬落馬下。

  剛剛沖下去步兵,立馬止住了身形,慌亂地向后跑去,任由兵長如何呵斥也止不住。他們顯然被下面那慘烈的戰斗給嚇住了,只顧得上自己的性命。

  一個時辰后,花鐵柱帶領著眾人打掃戰場。

  自從花鐵柱帶領奴隸占領礦洞之后,地方鄉紳就聯合官兵、土匪就不斷地圍剿,這樣的肥肉他們都想上來咬一口。

  花鐵柱不得不組織起眾人開始反抗,幾乎每次押送礦石,都會遇上這樣的襲擾。資格老的人已經見怪不怪,只是一些年輕者慌亂的厲害。

  世道亂了,礦洞都成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忽然,花鐵柱抬起了頭,向著某處不起眼的山丘望去,看到了一個人,便提了他的重錘,大踏步向著他們走去。

  如今的花鐵柱,也不再是當年那個只會撓頭打鐵的老實人了,他已經學會了如何一錘將人給砸死。

  霸長安立在這里,直白地說道:“俺不服,來找你。”

  當年被一錘子破了防御,霸長安的心中一直有口氣,如今找上了門。當然,他的身后還有著很多的人。

  花鐵柱毫不啰嗦,也不給霸長安時間,上去就是一錘子。

  霸長安的七竅都崩出了鮮血,立刻向著山丘下滾落,生死不知。

  原本以為自己的霸體大成,霸長安有著足夠的信心抗住所有的攻擊,如今還是被一錘子砸了個全死,心中的悔恨不知道有多少。

  忽然,花鐵柱抬頭,冷冷地看著某個方向。

  “當年李逸仙的二弟子,如今也學會殺人了,還真是有些可怕。你的意思,還是那般,不肯加入我王朝?”

  “又如何?”花鐵柱淡淡地回答著,提起了手中的重錘。

  “不能再留你了。”

  南懷樂明顯消瘦了很多,兩年的粗茶淡飯,沒有溫養好他身體之中的沉疴。

  雙眼依舊緊閉,雙耳依舊聽不到任何的聲音,說不出一句話,聞不到任何的氣溫,身體還是沒有什么感覺。

  只是手中的棋子,每天都會落下。

  兩年的時間并不長,幸好村里的人也不是很多,足夠南懷樂一一下完。他開始贏棋,開始贏過所有人,當然,他也經常輸,并不是一直都贏。

  似乎,南懷樂就在這樣一個小山村之中,被所有人遺忘。

  直到今天,有人來找他。

  第五十八手,清脆的落子聲。

  君余手中的黑子無法落下,舉在半空中很久,最后只能退回到盒子之中,十分敬佩地說道:“南懷先生,不愧是天算之才,在下不及,整個天下怕是也無人能及。”

  南懷樂開始一枚一枚地將棋盤上的白子收回來,說道:“說客?”

  “不敢游說南懷先生。”

  “殺我?”

  君余沉默了下來。

  南懷樂笑了起來。

  君余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隨即悚然一驚,南懷樂竟然開口說話了!

  南懷樂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著兩年未見的天空,說道:“老三,應該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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