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黑芒,一瞬即逝,就算是王石本人,都沒有捕捉到完整的軌跡,讓人不由得以為這一刀好像沒有出現過,只不過是自我的想象。
就好似一場暴雨之中混了一滴不一樣顏色的水滴,任誰的眼睛都沒有發現這一個特例。人的眼睛太簡單,無法看到如此快,又如此淡的影子。
虛幻的夢境。
只能用一瞬間的虛幻夢境來解釋。
刀影閃過!
七十二刀——
絕幻!
好似什么都沒有發生,然而,老大逐漸感受到自己的身子竟然不受控制,力量正在飛速地流逝,以致于跟手上的飛刀失去了聯系,跟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聯系。
微微一靜止。
老大的表情依舊是如此的平靜,只是目光之中有了疑惑,并不明白自己到底遭受到了什么攻擊,更不明白自己控制不了的原因。
沒有任何的異常,更沒有痛苦,但是力量不再擁有。
冷漠平靜了一生的老大,臉上終于開始露出詫異的神情,然后目光微微低垂,想要看清楚自己受到了什么樣的傷害。除了小紅花的那次,這是老大的表情第一次發生變化。
然而,眼睛也有些不受控制,兩只眼睛的視角竟然出現了偏差,不能同時看一件東西,以致于看到的景象沒有焦點,東西都在堆疊。
猶如種子萌發一樣,老大的眉心處突然出現了一點紅,然后凝聚,再凝聚,成了一顆很小的紅寶石,牢牢地凝聚在眉心,不肯墜落下來。
畫面一直都在定格。
忽然地,老大眉心的那一顆紅寶石墜落了下來,摔落到了地上,摔成了粉碎,變成無數的小珍珠,在地上滾落。
老大終于看到了自己鮮血的滴落,也就清楚自己的傷在哪里。
一滴鮮血的滴落后,下巴好像也凝聚出了鮮血,然后滴了下來。
不急不慢,就好像山泉水,有條不紊地滴落著。
盡管不知道自己究竟輸在哪里,但是老大清楚自己身上的傷極反道法已經無法修復,真切的疼痛已將傳遞而來,只不過有些偏差,很不真切,卻是疼到骨子里的。
生命在飛速流逝,力量也凝聚不起來,老大將面臨的是真實的死亡。
即便在最后的時刻,老大還是想要殺死王石,但是沒有力量,就算是藏在舌下的攻擊都無法激發出來,只能靜靜地感受著自己生命的流逝,卻無法做出任何的事情。
老大終于感受到了一絲絲的憤怒,他的眉頭想要輕皺,卻始終皺不起來,就好像淺談的魚不能躍出去一樣,只能等待著漫長的死亡。
就算是這樣一個小動作動無法做出,真的是無力到了極點。
目光微微移動,向著眼前的人望去,老大并不能理解為什么眼前這個人能夠殺死自己。然而事實就是如此,他也只能接受。
王石明明只是氣海境巔峰,他明明已經是油盡燈枯,怎么可能發出那么強大的一刀,將自己給殺死呢?
但是,一刀,老大就真的被死了。
王石體內所有的力量都被壓榨了干凈,致使他只能暫時保持著這個姿勢,做不出調整。他微微抬頭,看著老大。
老大殺過很多人,不帶任何的感情,他是一個純粹的修行者,并且是一個極具天賦的修行者,要不然拓撥野三人也不會追隨他。只是他沒有想到,會死在這里。
最后的目光沒有憤怒,沒有任何的感情,老大只是平靜地望著王石,安靜地接受了自己死了的事實。
任何修行者,都是該死的,更何況是一個殺手,老大早就有了這樣的覺悟,所以當死亡真正降臨的時候,他很平靜地接受。
只不過老大這樣純粹的修行者死亡,有些可惜。
王石也十分的平靜,好似一切都在自己的預料之中一樣。
殺死強大的對手,過程很難,但是都已經過去,于是結果就變得很簡單。
面對任何對手,王石都沒有覺得自己會失敗,他的自信從來都是強烈無比。
一滴鮮血再次滑落之后,老大的傷口終于顯現出來。
自上而下,從頭到心臟,整個身體,都被一刀劈成了兩半。
極反道法強大,但是也無法治愈這樣致命的傷,金光還在閃耀,卻已經顯得無力,如同沒有了燈油的燈火。
如同泡沫的破碎,聲音極為輕微。
生命也隨之破碎,極為輕易。
眼中最后的光彩消失,一切都緩緩退場,幕布拉下。
人死如燈滅,輕易且直接。
殺手榜排名第二的老大,就這樣被王石殺死。
好似是過去了許久,王石的力量終于恢復了一絲絲,然后他緩緩地收回了刀,向著寧一的方向走去。
被一刀砍成了兩半的老大,傷口徹底暴露出來,兩半軀體一交錯,便滑開,流出了其中的鮮血跟內臟,將尸體裝點的慘不忍睹。
最后的金光熄滅,老大也就永遠地死去。
油花望著正在向著走來的王石,心中沒有什么波瀾,就好像是迎接剛剛吃完宴席回來的主人一樣。
盡管之前有著無數的不可能,但是當最不可能的結果出現的時候,油花反而覺得很合理。
不論面前的敵人是誰,油花都堅信王石能夠打敗對方,這也是油花追隨王石的原因。
眼前這個人,或許不是最強大的,但是一直都走在變強的道路上,今后也必將站在世界的巔峰。
遠處的店小二目光則是有些復雜,他無法想象現在的王石究竟強到了什么地步。一個拓撥野就足夠讓他搭上性命,能夠直接逼死黑袍的老大有多強,店小二自然清楚,然而如此強大的人,竟然被殺死了。
這才多久不見?
從飛煌城的一串血腳印,到城池下的三巨頭對決,再到現在的擊殺老大,王石變強的速度究竟有多快?!
店小二在心中驚嘆,更是有著一股敬畏升起。
現在的王石或許不是最強的,但是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絕對能夠崛起,成為一方巨擘。店小二此時回想起掌柜的臨終建議,覺得跟隨王石絕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做人一定要明白自己適合干什么,經過了跟拓撥野的死戰之后,店小二明白了自己永遠不可能成為最強的那一類人,只能混跡在很好的那個層次,無法精進。
如此的話,追隨王石,真的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只不過,很好的選擇,卻不一定是適合自己的選擇,店小二依舊不想追隨王石,經過這件事之后,他就會離開這片土地。
想象永遠是美好的,店小二也不得不接受自己正是墜入深淵的事實,無奈地閉上了眼睛,不知道自己今后能否醒過來。
英氣小生一直都是事不關己的態度,卻也沒有覺得有多無聊,只是站在原地,偶爾向著四周望望,偶爾出出神,就好像是來游玩的富家子弟一樣。
只有在王石出刀的那一瞬間,英氣小生的目光凝聚了一絲,但是也很快消散,不漏痕跡。
很遠處的兩位全一境巔峰的老者,從一開始的交戰,就是為了脫離這里的戰斗,獨善其身,他們只不過是在裝作搏殺,為了沒有人去顧及他們,等一會大家的實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再過來打掃打掃。
因為王石跟老大不死不休的關系,也就沒有人去在意兩位老者。現在他們卻逐漸停手,將目光投放到了這里,并且向著這里緩緩地走來。
王石走的并不快,只是往常的速度,遠遠地望見寧一沒有事情,他也就放下了心。
最后能夠殺死老大,實在是有驚無險!
當凝聚了最強的一刀被引走,王石被老大擊飛,他在最后的關頭改變了倒飛的方向,故意向著黑袍的尸體上飛去。
承冥影能夠被黑死咒吞噬,而黑袍的黑影也是能夠被吞噬,當初第一次跟他們交手的時候,王石就牢牢地記下了這件事情。所以剛才他飛到黑袍的身旁,暗中吸收黑袍身上殘留的力量,從而重新凝聚起了力量。
原本一刀的力量并沒有完全消散,經過黑死咒的激發,雖說不如以前完整,但是也能夠勉勉強強的施展出來,這也就在最后一刻上演了王石的絕地反殺。
然而七十二刀——絕幻所需要的力量,還是有些超乎想象,將王石體內所有的力量都抽空,索性王石的意志還在,沒有讓自己倒下。
當所有的力量消失,黑死咒也重新沉寂,無數的傷痛就開始涌現。慘烈的傷痛,飛刀的刀意,致命的毒藥……所有的傷害都混雜到了一起,齊齊爆發,幾乎瞬間將王石擊垮。
這具軀體,已經被王石蹂躪了無數次,經歷過了無數次的生死,就算沒有了神龍血脈的力量,此刻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征服。
在生與死之間,王石始終沒有讓步,身體在急速地恢復著,跟致命的傷勢不斷拉鋸。
盡管現在急需休息,最好是能夠好好睡上一大覺,但是王石還不能夠這樣做,這里還有著三個人能夠威脅到自己跟寧一的性命,他還不能倒下。
最后的兩步,王石走的明顯有些急,有些踉蹌,油花率先走了一步,將自己的魔銅戒交給了王石,并且在王石的身上點了幾下,散了一些解毒的粉。
在羅星被凈化的時候,油花就立刻裝了滿滿一魔銅戒的羅星,以備后用。而他身為用毒高手,還是能夠幫王石解毒的。
王石沒有拒絕,立刻將意識探入到魔銅戒之中,并且取出羅星來養傷。
“噗通”一聲坐到了地上,王石只能尋求一個舒適的姿勢,開始全力吸收羅星,借助羅星的力量迅速恢復著。
兩位老者已經來臨,向著四周掃了一眼,并沒有在意戰死的人,也忽略了還殘留著一口氣的店小二,也掠過了英氣小生,越過油花,向著王石望來。
身為全一境巔峰的強者,并且能夠在無數的危機之中活下來,這兩位老者年輕時候的作為并不弱于眼前的諸多天才,而現在的他們放眼七大王朝,也是上層的存在。
只不過,當老大的實力真正展現出來的時候,隔得很遠,兩位老者也感受到了威脅。當王石一刀將老大殺死的時候,他們也就真正地感受到了恐懼。
要是真的將王石逼入絕境,他不是沒有殺死全一境巔峰強者的能力。
站到了最后,兩位老者卻是空手而歸,并且外面是強大的鬼軍,可以說是陷入了九死一生的境地,他們不可能這樣認命。
能夠找到這里,全是因為王石處在水流的最中心,也就是說他應該知曉所有的秘密。
只是相望了一眼,兩位老者就已經打定了主意,他們要制服王石,必須從他的口中得到這里的秘密,至于其他人,可有可無。
下定了主意,就不能再去猶豫,但是兩位謹慎的老者還是決定試探一下。
“諸位,老朽先前就說過,外面有著無數的鬼軍,要是我們不能想出一個絕佳的方法,斷然不可能走出王城。”
老者向著所有人望了一眼,發現并沒有人回應,也并沒有在意。
“既然諸位都沒有聯合的意思,那么老朽就不得不為自己的生命謀劃了!”
王石微微抬頭,說道:“還有一刻鐘,這里就會消失。”
噴泉是一個強大的空間靈器,力量的源泉是存在其中的羅星,現如今羅星已經失去了,也就堅持不了多久。
承受了所有的詛咒之力,并且拔出了水中的鐵柱,王石不知不覺之中就已經跟噴泉建立了聯系,要是能夠出去的話,這強大的空間靈器就或許能成為王石的東西。
只不過就算出去,能不能活著都不一定。
現在的王石需要時間來恢復,才有實力去應對出去后的事情,所以他不希望任何人來打擾他。
油花向著前面移動了幾步,擋在了前面。
聽到了王石的話后,場面一下子靜了。
然而,此時一直吊兒郎當的英氣小生,則是向著王石緩緩地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