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為狹隘的通道,僅容一個人通過。
潮濕,陰暗,透著血的顏色。
一股陰風襲來,埋在巖石中的一雙眼睛永遠地閉上了。
戌拔出了插進了巖石中的虎指刀,用衣服擦了擦血跡,十分謹慎地警惕著四周,小心地向前方走去。
已經走到了這里,再往前就是完全未知的路段了。不用一步,哪怕是自己輕微地動了一下手指,恐怕都會死在前面的未知里。
能夠順利地潛到這里,全部靠著原本就有的經驗,十分熟悉路徑并且知道這些血衛都藏在哪里,才能走到這里。
即便這一路上很順利,戌的身上也多了三道傷口,而子那剜了一個洞的一刀也不可能立刻好了,時不時地刺激著戌的神經,想讓其倒下。
咬著口中的木棍,戌臉上的肌肉跳了跳,在這狹隘的通道中前行。
身為地支中的一員,對于主人手下的血衛,戌是最清楚不過,當初他就是從血衛中選拔出來,才當上地支的。
防守這地洞的血衛境界或許高深不到哪里去,最高的也不過是五段氣,但是他們都有著隱藏氣息的方法,常人很難發覺。并且這些血衛,都十分的……奇怪,不像是人!
就像是傳說中的人彘一樣,這些血衛從小就被培養著,變成了各種各樣畸形的人。像剛才那一個,應該是從小就埋在了巖石中,要不然也不可能跟巖石融為一體,加上隱匿氣息的方法,就算是氣海境的強者來了,不細心也發現不了。
而這些畸形的人,存活的唯一價值便是看守這個地洞,及時發現入侵的敵人,及時地報警。
在這樣的“畸形”的地洞中前行,凝氣境的人都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幸好,現在這洞中的天干地支都已經被派出去了,現在這洞中的守衛也就只有這些個境界低微的血衛了,要不然戌還真潛入不進來。
通過了狹隘的通道,戌的眼前有些開闊了,只是眼前有著三條通道,現在的他可不能走錯一步。憑借著腦中最深的記憶,略微猶豫了一下,戌向著最左邊的通道走去。
然而,當戌邁出一步的時候,他的臉色突然一遍,向著自己的腳下看去,看到了一雙眼睛正在盯著自己。心驟然緊縮,冷了一下后,戌強制著自己保持冷靜。
猶如毒蛇的出擊,戌的虎指刀立刻扎到了地下。
血液剪出來的同時,一道凄厲的聲音也傳了出去!
戌的臉色立刻變了,拔出虎指刀,立刻向著通道狂奔而去。
突然之間,無數的暗器射了出來!
不同于世俗間的那些機關,這里的機關都是用靈石作為能量,發射出的暗器自然有著無與倫比的速度,就算是九段氣的強者都不可能躲過所有的暗器。
折身,騰挪,揮刀……
火星在這潮濕的通道之中一瞬即逝,之后這通道再次恢復了黑暗,唯有一個人粗重的喘息聲跟鮮血滴落的聲音。
一旦被發現,現在的戌都無法到達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就會不明所以地倒下。現在的時間成了燃燒的炸藥,必須爭分奪秒才有可能完成想做的事情。
顧不得拔掉身上所中的暗器,戌繼續在通道中狂奔,凄厲的警報聲在所有的通道里回蕩著,好似都能聽到身后追來血衛的腳步聲……
在奔跑的途中,戌拿出了無數的小瓶子,向著自己的嘴里瘋狂地灌著,不論是粉狀的藥物,還是液態的藥物,全部吃了下去。
此時戌身上中了暗器的地方出現了斑斕的顏色,很明顯這些暗器都有著劇毒。
吃下從子跟丑身上搜出來的藥,戌繼續狂奔。
對于這些暗器的毒,戌自然不是知道怎么解,就算知道,他也不可能解開。但是子跟丑身上的藥完全可以暫時壓制住所有的毒,并且讓人的力量能夠得到提升。只不過這藥同樣是毒藥,吃下的人必死無疑。
現在的戌,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了,他現在只有復仇這一個目的。
曾經的戌也算是一方諸侯的小王爺,有著奢侈而肆意的生活,可是當他六歲的時候,沒有人征求過他的意見,便將其送來了東來山修仙。
在兇險的登天路上,他碰到了亥,要不是亥在最關鍵的時候拉了他一把,他恐怕早就掉到深山之中成了野獸的食物了。
只是來到了東來山,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美好。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修仙,他們那一批登天路的人中,也就只有一個被碧霞山選去當弟子了,其余的人被派往了各個村子。
幸好,戌跟亥被分配到了一個村子。
沒有任何熟人,沒有任何依仗,兩個六七歲的孩子在村子中相互依靠著、生存著。
有人的地方,就有著利益的爭斗,在村子里的爭斗明里暗里都沒有停止過,都是打破頭為了一個可以修仙的名額。只是沒有人去注意這兩個小孩子,也并沒有覺得這兩個小孩子有什么價值,便從沒有人在意,任由他們存在下去。
然而,當戌在一次爬山游玩的途中,挖到了一顆三百年的靈芝。
即便只有八歲,戌卻已經知道他沒有能力擁有這樣的東西,可是從世俗中離開之后,他就不想再離開這東來山,誰能舍棄能夠自由在天上飛翔的機會?誰能舍棄成為傳說中神仙的機會?
于是,戌將靈芝藏好,下山找了亥,準備一起吃了這靈芝,沒準就能一瞬間開竅,踏上仙路也是十分有可能。村子里撿到寶貝一朝開竅,被選去當弟子的傳說可不少。
在深夜里,兩人結伴離開了村子,卻沒有想到已經被人盯上了。
當兩人準備吃下靈芝的時候,一個村里的大人沖了過來,一把奪過了靈芝,并且拿出了明晃晃的尖刀,準備滅口。
兩人立刻分開逃跑,戌卻被那大人追上。正在戌要死的時候,亥從背后捅死了這個已經被喜悅沖昏了頭腦的大人。
戌跟亥看著這個倒在血泊中的人,心中無疑都有著巨大的震蕩。
而此時,一個幽靈一般的黑袍出現了,告訴他們可以帶他們走上修行的道路,只是需要他們舍棄一切。
看著倒在血泊中的人,感受著自己力量的弱小,感受到生存的艱難,感受著內心深處的渴望,戌跟亥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然而,接下來卻是噩夢一樣的經歷……
在很多年前,趙劍南就已經開始著手培養屬于自己的勢力,于是開始從哪些村子中選人。東來山存在了這么多年,村子中不知繁衍了多少代,而村中的爭斗又是那么激烈,就算一天少一個人都不會引起多大的注意。
于是血衛逐漸選撥出來,之后地支慢慢出現,隨之天干也出現。
這些人出現,無一不是從血腥的殺戮中脫穎而出的,無一不是舍棄了一切的人。
在一場場血腥的考驗之中,戌跟亥都無數次救過彼此的性命,早就成了真正的兄弟。而在如此殘酷的世界中,他們兩個也是唯一能夠相互信任,并且知道彼此遠本來名字的人。
一個人與這個世界的聯系存在于與其他人的聯系之中,要是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認識你的人,那么存在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當亥為戌死的那一刻,戌與這個世界的聯系便斷了,他已經等同于死了。
只是,亥不能這么白白的死了!
無論如何,就算自己弱小的像一只螻蟻一樣,他也要復仇!
刺耳的警報已經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戌也已經穿過了很長一段通道,終于到了一個巨大的房間之中。
等待戌的卻是二十名血衛!
即便戌是七段氣的強者,吃了子跟丑的藥,但是他身上有著無數的傷口,他戰勝眼前這二十名血衛的幾率小到可以忽略。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王石或者趙文啟那樣有著變態的戰力,能夠被選為地支,足以證明戌的強大,可是他卻沒有強大到可以對戰二十名血衛。
沒有嘶吼聲,沒有宣戰,只有著平靜的出刀跟鮮血飛濺的聲音。
激烈而安靜的戰斗在進行著……
不知過了多久,戌推開了壓在自己身上的尸體,艱難地爬了起來,踉蹌地向著前方走去。
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可是復仇的火焰依舊在戌的胸膛之中燃燒著,往昔跟亥的一幕幕在眼前閃過,讓復仇的火焰越燒越旺。
終于走到了一道血色的大門之前,戌吃力地推開了門,踉蹌地走了進去。
整個房間都呈現著一股血的紅色,都是由最中心的那一口池子映照出來的,而在池子的最中心,有著一個十分白嫩的嬰兒。
正是曾經見過這一幕,才讓戌有著復仇的信心。
很久之前,戌曾經見到過,他們的主人,也就是東來山的老祖,從自己的眉心之中取出了一個嬰兒。
對此震驚無比,戌卻沒有對任何人說,就算是亥他都沒說,因為他是知道這是殺生之禍。幸好當時的老祖衍生完之后,極度虛弱,并沒有發現戌,他才得以逃過一劫。
并不清楚這個嬰兒對于主人有什么作用,但是殺死這個嬰兒,無疑會對主人造成影響,無疑等同于復仇!
然而,在戌進入的時候,嬰兒忽然睜開了眼睛,一雙有著無盡殺意的眼睛看著戌。這樣一個小嬰兒,卻散發著氣海境空明的強大靈壓,足夠讓凝氣境的人在他的面前不由自主地跪下。
沒有被這一雙眼睛嚇倒,戌咳嗽著,吐出了口中的鮮血,自言自語道:“老豬,睜開你的豬眼看好了,老子給你報仇了!搞死算逑,都他娘的算逑!”
說著,戌從身上拿出了半張靈符,用自己僅存的靈力點燃了。
曾經的東來山強大無比,遺留下一些東西自然是不足為奇,而總有一些幸運的人會撿到一些殘缺的東西,戌無疑是個幸運的人。
足以燒死通玄強者的——野荒火符!
即便是半張,也足夠殺死任何氣海境的人了!
野火一瞬間溢滿了整個房間,直接將地洞都燒成了灰燼。
整個紫陽峰在一瞬間塌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