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夜涼如水。
云謠閣內九顆碧水龍珠綻放著璀璨的光芒，整個云謠閣被這光芒照耀的猶如白晝。
雖然夜已深，但江楓并沒有入睡。聞詩音也沒離開，反而還親自下廚給江楓做了幾道小菜。
雖說是小菜，但聞詩音做的極具匠心，內里花了不少功夫。比如這盤油溜地龍段，聞詩音就單單只要了鉆地土龍脊骨肉筋上一段不足七寸長的肉筋。
至于炒的時候為了讓肉筋不帶任何一絲鉆地土龍的腥味，聞詩音還得把肉筋內的細小血脈絲給抽離出來這些事，這里就不一一表述了。
但無奈佳人有心，江楓卻絲毫沒有食欲。
桌上幾道菜江楓每道吃過一兩口后就放下筷子沒再吃了。
“菜不合胃口嗎？江楓大哥。”坐在江楓對面的聞詩音低聲問道。
“不是。”江楓搖了搖頭后說道，“我在想什么，詩音你應該很清楚才對。”
聞詩音默然點頭，不知道該怎么安慰江楓。
其實安慰的話語有很多，比如慕家不仁不義在先，有什么樣的下場都不為過。比如大皇子這只是要拿慕家立威而已，跟江楓根本沒有任何關系等等。
可不知道為什么，話到聞詩音嘴邊后，聞詩音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云謠閣內很安靜，安靜的連江楓和聞詩音的呼吸、心跳都清晰可聞。
原本孤男寡女在深更半夜同處于這樣一間房內，房間里的氛圍應該很旖旎才對。可現在不僅沒有一點旖旎的感覺，房內的氛圍反倒顯得有些壓抑。
“詩音，我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很誠實的回答我好嗎？”沉默半天的江楓突然開口。
“江楓大哥你放心，只要是你問詩音的問題，詩音必不欺瞞于你。”
“詩音，在我們見面以前，你知道這國色天香樓的幕后之人是三皇子殿下嗎？”
江楓這個問題問出來，詩音臉上的神情變了一下。
這個問題包含了很多層含義，以詩音的玲瓏之心自然一聽就明白了。詩音臉色低落了一下，最后舉起三根手指頭發誓：“聞詩音用道心向江楓大哥起誓，在詩音認識江楓大哥之前，從來就不知道國色天香樓和三皇子殿下還有什么關系。”
聞詩音如此鄭重其事的起誓，江楓知道她是被自己這個問題給傷害到了。江楓一臉歉意地看向聞詩音，“對不起詩音，我無意傷害你。只是如果我要和你真心相交，這個問題就必須提前問清楚。”
“詩音明白。”聞詩音點頭。
砰！砰！砰！
云謠閣的房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聞詩音問了一句：“誰？”
“是我，三哥。”江天流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江楓眼睛睜了一下，當即說道：“詩音快開門。”
聞詩音右手一揮，房門立刻打開。
江天流走進云謠閣內，他神色凝重，表情罕見的嚴肅。
江楓見到江天流如此姿態，心里頓時涼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江楓深吸了一口氣，顫聲問江天流：“有多嚴重？”
“慕家上下已經滿門被滅，慕清風、慕正榮，以及慕家長老的人頭被斬了下來，懸掛在慕家大門前的旗桿上。”
江天流說完以后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嘆了口氣。
因為江楓不方便去慕家周圍看情況，所以他委托了江天流去。
江天流是眼睜睜看著慕家被屠滅滿門的，他有心要幫慕家，可最終還是沒敢出手。
因為江天流知道，自己要是和那個使劍的小子打斗，不出五招肯定能把整個神界滅掉。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江天流沒有出手。
這種心有余力也足，但卻無能為力的感覺讓江天流很不適應，所以他才會有這樣一聲嘆息。
坐在圓桌旁的江楓一把捏碎了他左手旁邊的一只流光金曜石打造而成的酒杯，酒杯化成碎末后江楓沉默著。
沒動，也沒說話。
“小楓，算了。那慕家還準備把你送到夏龍芝那里去邀功請賞，有今時今日的下場也是活該。
你已經盡力替他們做考慮了，他們最終變成這場只能說是天命如此。對了，慕三小姐她們還活著，由那位王管家帶著幾名慕家護衛把她們送出了谷陽城。”
“慕輕柔還活著？”
江楓眼珠轉了轉，最終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對聞詩音道：“詩音，能不能麻煩你去跟風老板說一聲。我想和三皇子殿下見一面，越快越好。”
聞詩音點頭，“江楓大哥請稍等，詩音這就去。”
聞詩音起身走出云謠閣，待她完全離開以后江天流這才問江楓：“小楓，你這個時候找拓拔豐干嘛？”
“合作。”江楓回答。
“合作？怎么個合作法？”
“一會兒等他到了以后你就知道了，反正會等他一點兒好處，但不能讓他占太多的便宜。”
也不知道拓拔豐是不是原本就在國色天香樓，聞詩音出去以后沒多久拓拔豐就帶著風四娘一起來到了云謠閣。
拓拔豐走進屋內先對江楓抱拳行了一禮，“江兄深夜找我，可是對這國色天香樓有什么不滿意，所以想找我這個幕后老板訴說一二？”
很明顯拓拔豐這句話是個小小的玩笑，雖然江楓并不覺得好笑，但還是跟著咧了咧嘴。
江楓伸手指向圓桌旁的圓凳道：“殿下請坐，風老板請坐。”
拓拔豐點了點頭走過去坐下，但是風四娘卻搖了搖頭，笑著說了句：“四娘站著就好。”
江楓對風四娘點了下頭后沒有再理會她，他走到拓拔豐身旁坐下，對拓拔豐抱拳行禮道：“殿下，實不相瞞我這么晚找你是有件事想要求你相助。”
“江兄但說無妨。”
“我三哥跟我說，慕家剛才已經被人滅了門。我猜這件事肯定和夏龍芝，甚至是和大皇子都脫不了干系。
我雖然和慕家相交不深，但好歹有過那么一段緣分。慕家落得如此下場，我不能坐視不管，所以我想替慕家報仇。”
江楓說到這里時停頓了一下，拓拔豐每聽江楓說一句話就點頭示意一下。此刻江楓停頓下來，拓拔豐立刻問江楓：“那不知道江兄準備如何報仇？而我又能幫得了江兄什么呢？”
江楓說了先前那段話后，如果拓拔豐沒有接這樣一番話江楓后面的話根本就說不下去。
不過很明顯拓拔豐也知道這里面的套路，所以話說的簡單直接且直奔主題。
江楓繼續說道：“我知道要想替慕家報仇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尤其是我勢單力薄，別說大皇子了，就算是一個夏龍芝我也無法撼動。
所以我想跟殿下合作，我竭力支持殿下繼承皇位，只求殿下能在繼位以后幫我鏟除滅慕家滿門的幕前幕后所有人。”
“合作？”拓拔豐抿了抿嘴。
在拓拔豐原本的計劃里面，江楓應該向他表示投誠和效忠才對。
合作？這是個什么鬼？
如果是“合作”這個詞被大夏仙朝七個皇子中，其余六個里面的任何一人聽見，他們都會直接跟江楓說：“你算什么東西？你也有資格跟本王談合作？”
但偏偏這個詞在拓拔豐這里卻不可能得到這樣的反應。
拓拔豐直接對江楓說道：“請江兄細說一下如何合作。”
“我想由殿下出面，幫我重掌慕家的一切。然后我將在慕家大宅開爐煉丹，同時煉制仙器。
丹藥和仙器的品質殿下請完全放心，我江楓用性命來保證。
煉制出來的丹藥和仙器，最終我會拿到金仙街坊市去賣。屆時所得的收益，我會和殿下五五分賬。
這樣的合作方法，殿下覺得如何？”
拓拔豐沉默著思考了一下，突然他對江楓拱手道：“江兄，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江楓點頭，“這是肯定的。殿下英明神武，寬厚仁義，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合作的很愉快。既然殿下和我之前的合作達成，那我眼下有一件事還得求殿下相助。
慕家遺孤在慕家遭逢大變之前就已經逃出了谷陽城，我希望殿下能夠派人去保護他們，等這件事的風頭過去以后再把他們接回谷陽城，回到慕府安頓。”
“放心，這件事我在來見你之前已經讓第五戒親自帶人去辦了。最多十天，慕三小姐她們就會回慕府和江兄你見面。
只是慕府的人現在被屠戮一空，江楓需不需要我安排一些護衛到慕府保護江兄？”
“如此就最好不過了。”江楓笑著說道。
“好，那江兄稍事休息，我去安排接下來的事。”
拓拔豐跟江楓告辭以后帶著風四娘離開，躲在云謠閣書房內的江天流最后才走出來。
江天流見到正在沉思的江楓忍不住問道：“你既然要和拓拔豐合作，為什么不早一點跟他說？說了，慕家不就不會出事了嗎？”
江楓看了江天流一眼，苦笑著搖頭：“三哥，事到如今你難道還沒有看明白嗎？我們被人算計了，而這個算計我們的人……
就是拓拔豐！”
江天流嘴巴微張，一臉不解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