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搜查開始了。
至于這么做,會不會驚擾其他客人,為云海宗惹來麻煩,施良已經全然顧不得。
火燒眉毛了,先過眼下一關再說!
當然,說是要徹底搜查,渡船上每一處角落,可施良不可能找死,孫長青也不會讓他這么做。
有些房間,雙方心照不宣,根本就沒派人去,比如牛家的小院,還有十三樓修行者的住處。
“長老,弟子覺得不對勁,丟了那么重要的寶貝,孫長青不得急死,還能這么沉得住氣,處處思慮周全?”一名云海宗弟子,滿臉都是懷疑。
剛說完,后腦勺就挨了,“啪”的一聲輕響,施良一臉惱火,“就你聰明,就你能?”
他看了一眼周邊,沒察覺到不妥,這才壓低聲音,“你懷疑的這些,重要嗎?”
弟子一瞪眼,沒等他說話,就又挨了一巴掌,“天天的飯不少吃,就是不長腦子,孫長青什么人,蕩云峰又是怎樣的名聲,人家咬死丟了寶貝,咱們有辦法嗎?”
接連挨了兩巴掌,云海宗弟子縮了縮脖子,苦著臉道:“長老,您早就懷疑了啊,是弟子多嘴了。不過,這孫長青鬧這么大動靜,到底準備干嘛啊?”
“別那么大好奇心,會死人的!”施良瞪了他一眼。
這件事,肯定另有內情,孫長青必有所求,這讓他下意識想到了,丁字區那位周姓客人……趕緊吸一口氣,把念頭徹底掐滅,管他是沖著誰呢,不為難他們云海宗就好。
渡船根據房間大小,居住環境不同,劃分成甲乙丙丁四區,收費當然各有標準。
秦宇選擇末次丁字,一來人員混雜,更能隱藏自己。二來,他現今的身份,就是個無名散修,住丁字區才符合身份。
原本,在先后遭遇牛豆豆和李如花后,秦宇覺得自己這個選擇,簡直是對極了。她們兩個離這遠著呢,沒事跑不過來,總算是安穩一點。
可孫長青的出現,徹底壞了秦宇心中的欣慰,房間里他睜開眼,無奈嘆了口氣。
這一段旅程,實在是太糟心了。
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秦宇有點無語,心想這么粗糙的栽贓,姓孫的瞧不起誰呢?
念頭轉了轉,秦宇冷笑一聲,決定給他一點教訓,免得以后糾纏起來沒完沒了。
腳下一踏,地面綠光迸發,幾片翠綠的葉子,就這么冒了出來。秦宇蹲下來,伸出左手一抓,原本拼命掙扎,要逃走的木仗,瞬間就安靜下去,被他輕而易舉抓了出來。
放在手心拍了拍,秦宇輕咳一聲,抬手敲了敲腦門,幾息后詭異一幕出現,他眉心間竟出現一座漩渦,轉動中悄然無聲。
木仗一靠近,就被直接吞噬,消失其中。
甲字區客房,安靜飲茶等待的孫長青,臉色驀地大變。
啪——
他手中茶杯,瞬間變成齏粉,一陣水汽蒸騰。
唰——
孫長青呼嘯沖出,直奔丁字區,他臉色鐵青,眼眸中驚怒涌動!
木仗失去聯系了。
這怎么可能?!
且不說此物,是主人親手煉制,世間誰能悄無聲息,瞬間將它封印。
更何況,這根木仗與他之間,更是存在著,無法割裂的關系。
縱然遠隔萬里,雙方之間仍可清晰感應,甚至心念一動,就可以將它直接收回。
而這也是之前,孫長青毫不猶豫,就拿出木仗,要跟秦宇做筆交易的根本原因。
但正因是這樣,如今才越發驚怒,顧不得惹人懷疑直接出手。
“孫前輩!”
丁字區,正負責搜查“賊人”的云海宗弟子,急忙躬身行禮。
孫長青拂袖一揮,“孫某感應到了,寶物散發出的氣息,你們跟我來!”直奔秦宇所在客房,抬手一指,“就在這里!”
來到這,感應到房中氣息,孫長青心頭驚怒,陡然緩和下去。他不知道,對方究竟用的什么手段,居然可以封印木仗。
但只要人還在這,那就沒什么好怕,反而能趁此機會,將這件事情徹底坐實了。
跟過來的云海宗眾人,臉色微微一變,丁字區客房中,出了一位惹不起的神秘客人,他們當然都知道。
而且,其中不少人,還知道孫長青當初,就來這里鬧過事。
如今一口咬定,是房間里的客人偷了東西……嘿嘿,就問你黑不黑?太他媽黑了!
姓孫的真不是東西。
得到消息的施良,緊趕慢趕跑的臉都白了,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心里暗暗叫苦,好的不靈壞的靈……果然是這樣。
雖說直到現在,他都還沒能,確定這位名叫“周歡”的客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但毫無疑問,對方絕不普通。
這么一位客人,要是因為這事,記恨上了云海宗,那還能有好嗎?
“施管事,我已經找到賊人,你們還在愣什么?”孫長青面無表情施壓。
施良嘴巴苦的像是吃了黃連,可被他眼神一看,心里直接就慌了。咬了咬牙,擠出笑臉,“孫道友稍等,我且上去詢問幾句,請稍安勿躁,避免出現誤會。”
他上前幾步,深吸口氣敲門。
吱呀——
門開了。
秦宇皺眉,“施管事,你們渡船上,倒真是夠熱鬧的?今又怎么了,勞你親自來敲門。”
施良拱手,“周道友見諒,實在是最近渡船上,確實并不太平,冒犯之處請您海涵、體諒。咱們云海宗就只是維持著,這么一艘渡船而已,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秦宇擺手,“說正事吧,這么大的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正在抓賊呢。”
孫長青冷笑一聲,“周道友這是不打自招啊!”
秦宇看了他一眼,“孫道友?今天的事,又與你有關?周某說了,對你的提議不感興趣,還是早點熄了心思。”
孫長青伸手,“寶物還來,孫某即刻就走!”
眼看就要起沖突,施良趕緊道:“周道友,孫道友問責渡船,說是丟了重要寶物,我云海宗上下,正在配合調查此事。剛才,孫道友感應到寶物氣息……說……說就在你房中,施某不得已才來打攪。”
秦宇淡淡道:“他說在這就在這,施管事,你們云海宗的渡船,未免也太兒戲了。”
施良苦笑連連,咱好歹也是位主宰境,平日里在渡船上,也是說一不二的人物,要不是你們兩位實在招惹不起,我至于這么卑躬屈膝?
“東西不在這,趕緊走人!”秦宇轉身就要回去。
孫長青冷笑一聲,上前一步,“你說不在就不在,當我們蕩云峰,是紙糊的嗎?”
渡船大肆搜捕盜賊,這種情況并不多,再加上云海宗有意甩鍋,誰問都照實了說。
一聽,牽扯到了蕩云峰!
嚯——
這可是個龐然大物,輕易招惹不起。
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偷到蕩云峰門人頭上,當真是活膩歪了!
此事引發的關注,很快就傳遍整艘渡船,哪怕沒受太大打攪的甲字區客房,也都有所耳聞。
很快,又有消息傳回來,說是蕩云峰門人,憑借氣息感應,已經找到了盜賊所在。
這讓不少人,頓時興奮起來。
蕩云峰的手段,那可是久有耳聞,說不定今天就能親眼一觀,日后拿出來那也是一筆談資。
但就這么興師動眾的都跑過去圍觀,旁人還好,甲字區的客人們,多少有點自持身份。
好在,這點小問題,很快就被解決了,不知誰在甲字區客房上空,凝聚出了一層水幕,將正發生在丁字區的事情,實時投影過來。
牛豆豆看到了。
突然心有所動的李如花,出門也看到了。
兩人目標明確且一致,第一眼就都看到了,被圍在眾人之中的秦宇。
是他!
牛豆豆臉色微變,略微思索,起身向外行去。
“小姐,您去哪?”牛叔追上去。
“我過去看熱鬧!”
說著話,腳下飛快。
牛叔暗暗皺眉,心想周歡那小子,的確不認識小姐。可看這個情況,莫非是小姐她,看上了這個小子?
不行!
咱家小姐,是什么樣的人家,就算要找夫婿,那也是可著中荒最拔尖那小撮里的小子挑選。
就這么個,什么都不是的小散修,如果染指了小姐半點,他回去非得被扒皮不可!
自家老祖宗,對小姐的寵愛、看重,那是眾所周知啊!
牛叔不再說話,低頭跟在后面,牙花子咬的“咯嘣”亂響。
大意了,還是大意了。
之前就該出手,直接扭斷那小子的脖子,死了一了百了,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事!
不過還好,現在也不算晚,小姐今天才是,第二次見到這小子,肯定不會有什么實質進展。
等過了這事,他就悄無聲息過去,一巴掌把他拍死再毀尸滅跡!
雖說這些年,一直呆在園子里修身養性,類似的事情已經很久,不曾親自操持過。
但老本行這東西,就算再過一萬年,也不可能丟掉!
“小姐,您去哪?”陳商略面露驚訝。
這已經是第二次,他看到小姐做出了,不符合自身性格的事情。進入十三樓后的李如花,專注于自身修煉,從不理會外界之事。
哪怕這一次,被破格列入六人名單,獲得進入天落山的資格,她也絲毫沒有因此便放松修煉。
可現在,她居然要去湊熱鬧,這顯然不對。
李如花淡淡道:“此人……我要去親眼看看。”
陳商略躬身行禮,“我跟您一起去。”
李如花點頭。
兩人直奔丁字區。
孫長青已經決定,不再顧及臉面好不好看,直接動殺了此人,奪他手中機緣。
反正,名聲這種東西,蕩云峰的門人,向來都是沒有。
眼底寒光一閃,孫長青周身氣息一動,嬌喝突然響起,“住手!”
牛豆豆趕到了。
身后,是陰沉著臉,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危險氣息的牛叔。
孫長青果斷退后一步,拱手行禮,“蕩云峰門人孫長青,拜見牛小姐,牛先生。”
牛豆豆看了眼秦宇,確定他沒事,不滿道:“你這人怎么這樣,隨便就要殺人!”
孫長青沒有反駁,剛才他確實就是這么想,“牛小姐有所不知,此人盜取了我家峰主,臨行前賜予孫某的重寶,被我發現之后死不承認,孫某逼于無奈才選擇出手。”
牛叔低聲道:“小姐,既然是這樣,我們還是不要插手了。”動手,現在就動手,趕緊把這小子宰了,免得他費手腳!
“牛叔,他……他怎么可能偷東西……”牛豆豆說完,也覺得這話沒什么說服力,支吾了一下,“反正,他不可能是賊!”
“姓孫的,你別亂無賴好人,趕緊走!”
孫長青深吸口氣,沉聲道:“牛小姐,孫某所言句句屬實,寶物就在此人手中……”
“我不聽!”牛豆豆一揮手,“你趕緊走。”
孫長青:……
向來以不講道理,蠻橫霸道著稱的蕩云峰,終于遇到了,比他們更不講理的人。
尤其,人家拳頭更大,不止是靠山,旁邊的牛叔他也招惹不起。
看戲的人群,眼神頓時變得有意思多了,心想進入居然能看到,蕩云峰門人吃癟,這可是大大的談資。
“牛小姐,我家峰主與牛老前輩,也曾有過交情,不論您今日為何幫助此人,都請三思而行。”
牛豆豆“呵呵”冷笑,“不用三思,我家老祖宗聽我的,你到底走不走?”
孫長青差點噴血,但走是肯定不能走的,眼中一陣陰晴不定,咬牙道:“只要此人,交出峰主賜予的寶物,孫某扭頭就走,絕不做半點追究!”
很明顯,周歡跟牛豆豆,是有關系的。
今天,是不可能達成目的了!
孫長青心中便郁悶不已。
但很快,他就會發現,自己的郁悶才剛開始。
牛豆豆有些猶豫,尤其身后的牛叔,悄悄甩給他一個眼神。
都這一步了,姓孫的被逼低頭,說出這句話,就相當于已經服了軟,沒必要再說謊。
她看了眼秦宇,松了口氣同時,又有些失望。
怎么能偷別人東西呢?
秦宇一臉坦然,絲毫沒有因為她的眼神,而生出半點慚愧。
偷什么偷?我靠本事搶的東西,憑什么還回去!
他搖頭,理直氣壯,“我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