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花下令調查關于忠武侯府,那位夫人的全部信息,而在她之前,已經有人這么做了。
西荒的情報機構,多年經營下來,早已能夠做到遍查天下,便是那座已經落寞的魔宗中,也有安插的探子。
很快,關于肉肉的全部資料,便被梳理、篩選、匯總,通過隱秘渠道,送入到帝宮之中。
“朕可以允許,金吾將留有秘密,但這些秘密必須,在可控范圍之內。”大帝神色淡漠,將記載信息玉簡放下。他神色平靜,眼眸中涌動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意志。
承天王躬身行禮,“陛下,這些信息中,并未查出不妥之處……只是關于這位夫人的出身,還未查出根腳。”
大帝道:“那就繼續查,在朕的西荒,便沒有秘密,可以真正遮擋住朕的雙眼。”
“是,陛下。”承天王躬身行禮,沒等到更多回復,轉身告退離開。
他想到了,如今跟在忠武侯身邊的百溯,眉頭微皺,露出幾分憂慮。雖說現如今,陛下對忠武侯的確器重,但屢次以來行事,卻透出諸多顧慮與不信任。
陛下多疑,這點承天王早就知曉,但在忠武侯寧秦身上,這點似乎被無限放大。他總覺得,這其中存在著,某些不為人知的內容……但這并不影響,承天王做出大概判斷——陛下對忠武侯,自心底里并不親近!
破界令布置完成之前,或許對他恩寵不斷,但等到大事完成,忠武侯寧秦絕對會出事!
看來,當初安排百溯,親近忠武侯一事,還是有些莽撞了……但陛下,明明知曉這些,卻未阻攔半點。未來某日,一旦忠武侯出事,與之關系密切利益糾纏的百溯,如何能置身事外?
想到這里,承天王深吸口氣,仍舊覺得絲絲寒氣自心底涌出,他行走在離宮長道,腳步愈發沉重。
書房中,大帝面無表情,沉默片刻后,突然拂袖一揮,此間小天地頓時與外界隔絕。
不僅是大帝本身修為,更有一念之下,帝宮氣機隨之流轉,皇境也沒辦法探查此處。
他轉身落座,不見有半點動作,眼前空間劇烈震蕩,其中漸漸浮現出一片黑暗,漆黑、死寂,只是眼神落下,便令人自心底里,感受到一片陰寒!
大帝微微皺眉,屈指一彈,黑暗中頓時有光明亮起,是墻壁上熄滅的火炬再度燃起。
火焰照亮黑暗,卻驅散不掉那份寒意,被鐵鏈鎖住的人影,此刻緩緩睜開眼眸,其內赤紅一片,似容納了兩座血海深淵。
嘴角勾起,披散長發遮掩下,只露出一半的俊美、蒼白面龐上,勾出一抹微笑,“陛下,我親愛的父皇,您又來了,看來我跟您說的話,陛下聽了進去。”
“哼!”
大帝一聲怒哼,鎖住人影的鐵鏈,同時爆發雷光,恐怖雷霆之力,如萬劍穿心轟入到此人體內。
他身體猛地繃緊,抬頭發出凄厲慘叫,一頭長發在雷光肆虐下,轉眼化為灰燼,露出來一張熟悉面孔。
李四季,皇周三 殿下,當然按照先祖約定,他完整的名字,應該是李周四季,但名字太長了不少,在他尚未成年時,大帝便親自下旨,抹掉了他名字中的“周”字。
但這并不意味著,大帝表露不滿,相反對他的這位三皇子,大帝一直都很滿意。無論資質、心性、手腕,都可堪造就,是他原定計劃中,萬一事有不妥接掌帝國的最佳人選。
說一句寄予厚望絕不為過。
可如今,他卻落得如此下場,不人不鬼,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確定他究竟是誰,成了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雷光漸消,李四季大口大口喘息,可他此時卻在笑,笑的暢快至極上氣不接下氣。
“陛下,您若不愿見我,不來也就是了,反正封鎖了石門,兒臣永遠也出不去,不會有人知道,皇周帝族中出了,這么一樁駭人聽聞的丑聞,更不會有損陛下的聲譽、威名。”
“閉嘴!”大帝低喝,他身體微微前傾,與那赤紅眼眸對視,“朕今日,再問你一遍,關于金吾將寧秦……”
說到一半,就被笑聲打斷,李四季面容詭異,嘴角勾起露出一抹,絲毫不假遮掩的嘲弄,“陛下啊,其實您自己最清楚,既然降臨到這,與我這個罪孽之人浪費時間,其實就已經表明了,您內心的態度啊。”
“您是西荒大帝,這世間最有權力的幾人之一,為何就不能直面自己的內心,凡事總想給自己找借口呢?”
毫無遮掩,一把撕掉了,這位帝王的虛偽、遮掩。
大帝眼神冷漠,雷光再度涌現,自這些鐵鏈中鉆出,瘋狂灌注進入李四季體內,讓他凄厲哀嚎,身軀被雷光覆蓋。
空間震蕩恢復,大帝降臨投影散開,雷光下掙扎哀嚎的身影,突然就安靜下去。
李四季抬頭,扭曲面龐上,露出一絲詭異微笑,然后他張口狠狠一吞。所有肆虐雷霆之力,哀鳴一聲寸寸崩裂,被他盡數吞入腹中。
囚禁之地恢復安靜,李四季看了一眼,石壁上燃燒的火炬,火焰快速變小、暗淡,“噗”的一聲同時熄滅。
這地方,再度陷入到,無盡黑暗之中。絲絲陰寒從中釋出,或者更確切的說,是正在一點一點,變得更加深沉、濃重。
李歌推門而出,他神色平靜,氣息沉穩、從容,已絲毫看不出昨日,劍心動搖痕跡。深吸口氣,他拔除鞘中長劍,抬手指向蒼穹,與天極之上九日遙遙對峙。
這是一門,極其高深的淬煉之法,看似一劍不出,但在此過程中,卻在不斷淬煉自身劍心,更在一點一點,淬煉手中長劍,不斷擢升品質。
房檐上,李如花輕聲開口,“看樣子,你昨夜休息的很好,這樣我就可以放心了。”
說話時,她眼神落在,李歌的房間窗口,隱約看到了一名女子對鏡照妝的姿容。
李歌淡淡道:“房中之事,不勞掛念。”
“我可以不管,但你最好,遮掩住她的氣機。西荒正在大肆追捕,你房中的這一位,不要因此節外生枝。”
房門從里面打開,九尾妖狐蘇煙走出,神情清冷氣質卓絕,斂衽行禮舉止恭謹,“請仙子放心,我自愿侍奉枕席,只是希望能夠,借劍仙之劍隱藏蹤跡,安然離開帝都,絕對不會為你們招惹麻煩。”
她說的干脆直白,李如花看來一眼,“最好如此。”
轉身躍下,她身影不見。
蘇煙微微皺眉,上前兩步,“公子,給你添麻煩了。”
“無妨。”李歌收劍回鞘,看了九尾一眼,“但你記住,李如花在族中的地位,猶在我之上,你日后最好不要,與她發生沖突。”
蘇煙低頭行禮,“是。”
“回房吧,不要隨意走動,我離開帝都中,自會帶你離開這方囚籠。”
民宅。
民長京老爺正在用早點,還是府外的老地方,多年不變的包子油茶。
正吃喝的香甜,他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譏誚。
不得不說,有些妖的確喜歡作死,做什么事情不好,偏偏變化成她的模樣勾搭人。
嘖嘖,什么世間狐族多智,在他看來就是一群,有些小聰明的蠢蛋,害人害己啊。
模樣憨厚,笑臉迎人的老板,主動過來添了一勺油茶,“老爺,這籠包子材料做了些改良,有一絲辛辣味道,您覺得怎么樣?”
民老爺豎起一根拇指,“不錯,不錯,味道好極了。”
老板笑臉越發燦爛,他嘴笨不知道怎么說,雙手搓了搓圍裙,臉上露出一陣遲疑。
馬上有多年的鄰居,大笑著打趣,“老板,你該不會是,想主動送自家的閨女,給民老爺做小妾吧?嘖嘖,我可告訴你,有些人看著身子板不錯,實際年齡真的已經很大,未必還中用啊,可不能誤了丫頭的終生,你要真有這心思,我家里的小子不錯,不如便宜了咱?”
老板笑著連連擺手,“不是不是……呃,當然老爺如果愿意,我肯定是雙手贊成,至于您的公子,我家丫頭粗鄙不堪,可是萬萬配不上的。”
客人無奈笑罵,“你個老倌,平常笨嘴笨舌,現在拒絕起來,倒是靈活的很嘛!”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起哄紛紛,羞的攤位上幫手的丫頭,一張臉變成了塊大紅布。
民老爺跟他們對罵幾句,雖然沒占什么便宜,可依舊覺得神清氣爽,這才是生活該有的模樣啊。
揮了揮手,示意老爺我不跟你們一般見識,又看了老板一眼,“愣著干啥,該干嘛干嘛去。”
老板就懂了,心頭一松“哎”了一聲,笑著轉身去忙活。
那天,他其實進了府的,管家跟他是朋友,借個茅廁這種小事,當然不是問題。
可老爺沒讓他露面,老板有些委屈,他覺得一條小狐貍,敢跟老爺那么放肆,真的該死。
他年紀大了,沒幾年好活,總想著在臨死之前,能回報幾分當年老爺一番恩情,否則走了也不安穩啊。
既然現在,老爺不需要他動手,那就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