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塔心頭輕嘆,它是真不愿這樣做,因為那有可能暴露,某些它一直都在隱瞞的事情。
可眼前這兩人,很可能是他們能遇到的,最后的那一族之人,如果被秦宇直接殺死,計劃就算廢了。
深吸口氣吐出,石塔開始調動,已被雪藏、封印了無數年的力量,一絲厭惡、痛苦自心底鉆出,可隨之一起出現的,居然還有一份難以言喻的期待與興奮。
痛到極致,似撕裂了骨髓,自魂魄中傳出,然后是冰冷……極致冰寒的氣息,與疼痛疊加到一起,瞬間令秦宇的意識恢復清醒,眼中翻滾血色以肉眼可見速度消退。
石塔平靜聲音響起,“主人,為了將您喚醒,我只能出此下策,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只是這份平靜之下,似乎隱藏了很多其他東西,顯得有些刻意。意識恢復,之前被屏蔽的記憶出現在腦海中,秦宇深吸口氣道:“你做的很好。”
腦海里,卻不斷重復著剛才那份,魂魄間劇烈痛苦,以及隨之擴散開的冰寒力量。
石塔這家伙,果然還隱藏著什么,剛才的感覺很不好,秦宇此時甚至仍感到毛骨悚然。
簡單說就像是,一根尖銳的吸管,狠狠穿刺進來,釋放出類似毒液的冰寒,將獵物禁錮后接下來自然就是……吸食!
吐出口氣,將這令人頭皮發麻的念頭,強行壓入心底,秦宇眼神落到面前神色恐懼,滿臉絕望的那一族修行者身上。
“無論是你誰,你來自哪里,我族一定會找到你,將你碎尸萬斷挫骨揚灰!”許是恐懼、憤怒交織導致情緒波動太過劇烈,他聲音凄厲且尖銳,已是完全破音的狀態。可正是如此,才能夠完整的表露出,這名那一族修行者心中的怨毒。
暴戾殺意驟然自心底涌出,眼中剛剛消散的血色,此刻居然有再度復蘇的跡象。
秦宇拳頭握緊,只能不斷告訴自己,現在饒他狗命是為了,日后對那一族造成更大傷害,如此才能勉強壓下狂暴而來侵襲心神的恐怖殺意。
可死罪能免,活罪卻不妨礙,就當是收一點利息。
“既然你這樣說了,那本座當然就只有將你碎尸萬段,挫骨揚灰作為回報。”冷笑一聲,秦宇抬手向前,禁錮那一族修行者的強大力量,頓時劇烈震蕩起來,他身體瞬間扭曲,手腳呈現詭異角度,然后“咔嚓”“咔嚓”骨頭碎裂聲不斷傳出,竟是被強大力量硬生生的,一點點碾成粉碎!
“啊!你這個惡魔!魔鬼!我族不會放過你,絕對不會放過你!”那一族之人破口大罵。
秦宇滿臉癲狂猙獰,“就叫我魔鬼了嗎?可事實上,這才只是個開始,很快我就會讓你真切體會到,什么叫做恐懼跟絕望!”
骨頭在破裂,血肉被撕碎攪爛,鮮血順著傷口不斷涌出,大片大片滴落到地面。
“殺了我!殺了我!”喝罵已經變得有氣無力,那一族之人語氣中流露出哀求。
秦宇仰天大笑狀似瘋魔,“求我?哈哈哈!好,那本座就給你個痛快,終結你的痛苦!”
一抬手,漆黑火焰出現,釋放著冰寒、寂滅,“你就在火焰中,徹底哀嚎毀滅吧!”
就在這時,秦宇臉色大變,“嘭”的一聲悶響,像是無形中挨了重重一擊,整個人向后倒飛出去。
噗——
張口噴出鮮血,他聲音透出驚怒,“是誰?”伸手一招,漆黑火焰瞬間飛回,接著他毫不猶豫轉身就逃,瞬間消失無蹤。
火焰消失之后,露出的一團碎骨爛肉,因為遭受火焰焚燒,表面遍布焦黑痕跡。
“永夜之火……”虛弱且怨毒至極的聲音從中傳出,接著它“嘭”的一聲炸碎,鮮血涌出瞬間成團,直接遁入虛空不見。
與此同時,剛剛逃離的秦宇,如今正神色平靜站定,遠遠看著那一族修行者逃走之地,漠無表情眼中盡是冷酷。
此處還要再提一遍——論一個演員的基本修養!
自意識清醒后再動手,無論折磨那一族修行者,還是自身神態與所說的話,包括最后像是挨了一擊逃走,都是秦宇精湛 的演技。
當然,心頭殺意沸騰下,很多都算是本色出演,所以更加精彩絕倫,沒有絲毫破綻。
到這里,第二步就算是完成了,接下只等西荒、那一族做出反應——凌霄他們四個,也是時候準備登場了。
唰——
秦宇轉身就走,他需要做接下來的準備……這一次,他要讓大小王徹底火拼,斗個你死我活!
兇手找到了!
某位族人重傷回歸,盡管意識只支撐了一會,便陷入沉睡等待復蘇,可這些時間已足夠說出,做下一切之人是誰。
西荒!
居然是西荒!
因為兇手最終殺人前,召喚出了永夜之火,而永夜之火是黑暗世界最強的底牌,自然掌握在西荒手中。
很清晰的線索鏈,根本不需要懷疑!
舉族震怒。
很多人,此時才恍然反應過來,其實他們早就該想到。在碎界之中,除了西荒之外,還有誰可能到傷害到他們?
該死的,西荒到底是如何做到?具體無從得知,但有一點毋庸置疑,他們必定處心積慮很久,經過無數準備與嘗試,才找到了重創他們的手段。
而作為一直來,都在與族群明爭暗斗,搶奪西南荒域碎界統治權的西荒,顯然有著充分的動機與立場,將那一族視為生死大敵!
此外,另一個念頭竄上眾人心頭——西荒遺失不滅火的信息,是探子獲知后傳回,會不會這本身就是一個陰謀?
也就是說,不滅火根本就還在西荒手中,他們目的是為了引族群出手,繼而落入到某個他們準備的陷阱之中。
至于西荒為何這樣做,當然是想驅逐族群退離界零之地,為獲得火焰山之物創造機會。否則的話,那一族上下很難相信,西荒在突發狀況,遺失掉不滅火的情況下,還敢暴露底牌對他們痛下殺手。
之前,他們一直沒往西荒方面想,原因也在于此。
可現在看恐怕從一開始,他們就被西荒耍了,不僅被耍的團團轉,若非這位族人僥幸保留意識回歸,恐怕他們至今都還被蒙在鼓里。
越想越怒!
西荒,西荒,他們必須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族長下令,不惜代價加快準備,派遣族中超強者降臨界零之地。
西荒不是要殺人嗎?
哼哼,難道當真以為,這些年來我族就沒有研究出手段,能夠對付黑暗傀儡身?
今日,我族每一個被殺族人,都需要你們加倍血償!
李翔活著回來了,他受傷很重,小半邊身體被打碎,全憑一口氣硬撐著逃出來。
“殿下,我要見殿下!”
面對一個受傷如此之重,凄厲呼喊著要見殿下的人,用膝蓋想也知道肯定是有大事。
再加上不久前,六殿下以冷酷手段,處理掉了一批修行者,如今正是人人畏懼。
沒有丁點耽擱,李翔被抬到了李周一面前,他眼睛瞎了一個,另一只也嚴重充血,雙手不斷拍打著地面,“殿下在哪?殿下在哪?”
竟是根本就看不到了。
李周一臉色微變,不顧血污上前抓住他的手,“我是李周一,不論是誰傷了你,本殿發誓絕對為你報仇!”
眾目睽睽下,這就叫高情商,一個動作一句話就刷滿了好感度。似乎之前六殿下處理那些人,也不算太過分,畢竟他們都是三殿下的人,而且意圖不軌。
李翔流出血淚,此刻覺得有這句話,他所承受的一切,就都算值得了!
“殿下聽我說,那一族已經跟碎界散修聯手,此事屬下親眼所言,正是因此才被他們追殺!”
“而且,那一族已經掌握了,透過傀儡身對本體造成傷害的手段,絕對要小心!”
說完,像是耗盡最后一口氣,喜歡自由的李翔倒地身亡。他的尸體并未破碎變成黑暗力量消失,而是就跟一具正常尸體一樣,留在眾人面前。
西荒眾人豁然色變,這一幕只有一個解釋……李翔本體已死!
他用自己的死,證明了之前說的話,那一族的確已經掌握,殺傷他們本體的手段。
也就是說,前一句關于那一族跟碎界散修聯手一事,也極可能是真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現在派遣出去的,正在大肆圍殺碎界散修的西荒修行者,豈非是羊入虎口危險萬分?
唰——
唰——
諸多眼神匯聚過來。
李周一臉色鐵青,一陣咬牙切齒,當然這副模樣此時大都是故意偽裝出來,因為事情他早就知道。
李翔活著回來,不過是又添了一記實錘,讓這件事板上釘釘再釘釘,已經毋庸置疑。
“傳本殿命令,即刻召回所有西荒修行者,準備開戰!”至于為什么最初知曉此事時,不選擇召回他們,當然是不愿暴露他早有察覺一事,為自身爭取時間做出準備。
而現在,傳信已經抵達西荒,他有把握說動上任荒皇陛下,很快就會有西荒強者降臨!
到時,他就是識破那一族陰謀,將計就計將其重創的功臣,足夠彌補之前過錯,甚至還能借此翻身得到西荒上下認可。
現在的李周一已經不怕翻臉了,如果那一族要正面動手,那就來吧!
正好,他可以為自己再搏一個,帶領西荒修行者浴血奮戰,臨死不退的美名,與至今不知藏在哪里,玩弄陰謀詭計的三殿下對比,自然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甚至于,如果能被西荒降臨強者,無意得知他那位三哥跟那一族及碎界散修聯手之事,就更加完美無缺。
所以都來吧,我已經做好準備!
三殿下終于進了界零之地,至于鑰匙這種東西,之前被干掉了兩位真圣傀儡身,給那女人一個也還有多余。
強忍著內心激動,三殿下默默發動召喚,可想象中一支穿云箭,千軍萬馬來相見的局面根本沒有,整個界零之地靜悄悄,除了一些異獸之外,竟看不到半個人影。
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
五位真圣眉頭輕皺,眼底露出凝重,此刻也感受到了一絲不尋常。
桃女第二分身……好吧,這名字叫著很麻煩,而且總不能老是“女人”“女人”的喊,她很久之前給自己起了名字,叫做夭桃。
好吧,實話實說也不算是,夭桃給自己起的名字,而是她隱隱約約覺得,這就是自己的名字。偶爾腦海里,浮現出一些零碎畫面,里面的人都這么叫她。
但名字具體怎么來的并不重要,我們就知道她叫夭桃便是,此刻她正看著面前界零之地,眼底不時的掠過精芒。
“原來這就是界零之地,有意思,果然有意思……唔,很多年前,似乎有很強大的人,在這里殞落了啊。”
李四季強忍內心陰沉,趕緊道:“夭桃小姐果然感應敏銳,您說的一點都沒錯,界零之地形成的原因,就是當年主宰殞落小世界崩碎所致。”
夭桃嘴角勾了勾,“主宰……看來這一次算是來對了,運氣好的話,也許能有了很大收獲啊。”
就在這時,她臉色微變,驀地抬頭看向上方。
咚——
一聲低沉巨響,給人感覺就像是,自山巔墜落的大石,經過一連串加速翻滾后,重重轟擊在一面巨大無比的牛皮鼓上。
厚重、沉悶的聲音,夾雜著劇烈震顫,以恐怖速度向外傳遞。
下一刻,天崩了。
或者更確切的說,是界零之地內部,本就已經破碎不堪,被空間亂流充斥的天空,被外界降臨的強大力量,給硬生生的打破。
一道身影從中降臨,磅礴、強大氣息剎那爆發,引動界零之地內部破碎規則,頓時產生恐怖碰撞。
于是一聲聲巨響,在他身邊接連爆發,空間不斷破碎、炸裂,卻始終被隔絕在一個圓環之外無法靠近。就好像此人所在之地,周邊即有無形力量鎮壓,可將一切損害隔絕在外。
李四季臉色一變,脫口驚呼,“那一族!”他臉色蒼白,額頭遍布細密汗珠,因為來人很強,強的已經超出想象。
此人是……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