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失落園,此刻死寂無聲!
無論外來修行者,還是遠古生物們,都還沒能夠自剛才那番,恐怖場面中回過神。
先是整個蒼穹,突然逆轉了陰陽,整個天空漆黑如墨河傾倒,接著有黑色雷霆降臨。
那黑色之雷,是他們此生僅見,所具備的威能,強悍到縱是遠隔無數距離,依舊自心底深處,生出絕望與恐懼……那是種強大到,足夠將他們在一瞬間,徹底毀滅的力量!
接著有光箭撕裂大地射出,繼而是遍布黑色鱗甲手臂,最后甚至升起了一顆大日,最終與黑色雷霆一起消失。
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卻并不妨礙其中,極少數的一部分人,猜到一些事情的真相。
比如,那道黑色雷霆,不出意外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天罰。一念及此,他們心頭大震,眼眸深處涌動的,是難以置信及……驚悚!
不敢相信的是,在失落園中居然有人,做下了一件能夠,引動天罰降臨的事情。
要知道,那可是天罰,縱觀昊陽世界某些層次極高隱秘典籍,也只是隱晦提了幾句。但無一例外,但凡引動天罰者,無論做了什么,都注定是驚天動地之事。
圣道以下修行者,幾乎沒有可能,也沒有資格能夠做到類似事情。
至于驚悚原因很簡單,通過親眼目睹的過程,不難得出結論——天罰被攔截了。
或者說的更加直白,更不客氣一些,今日降臨失落園中天罰,被人硬生生打散!
光箭與撐天的鱗甲巨臂還好,實力雖遠遠不及,但基本眼力大家還是有的,真正擊潰天罰的,是最后那自地面升起的大日。
但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罰被打散了……這需要何等實力,他們不敢想象,因為這已經超過了,他們本身思維的極限!
失落園中竟隱藏著,如此恐怖人物……遠古生物們懵懂、恐懼,但外來的修行者們,卻隱約都有直覺,做下此事的必是他們某位同行者。
究竟是誰?
桃園大師兄,西山九首,天宮太子,幽冥夜行……一個個名字,浮現在他們心底。
有人畏懼退走,有人面露掙扎,但也有人眼神炙熱,已動身趕往天罰降臨之地。
縱然彼岸真圣,也未必能有資格,硬撼天罰自身無損。而失落園中無圣道,這是已消亡的遠古強大生物,為延續族群血脈,悍然割裂一方天地所制定的鐵律。
至今日,無人能破解。
也就是說,大概率擋下天罰的,只是某個修行者手中,無比強大的底牌。比如光箭,比如鱗甲巨臂,還有最后升起的那顆太陽。
盡管順利攔下天罰,可此人必定也已底牌盡出,甚至遭受了極重的創傷……當然,這些都只是猜測,可能性卻很高。
或許,就能有渾水摸魚,從中得利的可能。運氣炸裂,說不定能白白撿到,一番天大的造化。
但風險肯定存在。
畢竟是連天罰都能硬撼的人物,如果還有余力,這些冒然靠近的修行者,必然會遭受到不留余地的打擊。所以這是一場賭徒游戲,需冒生命危險,才有資格參加。
第一個賭徒,最先小心翼翼來到,天罰降臨之地,看到被抹平的大地,他臉色蒼白身軀不斷顫栗。
空氣與大地之中,還殘余著一絲,尚未完全消散的氣息,透出的恐怖壓抑讓人心神繃緊,就像是一根隨時都會斷裂的弓弦。
咬了咬牙,此人深吸口氣,接著噴出一口鮮血。這鮮血直接炸開,化為大片霧氣,扭曲中變成一道,模糊至極的血色身影,毫不猶豫呼嘯飛出。
片刻后血影去而復返,直接融入這名修行者體內,他身軀一顫睜開眼,臉上露出恐懼表情。
張開嘴似乎想說什么,卻不等發出半點聲音,整個人就“嘭”的一聲,炸成了粉碎。
血肉觸及地面,快速腐爛消融,轉眼就被大地吸收,最后只留下一層淺淺血色。
下一刻,幾道身影出現,眼神落到這名修行者,自爆身亡之地,瞳孔一陣收縮。
“不是天罰之力。”天宮太子緩緩開口,他身穿金色九龍袍,頭戴赤金盤鳳冠,面如冠玉眉眼間肅穆威嚴,舉手投足盡顯帝王氣勢。
以天宮為名,其父天宮真圣號稱,是主宰之下最貼近天道者,對天地之 力參悟極深,他此刻開口,自然可信度極高。
其余幾人皆皺起眉頭。
不是天罰之力,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這是來自那名,引落天罰修行者的警告!
果然沒死,而且還具備著,極其強悍的能力。是真的留有余力,還是在虛張聲勢,試圖嚇跑覬覦者?
沒有答案,那就只能試驗。
大師兄淡淡道:“桃園不參與。”不參與的是試驗,但最終如有收獲,當然要插一手。
這當然不公平,沒出力就要參與權,但此刻說話的是桃園大師兄,且眾人都很清楚,此番失落園中,桃園只來了三人一龍。
以桃園弟子身份,當然不會以身犯險,所以幾人臉色雖有些陰沉,卻也并未說什么。
九首淡淡道:“先看一看不遲,只是第一個例子而已,總不至于能嚇跑所有人。”
陰沉低笑中,幽冥夜行道:“再不行的話,就抓些人丟進去,總歸不算什么難事。”
幽冥圣地行事風格一向殘酷,門人弟子大都殺戮無數,走的是類似殺生成道的路子,對他們來說用活人試驗,只是輕松尋常的小事兒。
沒人說話,但沉默有的時候,就代表著默認,包括大師兄在內。
一日后,幾人再聚首,神色盡管平靜,可眉眼間各有幾分沉凝。
至此,共九人先后闖入此地,無論用何種辦法,或替身或傀儡或只是神念探入,無一例外皆橫死當場,形神俱滅尸首無存。
賭性最強的一批賭徒,差不多都已死光了,剩下的大都被嚇住,不敢再動念頭。
沒人敢繼續闖了。
現在怎么辦?
說實話,能連續抹殺掉九個修行者,其中不乏實力強橫者,且是用這種干脆直接且暴戾的手段,留有余力的可能很大。
如果是虛張聲勢的恐嚇,可一可二不可三……但現在,都已經連續九次了,每次都是直接斃命,根本看不到半點軟弱。
天宮太子收回眼神,緩緩道:“我們怕是沒機會了。”
大師兄道:“今日之事,桃園退出。”
九首皺眉,余光掃來一眼,眼眸深處有精芒掠過,卻并未多說什么。
“這就怕了?”幽冥夜行冷笑,蒼白面龐盡顯桀驁,“我卻是不信,才死了九個人而已,不如再看一下。”
他拍了拍手,破空聲中五道身影呼嘯而來,雙手各提著一名修行者。
“少主!”五人落地恭敬行禮。
夜行嘴角微翹,眼神掃過被禁錮修為,意識處于清醒狀態這十人,“看你們的神色,大概都認識我,廢話就不多說,進去這里從另一個方向出去,就饒你們不死。別怪我沒給你們機會,也別怪我沒多提醒,誰敢逃跑我保證,他一定會很不愉快。”
揮揮手,五個幽冥修行者,解開了這十人身上禁錮。
他們眼神露出哀求,掃過大師兄、九首、天宮太子等人,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自知難逃此劫,十人咬牙沖了出去。
如今這局勢,只能拼一把了!
夜行突然轉身,眼神落在大師兄身上,嘴角微微翹起,“姓高的,你一向不是喜歡,講究一番仁義道德,為什么不說話?或許你開口了,我就能高抬貴手,放過一兩個呢。”
大師兄看了他一眼,“我說話,他們只會死的更快。”
夜行拍手大笑,“聰明!”
大師兄神色平靜,“殺生求道終歸不是正途,盡管幽冥圣人已達彼岸,但這條路并不好走,你如今所作所為,終歸會有孽報。”
“這些事情,就不勞你掛念了,我幽冥一脈自有通天大道,殺生越多大道越穩!”夜行眼神冰冷,“你若不服,待此事結束,你我做過一場。”
大師兄點頭,“可。”
接連慘叫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夜行眉頭皺緊,臉色露出凝重。剛才進去的十個修行者,竟已全部死光。
他提前做了手腳,在這些人體內設下印記,卻依舊沒能夠,捕捉到半點有用的信息。
可惡!
他眼神一轉,落到五個幽冥修行者身上,他們臉色微變,眼神露出哀求跟恐懼。
但這絲毫沒能,影響夜行的決斷,“你們進去……”話沒說完,他臉色大變,只見面前五個幽冥修行者,身上突然浮現出詭異紅斑。
他們紛紛驚恐瞪大雙眼,雙手用力抓住自己脖子,皮下青筋暴起呈黑色好似大蛇。
嘭——
嘭——
下一刻,身軀直接炸成粉碎!
夜行身影暴退,卻依舊不可避免的,被迸濺血肉沾染到身上,臉色又是一變。
轟——
體內力量爆發,瞬間將破碎血肉崩飛,可它們沾染之處,卻已經開始向外浮現紅色斑點。
模樣與之前,五個幽冥修行者死前,身上浮現出的完全一樣。
“父親救我!”夜行驚怒尖叫。
嗡——
一團血光,驟然自他體內爆發,化為一道巨大身影。
抬手一指,落在夜行眉間,“嘭”的一聲巨響,他半邊身體直接炸碎。血肉骨頭快速生長,幾個呼吸之后,夜行身軀恢復完整,臉色慘白不見半點血色。
血光所化身影散去,夜行看向天罰降臨之地,眼眸中充斥著,遮掩不住的驚恐。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并未親自出手,居然也遭到牽連,若非帶著父親一道血影分身,怕是兇多吉少。
只有親身經歷,才能夠明白,那份力量的恐怖……紅斑中蘊含的,是一份絕滅意志。任何不被允許,進入這片土地的生靈,都將被徹底抹殺!
經過此事,夜行已經確定,硬撼天罰的那位,的確還保留著足夠的實力,至少眼下,他根本沒有半點機會。
但得出這個結論,付出的是五名麾下的生命,父親的血身底牌,甚至還有他半身血肉。
代價可謂慘重!
一念及此,夜行臉色越發難看,看了一眼天罰之地,他轉身欲走。
既然沒有機會,繼續留下沒有意義,而且他也擔心自己,會不會已經惹了麻煩。
既如此,自然走為上策,日后再做圖謀。
可就在這時,夜行突然怒吼一聲,“高壯壯!”
轟——
巨響中,他整個人橫飛出去,張口接連噴血,臉色慘白中透出青意。
大師兄收拳,一臉平靜開口,“你說的,待此間事了,我們做過一場。我遵守約定出手,看你身體似有不適,就只給你一拳的教訓,不需要謝我。”
夜行怒極,“你……”
大師兄淡淡道:“若不服、不愿,那就繼續吧,想來你我公平約戰,縱有死傷幽冥圣人也會理解。不理解,就請圣人來桃園吧,我家師尊早就說過,當年跟幽冥圣人還有一次交手,至今尚未分出勝負。”
夜行又噴出一口血,“桃園!好,很好!你給我等著!”
轉身就走。
挨了大師兄一拳,他狀態更糟,必須盡快找地方,穩固住自身傷勢。
終歸這里是失落園,其危險程度即便他們這些人,也絕對不敢大意。
九首面無表情,“你若繼續出手,我會攔你。”
大師兄道:“所以我只出一拳。”
九首微微挑眉,轉身一步邁出,身影瞬間遠去。
天宮太子沉聲道:“高兄,何必一時意氣,幽冥圣人這些年,心性越發變得古怪,招惹他很不智。”
大師兄微笑,“多謝提醒,但這些年桃園,似乎表現的太平靜,太無害了一些,以至于讓有些人忘了,我們桃園出來的人,一向都很霸道強勢。”
頓了一下,他臉上露出一絲不好意思,“身為桃園大師兄,這些年來一直都閉關又閉關,極少關心外面的事情,說起來也脫不掉責任,索性趁這次失落園的機會,給一些人長點記性。”
天宮太子略微遲疑,道:“桃女師妹她……”
大師兄打斷,“師妹一切皆好,但我家老師的風格,你應該也清楚,或許現在趁我們這些小輩不在,已經跟槐圣動手了。”
“此處不宜久留,以免惹上麻煩,我就先走一步了,告辭。”
轉身遠去。
天宮太子面露無奈,又有幾分苦笑,心想你家老師的風格,我簡直太了解啊,多少年了我天宮門口那一對,鎮壓氣運的石獅都還缺一個呢,聽說被你家老師搬回去,丟在酒窖里鎮了泉眼。
不過,桃園跟西山兩圣若起爭斗,這世間就又有得熱鬧。算了,這些圣人間的事情,還是留給他們自己苦惱吧,我也趕緊離開這,免得招惹麻煩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