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個人,而且是受傷的人,留下的痕跡太多,背后追擊的人不是軍人,是比軍人更厲害的雇傭兵。才跑了五公里的距離就被雇傭兵攆上,子彈呼嘯射在旁邊的雜草里面,讓人產生強大的心理壓力。
雇傭兵的武器都帶有夜視儀的,視線并未受到太大的影響,一路順著痕跡追來,速度極快。
“放我下來吧,你帶著我,兩個人都走不了。”懷中的趙含情仰著臉看著劉危安,堅毅的臉微微鄒眉,眉宇略顯一絲稚嫩,目光炯炯,微微上翹的嘴角散發一種很具有感染力的自信,她本來很害怕的,但是此刻忽然之間平靜下來了,覺得這樣死去,也并非不是一件接受不了的事。
她本來是被劉危安背在背上的,槍聲響起的一刻,劉危安把她抱到了懷里,這個姿勢可以讓她不受到傷害,卻把他自己的后背暴露了,更壞的是他這個姿勢等于自縛了雙手,于逃亡十分不利。
“別說傻話了。”劉危安低著頭對著他展露了一個笑容,“看見前面的樹林了嗎,只要到了里面,我們就死不了。”語言之中的蘊含強烈的自信,并非他自大,而是樹林的環境對他極為有利。
火星,有一個特別令科學家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就是樹木和野生生物。火星缺水,這是總所周知的,整個火星人類居住區,都沒多少植被,綠化面積不足10,其中8是人工綠化,自然綠化占比不足2。但是在野外,遠離居住區的地方,綠化程度超過50,越是核輻射濃度越高的地方,植物生長的越是茂生,這讓很多科學家抓破了頭皮都想不明白。
劉危安看到的樹林就是這樣一片野生樹林,此地已經靠近無人區邊緣,生態漸漸恢復正常,不再是荒涼,不再是寸草不生,而是樹木高聳,枝葉蒼翠,地面上也多了點點星綠,而非一望無際的枯黃。
樹林的面積極大,黑壓壓的一片,一個人跑進里面去,就如同大海里面掉了一根針差不多,后面的雇傭兵顯然也看到了這樣的情況,速度明顯增快。
有所感應似得劉危安猛然一低頭,一顆黃橙橙的子彈擦著頭皮掠過,子彈和空氣摩擦產生的熱量帶來一陣灼痛,劉危安驚出了一身冷汗,已經達到極限的速度再次提升。
雇傭兵可不是學校的新生蛋子,這些人的經驗豐富之極,移動射靶對于他們來說是常規訓練的項目之一,子彈基本上不離開他身體一米以外,劉危安無法縮減身體減少射擊面積,只能通過地形、角度和速度來規避子彈,耗費的精力可想而知。
一排子彈從側面射了過來,打在半米開外的地上,冒出一陣火星子,劉危安驟然剎車,幾乎不可能的詭異扭動了一下身體,橫向沖出五米多,再縱向狂奔,剎車、沖刺、停頓、轉向、沖刺,幾個動作一氣呵成,行云流水,看的從側面包抄的雇傭兵目瞪口呆,這還是人嗎?極限動作并非不能做,但是起碼要遵守力量規則吧,這里是火球地表,可不是外太空,慣性是存在的,但是這一系列動作下來,雇傭兵仿佛感覺慣性這種東西從劉危安的身上離開了。
沉重的呼吸還有激烈的心臟跳動的聲音,砰,砰,砰……仿佛打鼓一般,近在咫尺的趙含情看著劉危安汗出如漿,心中閃過莫名的情緒,眼中卻是異芒閃閃,從未有一刻發現,一個男人擁有如此濃烈的雄性氣息。臉上沾著草屑和泥土,汗水沖刷下,出現一條條小溝,但是趙含情卻認為這一刻的劉危安是最帥的。
“辛虧提前把直升機干掉了。”這是劉危安在槍林彈雨之中奔跑的最大的心理安慰,如果兩架直升機還在的話,他恐怕跑不出五百米。逐漸長高的雜草和凌亂的灌木叢增加了逃跑的難度,但也同樣增加了敵人瞄準的難度。
隱隱的呼嘯聲從身后傳來,以驚人的速度逼近,劉危安用眼睛的余光一掃,剎那臉色大變,用盡全力改變方向,朝著邊上撲了出去,落到了五米之外,即將接觸地面的時候用力一扭,變成了他在下面。
劉危安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聲音充滿痛苦,地上竟然有一塊石頭,剛好頂在腰間的部位。趙含情嚇得花容失色,還沒來得及問發生什么事情了,感覺腰身一緊,被劉危安揉著連續翻滾,身后一聲可怕的爆炸響起。
轟隆——
火光沖天,沖擊波帶著恐怖的高溫橫掃八方,草木在一瞬間炭化著火,趙含情只感覺背后一股力量狠狠地撞在背上,還未完全撞實身體已經轉到了下面,接著騰空飛出幾米,連續幾個翻滾,落地的瞬間再次轉到了上面。
趙含情感到臉上一熱,一股帶著血腥味的溫熱液體噴在臉上,作為一個醫生,對這種液體可謂熟悉無比,瞬間就知道了這是什么,睜開眼睛,剛好看見劉危安一張蒼白的臉,嘴角血跡點點。張了張嘴,還未說話便感到身體一輕,被放在了地上。劉危安迅速起身,半蹲在地上,根本不知道他從哪里拿出來的狙擊槍,似乎連瞄準都不需要,三聲清脆的槍響傳出。
砰,砰,砰!
扛著火箭筒的雇傭兵腦袋突然炸開,猶如破碎的西瓜,身體朝后面飛出三米之遠,相隔火箭筒三米左右的另一個雇傭兵剛剛瞄準劉危安,視線里面便被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填充,手指還來不及扣下扳機,就看見一顆子彈在視線中無限擴大,他還是頭一次看見子彈在空中穿梭的軌跡,如此的清晰,下一刻,他就失去了知覺。
腦袋直接炸開,腦子濺射一地,紅的白的都有。
啊——
慘叫聲驟然響起,雇傭兵也算是經歷過戰火的人,但是大腿被硬生生打斷,還是忍不住慘叫,噴血狂噴,怎么都按不住。他身邊的兩個同伴顧不得劉危安,丟下槍沖上去,一個人按住他的身體,一個人飛快拿出紗布,一圈一圈在斷腿上纏繞。
一個受傷的敵人,遠比死亡的敵人有用。
劉危安迅速掉轉槍口,瞄準了左側的敵人,剛要開槍,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潮水般席卷而來,死亡的感覺猶如毒蛇之吻,幾乎觸碰到了皮膚。用盡全力朝著旁邊撲了出去,半空中,連續開了三槍。
砰,砰,砰!
落地之后,一個翻滾起身,又是兩槍,這才有時間看向之前站著的位置,一個黑洞洞的彈孔,冒著一縷白汽。能夠造成這種孔洞的只有一種槍,狙擊槍。
這伙身份不明的敵人還真是看得起他,出動了直升機,火箭筒,現在連狙擊手都現身了。
突然,他臉色大變,狙擊槍連續震動,一顆一顆的子彈打向半里之外的一個土坡,點射打出了連擊的效果。半弓著身體,以驚人的速度在草叢中狂奔,那種姿態,讓人不由自主聯想到獵豹。
兩側的子彈還有來自后面的子彈從身邊呼嘯而過,好幾次子彈貼著身體擦過,他視而不見,眼中只有那個土坡。
狙擊手的威脅太大了,瞄準不了他,竟然把目標對準趙含情,這是他絕不容許的,逼不得已,他暴露了自己,把所有的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但是他也不會輕易束手待斃,一槍接著一槍,愣是打的狙擊手抬不起頭來,帶來的后果就是越來越多的雇傭兵注意到了他。
嗤——
一顆子彈射中了左腿小腿,雖然身體在瞬間做出了反應發生了一定角度的偏移,依然被帶走了一塊肉,至少一兩,鮮血飛濺。劉危安的身體不可避免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狙擊槍再也無法鎖定目標,連續兩槍放空。土坡后面的狙擊手絕對是一個高手,兩槍的空隙都被他抓住了。
砰——
一縷火光在這樣的環境中如此微弱,卻成為了劉危安眼中的唯一,狙擊槍的子彈射速太快,即使他的魔神之眼也只能捕捉到一絲軌跡,在這樣的黑夜,很容易發生錯誤的判斷,但是那一縷火光卻增加了兩成的把握,身體詭異扭曲了一下,背上和屁股上同時冒起一朵血花,那是左側和后面的雇傭兵干的,與此同時,一顆接近八公分的金黃色子彈貼著肩膀掠過,一片衣服落下,露出里面的皮膚,一條灼燒的痕跡清晰無比。
砰,砰,砰!
劉危安撲倒的瞬間,狙擊槍連續三次震動,三個子彈連城一條直線射在了土坡上,三顆子彈擊在同一個位置,不差分毫,近乎半米厚度的土坡被前面兩顆子彈擊穿,第三顆子彈呼嘯而過。
趴在土坡后面的狙擊手感受一股致命的危機襲來,剛要離開,身體一震,眉心一朵血花綻放,狙擊子彈的強大動力把腦殼都掀飛了。他那一槍,讓劉危安身中兩彈,但是也暴露了自己的具體位置。
砰,砰!
左右兩側,響的最激烈的兩挺沖鋒槍驟然啞火,劉危安忍住疼痛,一邊開槍一般朝著趙含情的位置狂奔,速度超越人類的極限。八十多米的距離,一晃而至,突然他臉色大變。用盡全力一撲,壓住趙含情的時候,背上傳來兩道尖銳的劇痛,鉆心一般的痛。
“走!”他用一只手抱著趙含情狂奔,風一般狂奔,把狙擊槍放進空間戒子,換了一只手槍出來,朝著四面八方瘋狂射擊。
砰,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