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熱鬧、和諧美滿的元日,向來是唐人最為喜歡的節日,無論是皇帝還是朝臣,或者是豪‘門’商賈,亦或是黎民百姓,在元日的幾天時間里,每個人都像是刻意的維持著喜氣洋洋的氛圍,或者是真正的流‘露’出內心的喜悅。
總之,行走在繁華的長安城內,能夠看到的便是滿眼的喜氣洋洋的節日氛圍,隨著長安城的擴大,無論是唐人還是外邦人,對于突然間變大的長安城,還是有些措手不及。
每每節日里的一些讓百姓流連忘返的景點,自然還是如從前那般游人如織,熱鬧非凡。
但一些只有在元日里,這個特定的節日里,才會出現的一些娛樂‘性’質的活動,則因為長安城的變大,而變得比往年更多了一些,這讓原本不想錯過每一個活動的百姓,不得不因為自己的“貪婪”,開始幸福的抱怨著,長安城太大了,大到確定去看東市的活動后,必定要錯過西市的活動。
確定前往外城相聚的人士,必然是要錯過內城的娛樂項目,或者是一些官方的儀式。
人們貪婪的不想錯過長安城內,每一處‘精’彩紛呈的活動,但因為越來越多的密集多動,讓他們不得不開始犯難,糾結、矛盾的選擇著,更加多姿多彩的節日活動。
但對于小孩兒來說,節日里可以不必理會娛樂活動的質量好壞,只要能夠在節日里,得到大人們對自己放肆行為上的寬容,能夠一年一度的、獨立自主的‘花’一些壓歲錢,才是他們心中最為期盼的事情。
新衣裳可以讓一個小孩子興奮一夜,但當第二天在渾然忘我的玩耍中,一身新衣裳則早就失去了,對孩童們行為的控制,不到一天的光景,自然是會變得臟兮兮的跑回來。
但相對來講,‘女’孩子在這方面就要理‘性’很多了,無論是在元日里的自由的錢財揮霍上,還是對自己一身新衣裳的顧及中,都要比男孩子要理‘性’的多,也要感‘性’的多。
李令月早早就派自己的貼身太監馮少年,拿著自己的名刺,前往中書省中書令的府邸,去邀請她的好友上官婉兒來宮里玩耍。
整個皇宮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其熱鬧的氛圍,以及豪奢的布置,相比于往年則是‘花’費了更多的銀子。
即便是如此,大唐依然還有雄厚的資金,用燦爛的燈火裝點著整個長安城的各個景點,無論是寺廟、道觀還是外邦人居住的市政坊、大雁塔等等,都被明亮的燈火以及喜慶的物事裝點一新。
整個長安城,在元日的晚上就像是一座不夜城,宵禁早就提前兩天被取消,人流如織的長安城,仿佛進入到了不知疲憊的十二個時辰的連軸轉中,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街頭巷尾、城坊之間,從來不缺人們游走其中。
而讓整個長安城的人們頗感到意外的是,朝廷竟然一直持續的給朝臣放假,直到上元節,也就是元宵節的這一天,竟然還從來沒有要求過甚至是提及過上朝一事兒。
儀鳳三年上元節的黃昏,正是一年以來,最為隆重、喧囂、熱鬧的最佳時期,暮鼓聲從鐘樓內緩緩的響起,其聲音仿佛都帶著節日的喜悅,向長安這個不夜城的四面八方傳去。
整個皇城內,燈火通明如同白晝,甚至是角角落落都洋溢著一派祥和喜慶的氛圍。
暮鼓晨鐘敲響了最后一次,一支頂盔貫甲的軍隊,忽然間從城‘門’口處踩著整齊的步伐,押送著好幾輛保護的極為森嚴的馬車,在明亮的刀槍劍戟的護送下,緩緩進入了皇城。
而后只見這些兵士隨著一道道命令,有序的開始從馬車上卸載一箱箱的東西,每一個人的動作都是極其小心謹慎,每一個人的臉‘色’既有緊張與凝重,也同時透‘露’著一絲絲的興奮不已。
沒有人知道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長安百姓因為提前得到了朝廷的通知,所以當城武衛騎著身披紅綢的喜慶戰馬,開始凈街皇城外四周的前兩條街道時,人們自然而然的配合著城武衛往外面退去。
“怎么回事兒?今天到底有什么驚喜?”被凈街后的兩條街道外面,其他的街道上,擠滿了烏壓壓的人群,一個個翹首以待,不知道朝廷今日要做什么,竟然如此神秘,又是多日不曾出現的城武衛,又是頂盔貫甲的森嚴兵士進入皇城,這讓人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抬到了最高處。
人群里竊竊‘私’語的百姓,沒有一個人懷疑皇宮是不是發生了政變,或者是發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因為在之前,人們已經接到了訊息,上元節這一日,整個皇城以及四周的兩條街道,都會被朝廷戒嚴,但到時候你們會看到平生未見的景象。
李治與武媚被李弘與裴婉瑩等人,邀請到了大明宮內的空中‘花’園內,站在溫暖如‘春’的樓閣中,望著腳下長安城內的各個景點,原本日夜通明的景點,在今日卻是一個也沒有被燈火點亮。
而包括整個皇室宗親在內宗親,此時也已經緩緩步上樓梯,在李治與武媚、太子妃與白純、李令月跟上官婉兒的身后站定,一個個神‘色’喜慶好奇,不知道李弘這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么‘藥’。
而在大明宮的空中樓閣下方,原本同樣是用于集會、朝賀的宮殿‘門’口,則是站著大唐在長安的所有官員,一個個穿著喜慶的便服,同樣在竊竊‘私’語著,猜測著太子殿下今日主導這一切,到底是想干什么。
無論是空中樓閣內的皇室宗親,還是下方大殿前的朝臣,隨著禮官在冗長的祭天告表完畢后,這才緩緩的坐在早就為他們備好的椅子上。
李治懷里抱著李葉,武媚懷里抱著李燁,兩個小家伙今日也是特別的乖巧,被皇祖父與皇‘奶’‘奶’抱在懷里不哭不鬧,顯得很安靜。
“這李弘人呢?”武媚皺了皺眉頭,側身看了看裴婉瑩跟白純,現在在她眼里,東宮像是有兩個‘女’主人一般,有時候白純不知道的事情,裴婉瑩知道,有時候則是相反。
甚至有時候東宮內,需要太子妃拿主意的事情,白純都能做主,而濮王府需要白純定決的事情,裴婉瑩都能夠理所當然的給出決斷。
這讓武媚不得不有些佩服李弘調理后宮的手段,看白純跟裴婉瑩的相處,讓她心中在探究時,問號則是越來越多。
“母后,殿下此時應該在皇城忙著呢,估計很快便會上來吧。”裴婉瑩乖巧的起身,微笑著看著武媚輕聲答道。
“搞什么嘛,金吾衛被調動了,中央軍被調動,城武衛被調動了,神機營也被他調動了,要不是早有跟我說,我還以為他李弘要造反呢。”李治大大咧咧的說道。
過完元日,李治正好滿五十歲,所以如今說起話來,越加的口無遮攔,絲毫不在意自己身旁臉‘色’有點兒‘抽’‘抽’的紀王李慎跟其他幾個王爺,也不理會那蘭陵、新城、城陽向他翻白眼,依然是毫不顧忌的說道。
裴婉瑩聽著李治大上元節的,嘴里冒出的話語,嚇得差點兒一屁股坐在地上,要不是旁邊的白純,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恐怕多半就要在整個皇室面前出丑了。
“公主殿下,吉時已到。”李令月的貼身太監馮少年,悄無聲息的走到正在跟上官婉兒嘰嘰喳喳的李令月跟前,小聲的說道。
“啊?這么快?準備傳下去吧。”李令月扭頭愣了下后說道。
馮少年躬身應了一聲,而后躬身后退,隨即心中默默的有節奏的數著數字,而后站在了空中‘花’園的大殿‘門’口。
李令月看了一眼上官婉兒,而后長得越來越“禍國殃民”的她,俏生生的走到李治跟前行禮,聲如黃鶯般的說道:“兒臣李令月恭祝父皇得海外祥瑞,步知命之年,祝您龍體安康、大唐萬年。”
而后李令月也不等神情錯愕的李治跟武媚反應,徑直扭身在一名太監打開玻璃窗后,沖著外面清脆的喊道:“吉時已到。”
“吉時已到……。”隨著馮少年在大殿‘門’口聽到李令月清脆的聲音后,而后便開始朗聲向夜空喊了起來。
隨之而來的便是此起彼伏的吉時已到的聲音,從空中樓閣往前方的皇城飛快的傳去。
李治與武媚面面相覷,甚至就連裴婉瑩、白純、蘭陵以及紀王等人,都不知道李令月這是在搞什么鬼。
但就在最后一聲破了嗓子的吉時已到喊出來時,武媚跟李治兩個人鼻子差點兒氣歪了,整個空中樓閣的其他人,也是神情一片驚詫。
因為聽那破了聲的嘶喊聲,不出所料的話,應該是李旦發出來的,像是狼嚎,更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發出了一聲慘叫聲。
但就在眾人錯愕,百官驚愕時,一聲利箭聲突然間在皇城高空處響起,但不同于在夜‘色’中,只能聽見聲音,看不見其形普通利箭。
這一道利箭聲,竟然帶著一絲燦爛的‘花’火沖天而起,像是那流星一般直沖夜空而去。
“這是什么!”武媚與李治同時站了起來,有些不可置信的從空中樓閣的玻璃窗前,打量著腳下的長安城。
原本整個長安城內,一片黑漆漆的景點,在利箭拖著燦爛的‘花’火,消失在夜空后,瞬間被明亮的燈火,從東往西,一個緊挨一個的被點燃。
隨著每一個景點的被點燃,站在空中樓閣內的所有人,包括前方大殿‘門’口處的百官,自然是把這神奇的一幕盡收眼底。
整個長安城,瞬間又變成了一個更加燈火輝煌的不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