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看到向她走來的云家豪,覺得這貨與平常有些不同。
此時的云家豪并沒有收起手中的獵刀。
而表情有些凝重和僵硬。
云家豪直直地看著云裳,似乎有了什么重大的決定。
云裳無來由地覺得心底發涼發虛,感覺有重大的事情要發生。
因為她從未看到過云家豪這個樣子。
平時的云家豪看她的眼神是灼熱的,不帶掩飾的,雖然云裳明知道云家豪追求自己很久,但那種赤果果的占有欲讓云裳很不舒服,覺得自己就像是某種獵物一般。
但是這些云裳都忍了。
因為整個村落里的年青一代,看她的眼神基本上都是這樣,就連那些歇腳打尖的傭兵,常住或者來回奔波收購妖獸的行商游商都不少那種眼神。
誰讓自己長得漂亮又健美來著。
這個云裳沒辦法改變,所以愛看看唄,老娘直接無視好吧!
習以為常之下,云裳并沒有對某個男子產生什么特別的情感。
云家豪也如是。
云家豪能夠被云裳收進自己的小隊,乃是因為他的身手的確不錯,同時也因為云家豪除了眼神之中不假掩飾的之外,并沒有什么過分的言行。
但是現在不同。
云裳直覺有事要發生。
此時的云家豪在云裳身前三丈停下,直直地看著云裳,喉結上下蠕動,聲音有些沙啞。
“云裳……”
云裳突然很慌亂,立即嗆聲道:
“磨嘰什么?快點把妖丹拿出來,趕緊給這個人和石頭解毒!”
云家豪的臉色在黑白青紅之間轉換,脖子上的青筋突突亂跳,突然歇斯底里地吼道:
“憑什么,沖天角蟒是我殺死的,妖丹是我剖來的,石頭倒也罷了,這個人……憑什么?”
云裳一下子呆住了。
她沒有想到云家豪會朝著自己瘋狂怒吼,而且那表情,簡直就像是一只發狂的妖獸。
憑什么?
要憑什么?
老娘從未想過救人還要憑什么。
羞惱和憤怒以及驚詫使得云裳立即站立起來,雙手抱在胸前,眼神冰冷地看著云家豪:
“云家豪,你知道你在說什么不?”
云家豪哈哈一笑,好像豁出去了一般。
“說什么?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倒是你!你自己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做什么?
想我云家豪,加入你的小隊,像妖寵一般聽你指使,你說咋樣就咋樣,你讓我舔你鞋子上沾的妖糞都沒問題。
但是你有木有想過,驕傲如我云家豪,憑啥要聽你呼來喝去?憑啥要對你百依百順?啊?你想過沒有?
你沒有呵呵哈哈!你覺得我云家豪欠你的,覺得我云家豪被你使喚是我云家豪百輩子修來的福氣。
但是,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云家豪之所以愿意這樣委屈自己,就是想得到你,想你成為我的老婆。
你裝傻做癡也夠了!我云家豪忍受的也足夠了。
今天咱們敞開來說吧,我云家豪,向你求婚,只要你答應,別說區區一顆妖丹,我云家豪這條命都是你的。
不答應……呵呵,救這兩個人,還是那句話,憑什么?”
云裳聽著云家豪歇斯底里的發泄,臉色漸漸變得冰冷。
就算是云裳對云家豪有著這樣那樣的看法,也只不過是從氣量上來說的,并沒有上升到人品和本質上去琢磨。
但是,現在云家豪一番充滿怨氣與煞氣的話,讓云裳一下子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上,不是你自己是好人,所有的人就應該都是好人。
云家豪沒有先救石頭而去斬殺沖天角蟒,云裳覺得這沒有什么,畢竟一頭未徹底死亡的四級妖獸還是很危險的。
殺死沖天角蟒之后直接去剖取妖丹,挖取電角,雖然云裳下意識地很不高興,但是她還是覺得,云家豪一定是為了攫取妖丹之后,為了給石頭解毒。
但是,現實無情地粉碎了云裳的天真。
從云家豪的話里,明白顯示出云家豪一直以來對她的隱忍,一切的言聽計從,俯首帖耳都是為了一個目的,那就是得到自己。
不是為了這個目的,云家豪絕對不會在自己身邊待得下去。
心中冰冷,怒火燃燒的云裳閉了一下眼睛:
“云家豪,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妖丹能夠給石頭和這個人解毒,人命關天,你把妖丹給我!”
云家豪的臉慢慢猙獰起來:
“云裳啊云裳,我的好裳姐,這……就是你的回答?”
云裳臉色煞白,如罩寒霜:
“云家豪,你知道為什么老娘看不上你嗎?”
云家豪絕對沒有耐心聽下去,一抬手:
“打住!意思就是看不上我唄!呵呵哈哈嘎嘎!那得嘞,從今往后,你我再無相干,這個小隊我退出,至于沖天角蟒的妖丹哈哈,老紙直接吸收或者就半步金丹了,就是賣掉,也足夠我云家豪娶個如花似玉的大美女,裳姐嘎嘎,你好自為之……”
云家豪眼中射出怨毒之色,手中拋著妖丹,脖子上青筋直跳,心中怒吼:
快尼瑪求我,求我云家豪艸翻你這不識相的騷母狗,老紙爽夠了,或者可以考慮給你切一塊妖丹的邊邊角角。
云裳疾步上前,擋在云家豪身前:
“說個價錢,妖丹我買了!”
云家豪瞇著眼睛道:
“一萬靈石!”
云裳渾身真元暴動,抬手就想給云家豪一個大嘴巴子。
“你怎么不去搶?四級妖丹的行情,五千靈石,你賣給我一萬?”
云家豪莞爾一笑:
“對!還是中品的,你買得起嗎?”
云裳怒極,點指云家豪:
“喪心病狂,無恥之尤,想不到云家豪你是這么個畜生!”
云家豪眼中血紅:
“那又怎樣?漫天要價,就地還錢,老紙就賣這個數,有就拿走妖丹,沒有就給老紙讓開,別耽誤老紙狩獵攢老婆本!”
云裳直接手按腰間,按捺不住就想抽劍宰掉云家豪。
云家豪嗖地后退幾步,遠離云裳:
“怎么,非著名俠女云裳要開搶嗎?你的道義呢?你的良知呢?”
云裳怒吼:
“老娘沒有那么多中品靈石,但是妖丹必須留下,你說怎么辦吧!”
云家豪嘎嘎獰笑:
“怎么辦?求我呀?求我就地收了你,嘖嘖,這尼瑪前凸后翹的,老紙意淫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管子都擼腫了,求我艸你,老紙一顆靈石不要,妖丹立馬給你!”
“云家豪——”
云裳真元再也按捺不住,怒吼一聲抽劍朝著云家豪撲去。
云家豪腳下一閃,立即騰空站立一棵大樹之巔,撒丫子狂奔。
“老紙的閃電步法不是白練的,打架不一定是你對手,論跑路,仨你也白給。臭娘們你給老紙記住,老紙不把你搞翻這輩子睡不著覺!”
云裳騰空,看到幾個閃爍之后,云家豪就沒了影子。
一道劍氣怒射,無端斬碎了一溜大樹的樹冠。
不解氣的云裳落地,氣得玉山起伏,臉如朱砂。
平靜一下之后,有些犯愁。
看看還沒有脫離危險的石頭,再看看氣息奄奄的血人,心一橫,伸手朝著幾顆大樹亂抓,一些枝干葉子就落在身前。
蹲下噼里啪啦一陣忙活,一張足以睡下倆人的枝葉擔架就完成了。
走到沖天角蟒蛇尸前,打開一個獸袋,揮手將百丈長的蛇尸收取。
想想獸袋這種專屬乾坤袋不能裝活物,否則活物就會死。云裳覺得自己很窮很原始很羞愧。
凌空攝取倆人放在擔架上,一根柔韌的藤條拴住擔架,拖曳在身后,快速朝著亙古大森外面奔去。
此時,看起來生死不知的葉非,正經歷著他這一生當中最詭異的變化。
此時的他,身體依舊破爛不堪,渾身龜裂,已經沒有鮮血流出,而且皮包骨頭,看上去和一個死人一般無二。
但是,他的意識卻出現在了一片浩瀚的血海之中。
要知道,修者修出神嬰,那是要到化神期才可以的。
天界修煉境界基本上有五個,筑基、結丹、元嬰、化神、渡劫。
筑基期修出神識,結丹期修出神海,元嬰期修出道胎,也就是所謂的元嬰,而后到化神期嬰變化為神嬰,這就要渡劫飛升了。至于飛升之后是怎么個修煉法,誰也沒到過仙界,天界苦逼修者們只能想象。
而筑基期的神識,還非常的弱小,不足以支持他們修煉神識神通,或者即便修出來神識神通,也不足以拿來對敵取勝。
所以,筑基期的修者,除非那種大宗門的天才,神識才可憑借秘術離體而出,也不過僅僅是離體而已,離攻擊別人神識海,還有遙遠的距離。
葉非當然不屬于那種大宗門的天才,能夠在區區四十九歲之時,自修到筑基期巔峰,已經是世俗之中的天才俊杰了。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意識還可以離開自己的靈臺,來到這么一個恐怖的血海之中。
他只覺得自己此時只是一個虛影,孱弱得貌似一陣微風都可以把自己吹散。
佇立在血海之上,茫然四顧。
血海無邊,滔滔血浪翻卷,似乎很不平靜。
他不知道這是哪里,更不知道自己怎么來到這么個地方。
他以為自己完蛋了掛了,或者這就是地獄?
嘶嘶!跟傳說之中的地獄幽冥有所不同啊!
起碼的,這無邊的血海之中,有著在現在的他看來,乃是磅礴的生命之力。
地獄有的也應該是死亡之氣吧?
“喂——”
“嗨——”
“尼瑪,這里有人嗎?”
他覺得自己的聲音傳出很遠,但是沒有回應。
正在他覺得頭皮發麻的時候,深海之中一股血浪邪異的直沖云霄。
血浪之上一條五爪的血色飛龍嘎嘎嗷吼著:
“要人沒有,要龍有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