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那具血肉傀儡回來吧。”趙山陵吩咐道。
“也好。”聶天無奈點頭。
一道心神念頭傳達,那頭骸骨血妖就飛上天空,就在趙山陵的虛空秘界旁邊停住。
聶天也看出來了,在沒有解決華暮這個天大麻煩之前,不論是人族還是異族,應該都不會繼續大動干戈。
入魔以后的華暮,捕食的對象,根本不分目標。
人族也好,異族也罷,只要出現于華暮那些魔藤的嗅覺范圍,都會被華暮以藤條洞穿心臟轟殺。
強悍如巴斯托,對這個狀態的華暮,暫時都沒有辦法解決。
他也只能吩咐血脈較低的異族,盡可能遠離華暮,令那一條條從華暮體內飛出來的藤條,搜尋不到血肉氣息。
底下的華暮,眉心的樹藤閃耀著攝人魔光,游走在尸體遍地的荒野,麻木地找尋著新的血肉生機。
他能感知到的血肉范圍,似乎有一個區間,只要離他足夠遠,就不會驚動他。
“呼呼呼!”
陸遠溪,宗崢,董王陵、李牧陽等靈境者,原本散落各處,這時都悄悄匯聚,到了骸骨血妖周邊。
以天宮趙洛峰為首的,另外一批人族靈境者,則是下意識朝著炎神夏羿靠攏。
人族靈境者,分處兩個陣營,相互間隔著千米左右,都懸浮天空。
異族,以巴斯托為首,也都自然而然聚集起來。
異族沒有沖天,還在大地當中,只是他們所處方位,離華暮足夠遠。
巴斯托心中早有謀略,他看著那些玄境、凡境者,都飛快沖向天宮的五行造化陣,也沒有下令讓族人圍剿追殺。
在他來看,只要他等待的東西成功抵達,人族不論逃往何處,最終都會被揪出來滅掉。
“陸先生!”相隔千米,天宮的趙洛峰,神色不善地看來,“你們靈鷲會,就對現在的華暮一點辦法沒有?若是華暮能恢復靈智,沖著異族下手,玄天域這場劫難,應該能提前終止!”
他也看出,連異族的首腦巴斯托,都頗為忌憚華暮,一直約束著麾下,讓他們不要對華暮動手。
所有五階、四階血脈的異族,瘋狂遠離華暮,也說明了巴斯托的態度。
——他也不想讓族人成為此刻華暮的目標。
這種狀況下,若華暮能恢復清醒,攜那樹藤之威,痛擊異族,危機豈非能瞬間解除?
可偏偏,華暮一點自我意識都沒有,明明異族也在這片天地,就只是木然地晃蕩著,這讓趙洛峰極其不滿。
“恕我無能為力。”陸遠溪嘆息一聲,“要是炎神能早點出手,華先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這種形態的他,誰都無法溝通,讓他恢復靈智。除非,能夠將天魔藤重創,他或許才能恢復清醒。”
“可一旦他恢復清醒,天魔藤又會沉睡下去,他也將失去再戰之力。”
“重創天魔藤?”劉岷皇陰沉著臉,“哪有那么容易,我剛剛試過了,差點……”
“天魔藤!”趙洛峰臉色巨變,“原來是魔域排名第三的魔植——天魔藤!”
身為隕星之地最古老宗門的首領,他似乎聽說過天魔藤,從陸遠溪口中,得知植入華暮體內的,竟然是天魔藤以后,趙洛峰都被震懾住。
“重創天魔藤,華暮能恢復清醒,但……又會喪失戰力。”天宮的大長老凌冬,皺眉深思,突然道:“與其如此,還不如不理會他。若是由我們合力,重創天魔藤,我們也必有損傷。清醒后的華暮,一點戰力都沒有,還有何用?”
“既然如此,就讓那些異族去頭疼吧,讓華暮去消耗他們的力量,我們等待便是。”
“反正,我也看出來了,華暮優先攻擊的目標,永遠都是那些血氣濃烈的異族。”
他這么一說,聶天眼中立即繚繞著怒意。
“小子,你有什么意見不成?”凌冬早就注意到他,冷哼一聲,說道:“要不是你死抓著炎龍鎧不放,形勢怎會衍變成這樣?炎龍鎧在你手中,又有何用?若是炎神執掌那件通靈至寶,他一人就能壓制巴斯托!”
“巴斯托一旦被他纏住,此戰,我們人族勝算極大!”
“你帶著一具血肉傀儡到來,又做了什么?華暮如果不是為了救你,硬抗巴斯托的鬼手,傷了靈魂,天魔藤也不會掙脫出來!”
他對聶天一直都不滿。
在他的心中,碎星古殿的傳承,應該屬于出自天宮,被視為天宮未來希望的寧央。
聶天,只是一個走了狗屎運的小子,搶奪了屬于寧央,屬于他們天宮的造化!
也是如此,當年聶天攜帶三枚碎星印記,來玄天域將那條空間縫隙封禁時,他都沒有給聶天什么好臉色看,對聶天選擇性無視。
按照他的想法,等聶天去了千絕域,將第三條空間縫隙封閉之后,天宮蠱惑聶天入宗,想辦法將碎星古殿傳承奪取,就可以將失去價值的聶天或驅逐,或斬殺。
沒料到,李牧陽、邢嬛月橫插一腳,冒著和天宮決裂的風險庇護聶天,導致天宮的籌謀付諸一炬。
“老東西,我的炎龍鎧,憑什么給他?”聶天面如寒冰,毫不客氣地喝道:“你們天宮既然有一位靈境后期老怪,為何不讓他舍棄一切,暫停對虛域的沖擊,出來解決麻煩?”
“你竟敢頂撞我?!”凌冬暴怒。
“頂撞你又如何?”聶天夷然不懼,“怎么,你想試試我這具血肉傀儡的威力?嘿,不是我瞧不起你,除非你們那位老怪沖域成功,不然你們天宮,恐怕無人能撼動我這具血肉傀儡!”
此言一出,連趙洛峰都動了真怒,他冷哼一聲,突看向趙山陵,輕聲道:“山棱,那小子在你的虛空秘界。你給大哥一個面子,制住他,將炎龍鎧交給我。巴斯托那些異族,即便能解決華暮,也會付出慘痛代價。”
“到了那時,炎神手持炎龍鎧,必能轟殺巴斯托,將所有問題解決!”
所有人的目光,頃刻間,都匯聚到趙山陵身上。
陸遠溪和宗崢,包括董王陵和李牧陽,都霍然變色,下意識靠向趙山陵。
他們都清楚趙洛峰和趙山陵的關系,都害怕趙山陵會念親情,在這個時候插手,逼聶天交出炎龍鎧。
聶天就在他的虛空秘界,他若是突然出手,聶天百分百在劫難逃。
“諸位莫慌。”趙山陵眼皮子都沒動一下,似笑非笑地看著陸遠溪等人,“我要動聶天,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而且,若非我插手此事,離天域、百戰域應該已經失守,哪還有眼前的局面?”
他這么一說,陸遠溪等人都冷靜下來,按兵不動。
趙山陵輕聲一笑,看了趙洛峰一眼,“大哥,你或許還未斬斷親情,可我早就斬斷了。在我眼中,沒有親情,唯有利益。誰對我有用,我就會站在誰的那邊。抱歉,你雖為天宮之主,能號令群雄,可你手中,并沒有讓我動心的東西。”
“他區區一個小輩,能給你什么?”趙洛峰沉聲道。
“你這就不需要知道了。”趙山陵怪笑,“事實上,你們這些家伙堅守的一切,很快就會離你們而去。既然整個隕星之地,不久后便會沉陷于異族之手,我就更加需要聶天了。”
隕星之地一旦被異族徹底霸占,他雖然能依仗空間秘法,橫行八方,但也會麻煩不斷。
這種情況下,就逼迫著他,讓他必須趁早離開。
而聶天,就是他能否離開隕星之地的關鍵!
“趙山陵,你別危言聳聽!”劉岷皇驚叫,“勝負未分,玄天域未失,隕星之地怎會沉陷?”
“我們明明還有優勢!”凌冬也呵斥道。
“優勢?”趙山陵抬頭看向大雨傾盆的灰暗天空,滿臉譏笑,“狗屁的優勢!”
“來了!”聶天低喝。
同一時刻,站在大地上的巴斯托,也仰頭厲嘯,遙遙看向天穹。
灰蒙蒙的天穹深處,游蕩的閃電,仿佛都被驚動,從一處聚涌地,向四方濺落。
“轟隆隆!”
沉悶的雷轟聲,擂鼓般敲打在眾人心頭,讓所有人都有了一種不安感。
就連磅礴雨勢,都受到影響,變得稀稀拉拉。
一艘如存在萬古的星河古艦,穿破星空蒼穹,越過空間晶壁,漸漸顯現于眾人視線之內,迅速清晰。
“星河古艦!”
“邪冥族的星河古艦!”
“巴斯托沒有輕舉妄動,等候的,就是此物!”
“這艘古老的星河古艦,既然屬于邪冥,巴斯托一定有辦法掌控!傳言,能在星河深處活動的星河古艦,和飛行靈器截然不同,每一艘,都具備洞穿天地的力量!天外隕石,虛空流光,都會被星河古艦轟破,讓他能持續航行!”
“完了,竟然是一艘星河古艦,這次真的完了。不論逃往何處域界,即便空間縫隙被封禁,所有傳送陣炸碎,星河古艦還是能抵達啊!”
“華暮即便被一株天魔藤霸占軀體,恐怕,也擋不住星河古艦的一次沖擊。”
每個看到星河古艦的靈境強者,都在哀嚎著,那艘星河古艦上仿佛乘坐著死神,倏一顯現,就將他們心中僅存的一絲絲希望,都給帶走。
恐慌,在每個人心頭發酵,并迅速蔓延到他們的靈魂深處。
“趁著還有時間,你們盡快安排門人,逃離玄天域。”見所有人都面如死灰,趙山陵語氣冷漠地說道:“回到自己的域界,立即盡數遁入秘境。秘境,或許也不安全,但那艘星河古艦想要找到秘境,也需要時間。”
“你們都在各自秘境內,做等死的老鼠,等待星河古艦找上來吧。”
“隕星之地沒救了,諸位,后會無期。”
這般說著,趙山陵看了聶天一眼,說道:“將那具血肉傀儡收回來,我們也準備準備,華暮一旦被星河古艦轟殺,我立即帶你離開。”
“不,別急,似乎,似乎……有點不對勁。”聶天神色突然變得無比怪異,他低頭看向胸口,看著融入他皮肉底下的三枚碎星印記,漸漸浮現,迅速清晰,傳出令他不適的灼熱感。
“怎么了?”趙山陵愕然。